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軍器局的事情?”葉向高仿佛自己聽錯了一樣,脫口反問道。
在他看來,關於軍器局那本帳本的事情,早就隨著剛才他們二人用袁應泰追贈兵部尚書和熊廷弼起複的交易而結束了,現在哪還有什麽軍器局的事情?
此刻,不止是葉向高,其他內閣閣臣也都不明白朱由校的意思,畢竟,剛才朱由校和葉向高的談話,他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怎麽現在皇帝還要談熊廷弼的事情,莫非他是想反悔不成?
不行,皇帝真要是反悔的話,那就不怪他們拖著熊廷弼的事情了,大不了就是拚了東林的名聲,和皇帝作對唄!
到時候,若是皇帝的人真查出多少貪汙的巨額財產,他們就說這是皇帝故意對付東林,讓東廠的人栽贓嫁禍給東林的,東林根本沒有貪這些錢。
反正,輿論在他們手上,他們最多就是浪費精力,花費時間去找證據證實皇帝汙蔑他們而已。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東林黨眾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這麽乾的,畢竟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他們在朝堂的話語權會削弱,若是這時候其他非東林黨派崛起,那對他們東林黨而言,無疑會是一場災難。
“對!就是軍器局的事情!”朱由校點了點頭道。
“可是陛下,適才陛下不是與臣已經商討過了袁應泰追贈兵部尚書、熊廷弼起複的事情了嗎?怎麽現在又要變卦?”葉向高不解道,而他的話,也代表其他目不轉睛盯著朱由校和葉向高二人的閣臣的心思。
“葉相公恐怕糊塗了,任何事情,一碼歸一碼,袁應泰追贈兵部尚書,明顯是和熊廷弼起複歸為一碼,而軍器局的事情,明顯不能與兩者並論?除非葉相公不要袁應泰被追贈,否則,這軍器局的事情,朕還是要繼續和卿等商量的。”朱由校有理有據的說道。
然而朱由校的話,明顯不能讓葉向高等人認同,在他們看來,他們已經答應皇帝了事情了,而皇帝就應該答應他們不管軍器局的事情,並且追贈袁應泰兵部尚書,不然這對他們不公平。
不過,這話他們不敢當面提出來,隻敢委婉表示出朱由校太貪了,不能這麽得寸進尺。
當然,他們這麽做,其實內心裡也是感覺出了朱由校今天對付他們的這一番謀劃,絕對不是臨時起意的,一定經過嚴密的部署策劃,說不得後面還有更大的損失讓他們承受,這不得不讓他們對朱由校又發起的談話,表示拒絕。
可是,朱由校顯然不會理會他們言語的,畢竟掌握這麽大的把柄,由不得上台被東林黨欺負這麽久的朱由校不報復。
只聽得,朱由校自顧自說道:“軍器局內部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令朕深感工部在此事上監督不利,而軍械又觀乎我大明江山社稷,朕不得不謹慎。故而,朕覺得把軍器局繼續放在工部,不好,說不得日後又有人以軍械謀取私利。”
“所以,朕決定把軍器局從工部抽離,由朕挑選精乾兵士,監督製造軍械,再行嚴法,如此,才能讓朕放心。”
這話一出,葉向高等人皆是露出震驚之色,畢竟他們從沒想過皇帝竟然要抽離軍器局。
很快,便有一些人連忙出列,紛紛請求朱由校收回成命,言道工部和朝廷日後肯定會嚴查軍器局的,不會再出現貪汙之事,也不需要朱由校勞心勞神監督軍械了。
不過,還有一些以葉向高為首的人,卻是聽後不可置否,沒有拒絕,也沒有反對。
這一點,倒是讓朱由校看了吃驚,他倒是沒想過葉向高竟然舍得把東林黨掌權後,在軍器局上這個大蛋糕吐出來給他。
其實,朱由校不知道的是,葉向高他們是看不上軍器局這點錢,再加上軍器局自東林黨掌權來,也不是直接由葉向高手下的人管理的,而且軍器局的盤子又不是東林黨獨吞,還有其他黨派分蛋糕,所以葉向高自然更加不在意了。
甚至於,對於這個誰掌權,誰拿蛋糕最大的軍器局,葉向高還寧願他不歸文官掌控了。
畢竟由文官掌控的話,那就意味著軍器局的蛋糕要分給其他黨派,幫助其他黨派成長,對於一心隻想讓東林獨霸大明朝堂的葉向高而言,這是不能忍的,所以葉向高一系的人,自然沒阻止朱由校了,他們還但望把軍器局從工部抽離,好削弱其他非東林黨在朝堂的勢力了。
而葉向高這一系不作為是這般原因,那另一派,那些主動要求朱由校收回成命的人,其實都是在軍器局分了不少錢的文官,而夾雜其中的東林黨人,多數更是東林元老高攀龍一派的人。
畢竟,軍器局是由高攀龍的族人和他的親信弟子高進主管的。
自然的,軍器局謀利的大半蛋糕,都到了東林高攀龍這一系的手裡。
現在,這些人見到他們原本每年可以獲得不少利益的蛋糕,現在要被皇帝直接收走,你說他們這些人能不急著求朱由校收回成命嗎?
只是,他們的努力,注定是徒勞無功的,沒有葉向高這個東林黨魁,大明首輔的老狐狸的支持,朱由校明顯不會怕其他拒絕的人。
當下,朱由校先是呵斥他們不知禮數,而後便直接按照記憶,抽了那幾個謀取軍械私利,還阻止他抽離軍器局的名單,並一一把他們貪汙的數額說了出來,最後質問他們已經在軍器局貪汙受賄,現在又要阻止朱由校抽離軍器局,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打算日後等風聲過了,再準備繼續再軍器局貪汙嗎?
這一句話,可是讓那幾個暗地裡背負不少事情的閣臣立刻閉嘴,他們可怕剛躲過帳本這一劫,又要被朱由校抓到其他貪汙的證據。
看到他們的各種樣子,朱由校心裡便有數了。
貌似,這從工部抽離軍器局的事情,要比其他的事情要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