晚風帶來了陣陣微寒,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客印月輕手輕腳的下榻,確保不發出聲音。
然後,她就在乾清宮殿內,整理了自己衣衫後,披好宮裝。
看著塌上已經穿好衣衫酣睡的朱由校,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這段荒唐孽緣的開始。
那是朱由校登基後不久,她如同每日一樣,早晚去給半大小子的朱由校換衣服,因為朱由校和她相處得久,其他宮女給他換衣服,朱由校都不習慣,也隻有她才行。
隻是,某次意外,客印月再為已經有了生理反應的朱由校穿衣時,見到了朱由校下面的異常反應。
也不知朱由校是無師自通,還是看過什麽那方面的書籍,在看到她那鼓囊囊的胸脯,竟然反應更加激烈。
而客印月也是久在宮中,缺乏滋潤,所謂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即使朱由校還是個少年,但也不能阻止兩人來自生理上,最原始的碰撞,就算她客印月是朱由校的乳母,兩人的孽緣有些不倫,也阻止不了!
冤孽啊!冤孽……
客印月心頭隻能這麽想著,而後,便走向乾清宮門,準備出殿。
她知道,她不能在殿內久待,不然兩人長時間孤男寡女待在皇帝寢宮,必然會出現事端!
推開殿門,殿外晚風不斷,似乎能吹散一切一樣。
可是,客印月臉上泛起的紅暈,出了宮門都未消散,倒是令人生疑她客印月這段時間裡到底在殿內做了什麽?
“客媽媽這是要走了嗎?要不要我派人送送?”魏朝面色有些懷疑的看著客印月道。
雖然魏朝不敢想象,皇帝和乳母之間有什麽不遵倫理的事情,但是兩人私下待得太久,而且客印月臉色又有些潮紅,也不像是一直給皇爺按摩,傷神勞累所致,由不得他多想。
“不用了,照料皇爺才是重中之重,我就不勞煩魏公公操心了。”客印月婉拒後,又想起一事,對殿外其他太監、宮女道:“皇爺腦袋疼,被我按摩後,現下已經睡了,你們待會進去記得輕手輕腳些,別吵醒了皇爺!”
“是!”太監、宮女齊齊應了一聲道。
“另外,這些菜菜肴你們分著吃了吧,夜裡值守也累,吃點好的多。”說完,客印月示意她隨行的太監、宮女,把帶來的飯盒交給魏朝。
已經在宮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客印月,如今雖然靠著朱由校的關系,權勢與日俱增,但並不代表她會飛揚跋扈。
在這宮內,上位後,收買人心,處好關系,特別是要收買皇爺身邊的宮女、太監的道理,客印月也是懂的。
當然,客印月也隻是給了菜,至於酒,卻是要帶走的,她敢給這些值守的宮女、太監菜肴,卻不敢給他們酒。
一來宮規禁值守者喝酒,二來喝酒誤事,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犯事,現下客印月還不是那個權勢滔天的奉聖夫人,對於宮廷規矩,還是十分恪守的。
隻有等到後來天啟朱由校,不斷寵幸封賞客印月,並且讓客印月做出了種種違反宮廷規矩的僭越之事,這才助長了這個河北農婦出身的普通女人的野心,一步一步,讓她變成了後來那個在大明王朝擁有濃墨重彩一筆的“奉聖夫人”。
魏朝見到飯盒,並未動手,隻是眼神示意身邊的親信太監接過飯盒,同時又笑著對客印月道:“那咱家代大家謝過客媽媽了!”
“不用如此客套,都是為皇爺做事而已!”客印月笑道:“那我先走了!”
“客媽媽走好!”
很快,
在魏朝的視線中,客印月等人的身影,便逐漸消失了。 見客印月已走,魏朝這才變了神情,命其他人在外盡心值守,分享夥食外,便自己獨自一人,偏偏進了殿內查看皇帝的情況。
這倒不是說他擔心皇帝安危,隻是他在懷疑客印月和朱由校之間的關系。
而他敢犯私自窺視皇帝寢居,這違反宮規之罪,不僅僅是他這個有可能戴了綠帽子的太監老公心中懷疑所致,同樣也有他的上司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的授意。
當然,王安敢這般授意,自然也是受了和他交好的外朝東林黨人的委托。
宮內一直有傳言,皇帝朱由校和他的乳母客氏,關系匪淺,客氏時常深更半夜待在皇帝寢宮,實在令外朝諸臣不由得不多想,懷疑二人之間,有什麽破壞人倫的禁忌關系。
畢竟,朱由校說到底也就是個半大小夥子,這種年紀的孩子,都是血氣方剛之輩,而客氏雖然年齡大,但保養得宜,還真說不準會出什麽驚駭人倫的宮廷醜聞出現。
這也是群臣,無論是東林黨,還是其他黨派,都難得一致的向還沒成年的皇帝請命選秀大婚的主要原因。
實在是如果皇帝和乳母之間,真的傳出什麽不倫醜聞,那就對於整個大明朝而言,無異於一場大禍,徒讓天下人恥笑!
所以,他們才希望皇帝能選皇后妃子,有了自己名分正統的女人,從而遠離根本不能給名分的客印月。
卻說魏朝躡手躡腳的進了乾清宮內,借著殿內燈火,遠遠的注意著熟睡的朱由校的衣著。
在他看來,若是朱由校和客印月真的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系的話,肯定可以從朱由校穿著上看出來的。
不過,很顯然,魏朝注定失望了,朱由校的衣服十分齊整,根本不像是剛才做了什麽激烈運動一樣?
而且,朱由校睡得很熟,還有微微的鼾聲傳出,顯然是入睡許久。
或許,真如客印月所說,朱由校是喝酒後腦袋疼,不能安睡,才留下她的。而揮退宮人,也是為了讓她按摩頭部舒服後,睡覺時不被人打擾,才這麽做的。
安慰了自己多想,客印月並沒有給自己戴綠帽子後,魏朝這才松了一口氣,悄悄的出了殿門同時命令殿外的宮女、太監小心入內伺候著。
不過,在魏朝離開時,原本一直假寐的朱由校,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若有所思。
其實,朱由校一直都沒有睡,他隻是在等著觀察魏朝而已。
自移宮案後,明白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的王安,竟然和東林黨勾搭很深後,朱由校一直對於王安一派的內宦十分忌憚,不過礙於對方在內廷的實力,一直隱忍不發而已。
然而,對王安暫時妥協,卻並不代表他不防備。
這期間,朱由校一直在挑選屬於他的心腹,準備找人替代王安。
其中,一直受他信任的李進忠,便從眾多人選裡脫穎而出了。當然,在最初時候,李進忠也被他懷疑是王安一黨安排在自己身邊的奸細。
畢竟,李進忠能夠在宮廷發跡,也是因為他的好兄弟魏朝,把他推薦給王安的緣故。不過,通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朱由校確認李進忠是忠心自己的,並不會對王安言聽計從,這才把他留在身邊,一直重用。
反觀王安的親信魏朝,朱由校就一直不冷不淡的掉著,而今天,朱由校刻意在客印月走後留下破綻,也是為了再試探王安、魏朝等人的底線。沒想到,竟然就這樣抓到了魏朝窺視自己的事情,這就不由得讓他加深了鏟除王安的決心。
終究,他們身為天子家奴,不尊皇命,結交外臣,今日敢窺視宮禁,明日說不得就敢把皇權限制在紫禁城內……這種家奴,萬萬留不得!
朱由校不信,僅僅憑著自己給魏朝戴綠帽,他就有足夠的膽子窺探天子宮禁。
隻有魏朝背後有更大的人支持,才會讓他行此險事,而那個人,也隻能是內廷之首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
宮城之內,一股爾虞我詐,悄悄蔓延,而在宮城外,同樣也有數不清的算計,悄然成形。
京師城西處,燈火絢爛,來往的人流絡繹不絕,在這深夜裡,卻是極為少見。
畢竟,馬上就到了一更三點的宵禁時候了,升鬥小民、普通百姓,此時都該在家休息了,否則宵禁之後,被巡夜的更夫兵卒或長官小吏攔下盤問,出了差錯,少不得要惹上禍事。
“宵禁令”是古代官府為了防止夜裡出禍事的有效手段, 即使是大明皇城,同樣也不能免俗,現在,這城西處還這般熱鬧,實在不同尋常。
究其原因,卻是因為,這皇城外城城西所在,乃是京師有名的妓院醉花樓所在,每到夜裡,前來嫖宿的達官顯貴乃至有些錢財的普通士人小民,都會來此嫖宿享樂。
因此,這裡自然會在宵禁前熱鬧無比,反正未到宵禁時,這裡的燈火嬉笑聲,就不會消失。
且說趙如龍、李超等人,出了百味坊,喊了他們自帶的馬車,把張Z送到這醉花樓後,便將張Z送到了醉花樓最好的客間裡休息。
同時,他們還把自己原本預定的姑娘喊來,吩咐囑托了一番,讓她們全去伺候張Z,並且又耳語了一些命令。
那些姑娘們雖不知趙如龍等人的意思,不過她們賣肉的,隻要有錢收,又怎麽會在意其他呢?
之後,趙如龍等人又拿了一堆銀票給醉花樓主事的,將他們預謀之事道出,讓拿管事的配合。
得到醉花樓諸人同意,趙如龍等人這才離開,往國子監而去。畢竟,他們要陷害張Z,總不能自己也在這醉花樓嫖宿不是。
可憐他們本想吃飽喝足來這醉花樓陶冶情操,結果竟然主動白送逼給張Z享用,實在有些憋屈,畢竟和他們主動求張Z給他們戴綠帽子能有什麽不用呢。
上了馬車,趙如龍回頭看了眼醉花樓,嘴中呢喃道:“張Z,這次咱們新帳老帳一起算,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躲得過去!”
隨著馬車趕在宵禁前,疾馳往國子監而去,這預示著明日將會是個多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