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關,張楊府宅中。
張楊聽著外邊震天的廝殺聲,心中暗自一歎。摩挲著手中的劍柄,久久未曾言語。
“轟!”
不知何時,大門一下子被踹開。
“你....不能進去,州牧大人還在府中休息,容我去通稟......”
“啊!”
一道慘叫聲響起!
楊醜一刀砍死張楊的一位仆從後,怒氣衝衝的衝入了廳堂之中。經歷了一場廝殺,楊醜身上的戰甲還是血跡斑斑,血腥味極濃,一手執著帶血的長刀,走入進來。那猩紅的雙眼,十分怨恨的盯在張楊的身上,“張稚叔!”
“楊將軍。”
張楊看向楊醜,目光中帶著一絲平靜。
“呂布攻進來了,壺關不保,你並州也不會守得住!你到底為了什麽?為什麽要助那呂布!這並州是你的,整個並州都是你的!為了殺我,你寧願丟棄整個並州?”
楊醜聲嘶力竭的吼道。
他真的是想不明白。縱然在這並州,軍權不在張楊手中,可張楊依舊是這並州的主人。可呂布若是得了並州,別說是軍權,張楊的命能不能保住還是一個問題!可今日張楊寧願勾結呂布,失去壺關,也要將置他於死地,他真的很不明白。
“為了殺你?”
張楊猛然將劍柄攥緊,“不錯,你該死!實在是該死!你可知這幾年,你掌握軍權,不聽我令,讓鮮卑匈奴烏桓任意掠奪侵入,讓異族在我們漢人的屍體上踐踏!一個個村莊,一座座城池被屠戮一空!你可知道?並州,呵呵!什麽並州!如今的並州,還是我大漢的並州了嗎?我算什麽並州牧!大半個並州淪落在異族的鐵蹄之下,我這個並州牧,卻只能長籲短歎!我當的是什麽並州牧!”
“所以,你就是為了這些想要殺我?”
楊醜睜大了雙眸,感覺不可思議!
在這個亂世,人人只為了求活,還有如同張楊那般在意被胡人殺死的漢人嗎?連朝廷都管不了的異族!他們又有什麽資格去管!
“對!”
張楊笑了。
這幾年他一直在忍,今天終於能夠將他自己的心裡話說出。在這一刻,情感不受控制!那淚水,伴隨著笑容而出!兩行淚,不斷從張楊的面頰上流下......
“你瘋了,絕對是瘋了!”
楊醜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屠刀,高高的舉了起來,“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張楊!我也忍你很久了!壺關丟了,可是那又如何!殺了你,我還有上黨,還有晉陽!你就去地下,為那些冤死的漢人陪葬吧......”
“咻咻!”
在屠刀即將落下的一刻,四周卻是飛來了是十數支羽箭!鋒利的箭矢穿透了楊醜身上的戰甲,穿透了他的身體!幾乎只是在一瞬間,楊醜身邊的幾個衛士全部身亡,而楊醜也是身中數箭!長長的羽箭大半沒入了楊醜的胸膛,一滴滴鮮紅的鮮血從楊醜身體上滴落,楊醜不敢置信的盯著張楊!這個他眼中,並沒有任何威脅的“主公。”即便是箭簇已入身體,楊醜還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被張楊殺死。
張楊,可是連刺殺他的刺客都未曾殺的“老好人”。記得那一次,張楊被人行刺,行刺者,只是一位最低賤的庶民!可是張楊卻只是招來刺客,在其面前痛哭流涕,最後卻是依舊將人給放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連刺殺自己的刺客都不會殺的人物,今天居然會設計殺了他?
“你.......”
楊醜的身軀,
轟的一下倒地。 那瞪大的雙眸,久久不閉,卻是死不瞑目!
“州牧大人!”
四周的弓弩手紛紛出來,一將身軀挺了出來。
此人,正是楊醜的麾下將領,眭固!
眭固雖然是楊醜的麾下,可是其心,卻一直在張楊!當初眭固為黑山賊寇之時,乃是張楊勸其歸降!因聞張楊之名,眭固這才接受招安!在眭固心中,張楊比楊醜的地位不知重要多少!今日楊醜欲要殺張楊,他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哎!”
楊醜既死,張楊也是回過神來。
看著地上的幾具屍體,也是長歎一聲,在這一刻,他心中的怒火居然無影無蹤了,“楊醜雖然該死,可這數年,功勞也是不小!如果不是......罷了,將這幾具屍體,厚葬下去吧!”
“諾!”
眭固領命,可在心中,卻是對於張楊的做法,頗為不讚同!楊醜專權,張楊誅之,更應該是將楊醜的頭顱割下,以威懾諸人!
張楊,性格雖好,可在這亂世卻是不適合為人主啊!
另一邊,還不知楊醜已經死於張楊之手,呂布還為沒有擒殺楊醜而感到遺憾!楊醜不死, 就容易多生變故!雖然攻破了壺關,可是還有上黨,還有晉陽!楊醜不死,總會帶來隱患。
月光的照耀下,壺關城內滿片火光,屍橫遍野,濃鬱的血腥味彌散在空氣之中。呂布率領數十親衛正欲向城中追擊楊醜時,卻是忽然聽到了一陣喧嘩聲,不由得皺眉,策馬上前。卻是看見典韋那龐大的身軀揪住一個人的衣襟,罵罵咧咧道,“你還敢過來,我今天定要斬了你,為那些死去的弟兄報仇........”
戰鬥還未結束,所以很多地方還是混亂一片,而典韋這些人在這兒的動靜,也不算大,可是卻引起呂布注意了,因為呂布看到一位頗為面熟的人。
“惡來,你在幹什麽?”
呂布呼道。
典韋聽到有人呼喚他的名字,正有些怒氣呢,轉過身來見是呂布,頓時又咧開笑了,單手提起了一人,好像炫耀一般的對著呂布說,“主公,你看我抓住了誰!”
被典韋單手給提了起來,薛洪整個臉色都發青了,看向呂布,怒哼道:“溫侯就是如此待客之道的嗎?”
望著薛洪,呂布冷笑一聲,“呵呵!薛洪,你今天落入我手中還有什麽可說的?聯和張楊楊醜一起,欲要圖我之命!可惜,我呂布的命,不是誰來都可以拿走的!”
呂布第一次感覺到了背叛!
那個在他腦海之中的形象,逐漸模糊起來。而取而代之的,則是呂布對於張楊無盡的痛恨!如果不是他聽從了李儒賈詡的諫議,多留了一個心眼的話,恐怕今晚不要說攻不破壺關,還會損兵折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