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躺在暖榻上面,常年的海上漂泊,讓他的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加上年齡的增長,於是落下了不少病痛,一旦天氣轉涼,他就有些不適應了。
這幾日福建又刮起了大風,憑借在海上的經驗,鄭芝龍知道又要起風了,於是馬上令所有鄭家的海船都靠岸躲避大風。
暖榻上面,鄭芝龍借著燭光,看著鄭成功和三弟鄭芝豹統計出來的家財,他們兩人用了半個月的功夫,這才粗略地統計出來了一個數目,交到了鄭芝龍手中。
鄭芝龍現在有白銀一千五百萬兩,黃金三百萬兩,還有數不清的珠寶,估計也有一千多萬兩,也就是說現在的鄭芝龍有將近三千萬兩白銀的財富。
鄭芝龍確實可以說富可敵國,大明朝鼎盛的時候,一年的賦稅收入才四千萬兩,此時鄭芝龍一個人就有三千萬兩的財富。
鄭芝龍將手中的帳本放下,然後又看了看窗外的大風和暴雨,他知道這樣的天氣還會持續三到五天,現在別說打仗了,就是想要出門走路都非常困難。
帶著困意的鄭芝龍在兩個小妾的侍奉下,很快就入睡了。
……
此時在福州城外五十裡的地方,一支明軍剛剛渡過岷江,黃得功看著晃動的大樹和漫天的大雨,心中一陣後怕。
如果再晚上半個時辰,他們就要被這場風暴擋在閩江東岸了,轉眼的功夫,閩江江面波濤洶湧,明軍之前渡江的木排也已經全部被卷入江水之中衝走了。
“命令大軍在山後躲避風雨。”
黃得功光著膀子,看著滿天的風雨,然後說道。
此時兩萬徐州勇士已經全部渡江完畢,在這樣的天氣裡面,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這支軍隊,福州鄭芝虎的手下此時都躲在福州城裡面,沒有人相信明軍會在這樣的天氣裡面來攻打他們。
鄭芝虎的手下平日裡巡視都非常松懈,加上手下海寇居多,軍紀渙散,就別說這樣的風暴天氣了,根本就沒有人出城巡邏。
而且鄭芝龍也判斷明軍會先對桂王朱由榔下手,明朝現在還沒有能力收拾鄭芝龍的水師。
如果激怒了鄭芝龍,很可能讓大明整個東南沿海都不得安生,所以鄭芝龍判斷朱由檢絕對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
“好,真的是好風啊!”
黃得功豪爽地說道。
這樣的暴風雨,根本就沒有人會出城探查,也是對他們行軍最好的隱蔽。
黃得功翻過山林,此時兩萬手下已經全部在這裡躲避風暴了,每個士兵都光著膀子,頭上戴著一個蓑帽,嘴裡嚼著肉干,不時還來上一口燒酒,驅散身上的寒意。
樞密院在杭州調撥了最好的補給給黃得功這支兵馬,全軍都是配發了肉干和燒酒,而且足夠他們行動半個月之用。
明軍只是在山後短暫地休整了兩個時辰,隨後大軍就繼續行動,雖然漫天的暴風雨,但是黃得功需要時間,他需要穿過福州和建寧府中間狹長的通道,直接趕到泉州城下。
黃得功這次奔襲的目標就是泉州,鄭芝龍的老巢,黃得功給朱由檢的密信裡面說的就是奔襲泉州。
在黃得功看來,在福建作戰需要面對大量的山林和江河,對於大軍作戰非常不利,不如輕軍奔襲,直取泉州,殺鄭芝龍一個措手不及,鄭芝龍絕對想不到明軍會奔襲泉州。
加上此時突然到來的一場暴風雨,黃得功的行動更加隱蔽了,雖然明軍行軍變的異常困難,
但是黃得功手下的兩萬軍隊都是精兵,而且軍中有很多子弟都是閩人,所以黃得功才有底氣奔襲泉州。 經歷了五天暴風雨的洗禮,明軍憑借頑強的意志終於趕到了泉州城外的一處山林,此時肆虐的暴風雨也剛剛停歇,迎來的是晴空萬裡。
黃得功和手下靜靜地躺在山林的空地上,享受著溫暖的日頭,眾人經過一天的休整,已經恢復過來了。
他們來到這裡不容易,經過一天的養精蓄銳,明軍將士的體力已經恢復了,現在就等著夜晚的到來。
“啟稟將軍,泉州城沒有動靜,停靠在碼頭的海船也全部都在,沒有海船出海。”
一個探子匆忙地來到了黃得功身前,然後說道。
黃得功聽了之後,頓時大喜,他就是等著一鍋端掉泉州,尤其是停靠在泉州碼頭的海船,更是寶貝,明軍現在沒有水師,非常缺乏戰船。
“好,敢死隊準備的如何?”
此時,黃得功一臉堅毅地說道,隨後回身看向身後的三十名敢死隊員。
這些敢死勇士已經全部準備就位,他們的目的就是炸開泉州的城門,乘著夜色降臨之後,大軍潛伏到泉州城下,然後敢死勇士炸開泉州城門,黃得功隨後帶著大軍殺入城中,一舉將泉州南下。
因為是暴風雨剛剛過去的頭一天,泉州城都在清理被暴風雨刮壞的房屋和街道,鄭芝龍的手下也都在忙碌著檢查海船的情況,都在準備明日出海的行動。
所以泉州城很少有人離開,等到入夜之後,泉州城立刻陷入了沉靜之中,鄭芝龍對於馬上到來的危險也沒有絲毫的察覺。
夜色下,明軍的三十名敢死勇士每人帶著十斤炸藥,悄悄地潛伏到了泉州城下,城頭上的士兵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漆黑的城外有什麽可疑。
明軍的敢死勇士看到機會已經來了,立刻衝了上去,三十個人瞬間出現在了城門下面,然後二話不說,將炸藥包堆積在了城門下。
“什麽人?”
此時,泉州城頭的守衛這才看到城下有人,立刻驚駭抵抗喊道。
“呲呲……”
明軍敢死勇士根本就沒有理會城頭的叫喊,在堆放完炸藥之後,立刻點燃了引線,然後就瘋狂地後退。
幾個站在城頭的守衛驚恐地看著冒煙的引信,立刻慌了手腳,幾個守衛想要找水,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隨著引信的燒完,轉眼的功夫,一聲巨響傳來。
“轟……”
三百斤火藥突然爆炸,巨大的威力讓上面的城樓都在顫動中坍塌,幾個在城頭的守衛瞬間喪命了。
“兄弟們,泉州城就在前面,殺啊。”
黃得功看到泉州城們已經被炸開,內心的壓抑徹底爆發了,然後激動地大喊道,他知道泉州是他的了,這一仗明軍勝利了。
“殺……”
黃得功身後的明軍也是一陣激動,然後大喊著起身衝了出來,直奔泉州城們缺口殺去。
突然的一聲巨響,將沉睡中的鄭芝龍驚醒了,鄭芝龍第一反應是存放火藥的地方出了問題。
但是鄭芝龍隨後就聽到夜空中震天的喊殺聲,頓時陷入了驚駭之中,他不明白怎麽會有喊殺聲。
鄭芝龍的內心非常驚恐,明軍是怎麽來到泉州的,怎麽福州和建寧兩地都沒有報告,難道明軍是海上來的?
但是鄭芝龍隨後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暴風雨剛剛過去,明軍不可能從海上來。
鄭芝龍心中驚駭,隨後就一臉猙獰,他要殺了這些明軍,因為這些明軍是奔著他的老巢來的。
泉州的碼頭上面停靠了五百多艘海船,還有府庫裡面數不清的金銀,這些都還沒有撤走,這些東西絕對不能落到明軍手中。
鄭芝龍內心不甘,也充滿了仇恨,他隨後立刻起身,抄起枕頭上面的砍刀,光著膀子就衝了出去。
當鄭芝龍來到一片慌亂的門外後,立刻召集起來自己的侍衛,此時眾人都驚恐不安地看著遠處殺聲震天的大營。
看到城中大營方向殺聲震天的景象,鄭芝龍猙獰地叫喊著,然後就帶著手下衝出了府邸。
就在鄭芝龍剛剛衝出府門的時候,鄭芝龍的三弟鄭芝豹也一臉驚恐地趕了過來, 鄭芝豹的身上也是一片狼藉,別說衣服了,就是褲子都沒有穿。
“大哥,不好了,明軍衝入城中了,大營失陷了。”
鄭芝豹隨後哭喪著臉說道,泉州大營一失陷,就等於泉州的守軍沒有了。
黃得功殺入泉州城之後,首要的目標就是泉州城內的鄭芝龍大營,鄭芝龍大營裡面都是海寇,當明軍殺入城中之後,大營已經亂做一團了。
泉州大營裡面的海寇一陣大亂,根本就沒有抵抗,而且他們的主帥鄭芝豹也不在營中。
鄭芝龍看著一身狼狽的鄭芝豹,立刻聞道了鄭芝豹身上的酒氣,還有女人胭脂的味道。
鄭芝龍馬上明白這個三弟去幹什麽了,一定是在喝花酒,根本就不再營中,如果主將都不再營中,別說敵人偷襲了,就是敵人正常打過來都頂不住。
鄭芝豹心中也在咒罵這支明軍,都不讓他消停一會,之前一直都有暴風雨,鄭芝龍令三弟鄭芝豹好好守衛大營。
鄭芝豹也不敢怠慢,整日在營中坐鎮,直到今天暴風雨過去了,鄭芝豹這才松了一口氣,於是立刻去了最近的酒樓,痛快地玩了一天,直到深夜都一直沒有回去。
但是鄭芝豹那裡想到本來是輕松愉快的一個晚上,結果明軍就殺來了,當鄭芝豹被爆炸聲驚醒之後,鄭芝豹狼狽地衝出了酒樓,此時他不遠處的大營已經完全陷入了明軍的圍攻之中,營中的手下已經潰敗了。
恐懼的鄭芝豹立刻逃命朝著鄭芝龍府邸逃命,結果剛到府門口,就看到了同樣狼狽的鄭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