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我向聖光發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
之前宛如餓死鬼投胎名為費巴的男人在向救了自己姓名的林桑白跟木槿道謝後,滿足而感激地半躺在洞穴石壁上:吃撐著了,暫時動不了。
“你之前是因為太餓了所以暈倒的?”林桑白看了眼被杓子刮得乾乾淨淨的陶鍋,表情複雜。
這一鍋裝滿了理論上是足夠四五個人食量的,但他跟木槿都隻吃了一碗。
剩下的全進了這位仁兄的肚皮。
“是啊。”聽到林桑白的話,費巴打了個飽嗝,然後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本來是準備把田裡種的地瓜挑到城裡賣完回鎮子再吃飯的,城裡的東西太貴了,沒想到剛挑到半路就沒力氣昏了過去,還好碰到兩位。”
“難道你過來之前就沒準備點兒吃的?”林桑白嘴角有些抽抽。
印象裡這貨剛開始說過一句他餓一整天了……其實單純餓一兩天並不是什麽問題,一個人六七天不進食餓不死,問題在於他之前挑了很重的東西,可能是因為饑餓加上勞累導致血糖過低,暈厥過去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林桑白看他的樣子,身高不高,大概比林桑白矮上小半頭,露在外面的上半身也是瘦瘦的沒什麽肌肉。他穿著一身同樣是亞麻布匹縫製的衣物,不過從針腳來看遠遠比不上林桑白身上的這套。頭髮是淡淡的黃色卷發,亂糟糟的明顯沒有經歷太多打理。五官也是典型的當地特征,跟北歐人有些類似。唯一算得上亮點的或許就是那一雙有些偏青色的眼睛,很是惹人注目。
但從外表其實很難看得出他是個會挑著農作物去城裡賣的農民,倒是更像林桑白在落日城中偶爾瞥見的酒館小廝。
“家裡沒吃的了。”費巴摸著親熱地在他身上拱來拱去的三隻狗頭,從他熟練的樣子看得出早已習慣,“地瓜倒是能直接吃,不過我就吃了一個就上路了,想先把那些東西都賣了換點錢買些面回去再說。”
“聽你的意思……”林桑白表情有些驚訝:“你這是已經撐到家裡東西吃完了才想起來要到城裡賣地瓜賺錢?”
你這跟想上廁所了才想起來挖茅坑的人有什麽區別?
“對啊。”費巴無奈地笑笑:“我原來是落日城一個酒館的夥計,那時候我從來沒有擔心過食物的問題因為酒館包了吃住,不過今年年初酒館來了個比我手腳麻利的小夥,所以我只能回鎮子耕田……”
不不不,問題在於你一個耕田的是怎麽做到讓家裡一點糧食都沒有的?明明還有余糧拿出來賣……不過因為預感到可能會得到一個更坑爹的回答,林桑白沒敢往下問。
“對了,到現在還沒問,請問兩位是準備到什麽地方去嗎?”費巴在林桑白面前表現地很自然,因為林桑白的穿著也隻算是平民,東方人的相貌也讓他只是個感覺有些特殊。至於所謂氣質這種仁者見仁的氣質嘛……反正林桑白是不信給一人衣服扒光換上乞丐裝之後還會有有什麽人會為其氣質所震懾從而虎軀一震的:哪怕這個人是國王。
可木槿就不同了,雖然她在費巴醒過來之前就重新戴上兜帽遮掩了自己的容貌,但那副神秘的打扮特別是那根鑲嵌著瑰麗寶珠(抱歉那玩意兒五塊軟妹幣一大把……)的法杖卻明明白白地告訴費巴:這是一位神秘而高貴的魔法師。
——托他從十四歲開始在酒館工作的福,在木槿這位“高貴的魔法師”面前他並沒有做出太多失禮的行為:除了剛開始吃東西的時候那股子豁出去了的樣子。
所以直到現在,費巴都不敢抬頭正眼看木槿一眼,在跟林桑白對話的時候平靜而自然,每當注意到木槿的視線可能轉移到自己身上時便立刻做出一副謙卑的模樣。
這個世界的平民雖然並不像一些小說裡說的那樣被強者視為草芥,隨時都可能下手肆意屠戮,但弱者面對強者的依附與討好卻是大部分成人自覺不自覺會做出來的事情。
能真正在強者面前表現出真實自我的人只有智者、愚者、天真懵懂的孩童以及巧言令色的小人。
“算是在……隨便逛吧。”木槿當然沒有興趣跟費巴對話,所以這個責任就全落在了林桑白肩上。
洞外天色已經暗了,因為足夠黑暗,所以星辰漸顯,布滿了天空,閃閃爍爍,深邃而迷人。
“看樣子我們今晚要在這裡待一晚了。”看著天色,林桑白說到。
雖然他跟木槿對於在白天還是夜晚走路都無所謂,但本身就沒有目的地同時也沒有時間要求,還趕著要在晚上趕路的話未免也太不浪漫了一些。
“那麽林,還有法師大人……”費巴猶豫了一會兒,然後鼓起勇氣說道:“能否請你們到我們鎮子一觀呢?”
“可以啊。”林桑白回答的速度超乎想像地快。
“如果實在不行就算……可以嗎?”費巴愣了一下,好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只是想要嘗試一下,沒想到答應地這麽快。
“是啊,反正我們暫時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木槿你怎麽看?”
“你決定就好。”
“看吧。”林桑白衝著費巴一攤手。
都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這時候林桑白跟木槿絕對不會往落日城跑——再燈下黑也是建立在想要隱藏起來的那個人足夠藝高人膽大的基礎之上。
這裡的兩只在隱藏身份方面的能力是弱雞級的。
而且原本在他們的計劃中也是要找那種並非大城市警備空虛的城鎮去的——雖然食物衣著都能自己解決,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兩人必須得弄到這個大陸的情報。
林桑白也是服了,他一個異鄉人就算了,你木槿,堂堂此世大天使長,居然連人界基本情況都一問三不知。
你之前那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難道都用來打仗了嗎?
“沒錯,那些年,我隻活動在天界,以及戰場。”
面對林桑白的疑惑,跟他一起坐在洞口看星星的木槿是這麽回答的。
算你狠。
林桑白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