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薛濂、薛昭蘊兄妹二人,一臉喪氣的入府後,得到仆人稟報後,薛鉦就一臉焦急的衝了出來,想要問詢到底出了何事。
只是,看到二人臉色後,當即心裡“噗通”了一下,意識到事情不好。
果然,他那逆子薛濂不敢講話,但他那寶貝乖女兒薛昭蘊,卻是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明白。
然而,即使薛昭蘊說得再明白,她哥哥薛濂闖下的彌天大禍,也不是說得明白就能揭過去的。
薛昭蘊從賭坊仆人口中得到的消息不會有假,而這整件事情,很明顯是薛濂有錯,最終惹得國舅爺張璟帶人報復,薛家就是告到皇帝那裡,也沒法翻案了。
陽武侯府大院裡,薛鉦一臉怒容的指著薛濂,大罵起來。
“逆子,逆子!給我跪下,來人呐,快把我馬鞭取來,今天我就要把這逆子抽死!”
一眾下人面面相覷,他們都以為侯爺是在氣頭上,說著氣話,都不敢應命,
畢竟,陽武侯薛家這一代就薛濂一個嫡子,以侯爺經歷過薛家那場爭爵風波的秉性來看,可是溺愛死了這個嫡子。
別看薛鉦平日罵死了薛濂,可一旦說要動手教訓薛濂,那事情肯定是九成九的黃了,所以他們並未領命。
這些下人都感覺薛鉦說得是氣話,事情的當事人薛濂自然也是一樣,並未被薛鉦的舉動嚇住。
雖然他犯了大錯不假,但他可不認為這錯會讓平日寶貝他不得了的父親動手打他,終究他
可是薛家獨苗!
誰知,薛鉦這次可不是單純的氣話,而是在聽到薛濂擅作主張,得罪了張璟後,真的要教訓死了薛濂這個逆子的同時,為日後籌謀。
不好好抽薛濂一頓,薛鉦都怕他下次又不長記性,再次踢到鐵板,闖下更大的大禍!
張璟是誰他能不知道,皇后選秀時,皇帝在宮裡和皇后說的話,他們這些貴戚勳臣早就聽到,都知道皇帝似乎認識皇后的族兄張璟,並且對他印象不錯。
這兩日,薛鉦還記得自己在薛濂面前提過張璟的名字,讓他日後有機會多去結交這位國舅,哪知道這個逆子一直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今日終是闖出了彌天大禍了!
想他薛鉦成為陽武侯,掌管薛家至今,一直兢兢業業的想要振興家業,可以說各種攀交權貴,就為了能夠續上他們陽武侯薛家以往和各貴戚勳臣的交情,並且能夠徹底維持住。
這其中,作為大明每一代帝王統治時期最大的權貴,皇后的後族一族,他是每時每刻都想巴結結交的。
不過,神宗萬歷帝不喜皇后,他們只能結交鄭貴妃一族,最終也是隨著光宗泰昌帝即位,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局面。
本想著繼續巴結泰昌帝,結果泰昌帝不及一月駕崩,他也只能將目標轉移到現在剛登基數月的天啟皇帝了。
這次就準備耗盡府中積蓄,買得那寶玉,在天啟皇帝大婚裡,於各貴戚勳臣中,脫穎而出,贏得皇帝青睞。
沒曾想,現在是買寶玉的錢也湊不齊了,還要因此事得罪萬駙馬和其他賭坊股東,甚至還要得罪剛剛被皇帝選中的張皇后一族,這是何苦來哉啊?
早知有今日,薛鉦覺得當初這逆子犯錯時,他就該好好整治他,學那民間的說法,棒棍之下出孝子,讓薛濂再也不敢這麽囂張跋扈。
眼見下人聽令後都沒動彈,薛鉦又是大怒道:“反了你們了不成?竟然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這話說出,
那些下人這才有點動靜,抬頭看了看管家薛安,想知道這老管家的意思。 薛安卻是看出小侯爺這頓打是躲不開了,連忙使眼色,讓那幫仆人去取馬鞭。
而後,趁薛鉦見下人去取馬鞭,怒氣漸消的功夫,這才出言勸道:“侯爺息怒,小侯爺也不過是一時頑劣,得罪了國舅爺而已,只要小侯爺知道錯了就行,您也不必要這麽動真格的,小心氣壞了身體。至於國舅爺那邊,咱們派人登門賠罪便是,咱們賭坊裡畢竟萬駙馬他們的份子,相信皇后一族也不想剛剛富貴,就得罪這麽多的貴戚勳臣,想要和解應該不難。”
到了如今,這薛安也還以為薛鉦是單純的生氣說的氣話,他只不過缺少一個不教訓薛濂的台階而已,所以還是以勸說薛鉦為主。
只是,這一次,薛鉦的想法明顯不會僅僅如此,他是真的要抽一頓薛濂了。
等到馬鞭到手,就聽薛鉦喊道:“給我大開府門,老子今日就是要讓這家醜外揚,大義滅親一回!”
而後,又命令仆人將薛濂綁在院落的長凳上,剝開外衣,隻給這逆子白色單衣裹身。
“爹爹!爹爹!兒子知錯了,您讓兒子做什麽都行,這麽抽出來,兒子會被抽死的!妹妹,好妹妹,快救救哥哥……快去找母親,快!”
薛濂眼見父親不像作假,這才慌了,連忙和父親求饒,並求妹妹薛昭蘊為他求情。
他可以忍受薛鉦喝罵,畢竟這對他而言,早就習慣了,可是動手的話,那就真的怕了。
這輩子都沒被打過幾次的他,見到薛鉦手中那厚厚的馬鞭,哪能不怕?畢竟,平日裡,他為非作歹時,可是經常拿馬鞭抽其他人,自然知道這馬鞭打身上的威力。
“爹爹!爹爹!哥哥雖然平日乖張,但本性是好的,您可不能這麽對他……”薛昭蘊急得快哭出來,根本沒經歷過父親動手的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雖然薛濂犯了大錯不假,可畢竟是她的親哥哥,從小對她都不錯,她可不忍心親哥哥受罪。
“你給我讓開!今日不好好教訓他,老子就不姓薛!”薛鉦推開阻止的女兒道,而後看到下人戰戰兢兢的打開府門後,面目明顯強行猙獰了幾分,這才握緊了手中的馬鞭,揮動起來。
“啪!啪!啪……”
“啊!啊!啊……”
只見得隨著馬鞭揮舞,薛濂就一聲高過一聲的大喊起來,那慘叫的聲音,可謂是響徹雲霄。
薛昭蘊見此,急得都已經哭出來了,可憐這小美人,本就被他哥哥的事情,弄的臉色不好,現在又遇到這一遭,直接就哭成了個淚人,那梨花帶雨的樣子,真是有些楚楚動人。
沒得辦法,薛昭蘊自是不能真的就讓她哥哥受罪,跺了跺腳,哭著去府裡後院去了,看這樣子,是準備去求她母親來勸說了。
而在府外,來往的行人見到陽武侯府裡的這番教子景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薛府的仆人見此,剛想出府驅散他們,但都被薛濂阻止,同時薛濂手中的馬鞭,又用力揮舞了幾分。
見著這一幕,包括管家在內的仆人們,心裡面都犯嘀咕,平日裡,侯爺最愛面子,怎麽今日要當著外人的面,這般暴露家醜呢?
沒等他們疑惑多久,府外,便聽到一聲大喊聲道:“萬駙馬到!”
眾侯府仆人聞聲,當即整隊,出府迎接,只有薛鉦,依舊拿著馬鞭抽打著薛濂,似乎根本沒聽到外面的動靜一樣。
這幕情形,又讓熟悉薛鉦喜歡逢迎權貴秉性的薛府仆人們,十分不解。
萬駙馬畢竟是一眾老少駙馬裡最有權勢錢財的幾位,侯爺平日裡可是極其巴結對方的,今日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難道因為小侯爺的事情,侯爺他準備破罐子破摔,不再為陽武侯府的未來考慮了不成?
結合著前因後果,不少薛府仆人,天馬行空的想著。
陽武侯府府外,一臉怒氣衝衝的駙馬萬煒,下了轎子,剛想進陽武侯府裡找薛鉦理論,誓要那薛鉦給個說法,便看到陽武侯府府外聚集了一堆百姓,頓時傻了眼。
“這怎麽回事?怎麽聚集了這麽多人?難道他們薛家又惹事了?”萬煒對著隨行的老管家萬全問道。
管家萬全,人如其名,做事周到, 萬煒知道,萬全既然讓自己的轎子被這麽多百姓擋住,那必然出了什麽事情,不好短時間內將這些百姓驅散趕走。
“回稟駙馬爺,好像是陽武侯在打小侯爺,小的來的時候,便看到這麽多人,趕都趕不走,都盯著陽武侯府看,小的沒法子,只能讓您在這落轎子了。”萬全回道。
“倒是奇了怪了!向來寵溺他那寶貝兒子的薛鉦,這次竟然還會大義滅親了,那種混帳兒子,就該多打打,這次幸好沒弄傷國舅爺,否則連我們萬家,也得跟著受這不白之冤。”萬煒聽到薛濂被打,心裡暢快道。
到現在,萬煒還記得他在駙馬府裡,聽到仆人說到賭坊因為薛濂得罪國舅爺張璟的事情時,可是直接跳起罵娘,甚至氣得可是把他手上的茶碗都摔碎了一地。
張璟是什麽人,那可是在皇帝選秀後,已經在他們這些貴戚勳臣裡掛了號的存在,即使他們沒見過其人,但是能讓皇帝沒見過皇后,就知道名字的大舅哥,必然在皇帝心中位置極重,他們必須要好好結交才行。
現在可好,就因為一個薛濂,讓他差點徹底得罪對方,萬煒能沒有怨氣?他們萬家能有今天,不是一直緊緊抱著大明皇室的大腿,還能是什麽原因?現在差點讓薛濂弄砸了,萬煒真是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氣有些消了,萬煒突然想到了什麽,冷哼了一句道:“老滑頭!真他娘的會打如意算盤!走!入薛府!”
萬全等幾個萬家仆人聞言,面面相覷,不知駙馬爺何意,不過還是跟著當先走著的萬煒腳步,向陽武侯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