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董林哼了兩聲就沒了氣息,因為還被綁在柱子上,所以依然保持著直立的狀態,只有頭垂了下去。
衛昭想過二爺他們不是好人,但是他們竟然當著他的面,如此隨便的就殺人,一時之間讓他覺得遍體發寒。
二爺見衛昭臉色蒼白,輕嗤一聲,“覺得我狠,還是可憐他?”
衛昭沒有回答,他的心裡亂七八糟的,董林是他們抓來治病的,病沒治好,他們就殺了他,那他自己呢?這人會兌現諾言,等患者傷愈了就放他走?
“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裡嗎?”二爺瞥了一眼董林,“因為他說你醫術高明,是鑼巷府第一人,這樣的傷你最拿手,另外他還告訴我,你特別的富有,只要綁了你來,不光可以治好我大哥的病,還能得一大筆銀子。這樣的人,你可憐他?”
衛昭不答話,轉頭看著他,“那麽現在,你打算怎麽處置我?等他…”他一指馬車,“等他傷好以後,連我一起殺掉?”
二爺走過去,從董林身上拔出匕首,順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轉身回來。
衛昭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執著的等著他的回答。
二爺走回他身邊,與他面對面站著,慢條斯理的把匕首放回刀鞘,然後道:“我杜子虛,從來說話算話!”
衛昭情緒激動,指著董林道:“那他呢?!”
他倒不是為董林討說法什麽的,只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在這些人眼裡,他和董林並沒有區別,現在董林沒用了,他們隨手就可以殺掉,那麽他呢,是不是一旦他們不再需要他,也這麽揮手間,取了他的性命。
杜二爺扭頭看著衛昭,面癱的臉上勾起一絲笑意,“我從沒答應過他,要放了他!”
衛昭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董林出賣了他,意圖換取平安,但是杜二爺並沒有給過他任何的承諾。
那麽,他的意思是,等那個患者痊愈了就會兌現諾言放他走?
杜二爺沒有再說什麽,轉身朝外面走去,衛昭吸了口氣,看了看依然綁在柱子上董林,轉身跟了出去。
馬車在路上狂奔起來,衛昭和患者在車裡,外面趕車的人換成了刀疤臉,杜二爺則騎馬跟在一旁。
衛昭不知道這一次他們要躲到哪裡去,但如果真要等他身邊的這個患者傷愈,那估計最快也要十天。
十天啊,也不知蘇遠成李晚兒他們該怎麽著急找他呢!
馬車在路上跑了半天,黃昏才在一處村莊停下來,下了馬車,衛昭看著眼前的小村子,差點笑出聲來。
這是安平村啊!
杜二爺看他表情古怪,皺眉問道:“這村子有何不妥?”
衛昭趕緊道:“沒有沒有,是要在這裡借宿?”
杜二爺點點頭:“天色已晚,咱們在此借宿一晚,明早再想辦法找個地方休養。”
衛昭點點頭,到了這裡就是回家了,這就是他的天下了啊,他怕杜二爺,那是因為他一個人,打不過他這個大力水手,這回了自己的地盤,後面的事兒,就由不得他姓杜的說了算了!
刀疤臉打頭往村子裡走,找人家借宿,衛昭和杜二爺等在馬車旁。
不一會兒刀疤臉就回來了,對杜二爺拱手道:“二爺,那戶人家家裡只有一個癱瘓在床的老頭,還有一個老婆子,空屋有兩間,他們答應讓我們住一宿。”
衛昭心裡迅速的把村裡人的情況過了一遍,家裡有癱瘓老者的只有劉春生家,現在劉春生去了府城幫他,
家裡就剩老兩口了。 劉老太太是個十分勤儉的人,她是絕對不會白白把家裡的屋子借給外人住的,看來這個刀疤臉一定是威脅了她,她才答應的。
他心裡有了數,臉上不動聲色跟著杜二爺往村裡走。
因為天已經黑了,村裡人都睡得早,所以並沒有遇見什麽人,沒一會兒就到了劉春生家裡。
劉老太太瑟瑟發抖的等在堂屋,今早他兒子回來說衛昭在府城丟了,把村裡人青壯都帶走了,剛才那個刀疤臉,一邊把玩著一把刀,一邊說要借宿,她哪裡敢不應,她現在就是出去叫喊,也沒人能來幫他們一把,就算有人在村裡,等人來了,他們夫妻兩個,只怕也已經死透了。
大門被人推開,劉老太太蹭的站起來,不知該怎麽辦,站在原地抖如篩糠。
刀疤臉在前,衛昭跟在他身後,杜二爺牽著馬車在最後,並沒有直接進院,而是在院門口張望。
衛昭一進院子,劉老太太的眼睛就是一亮,正要打招呼,看到衛昭使勁給她使眼色,不明所以的愣住了。
刀疤臉環視了一圈院子,見沒有什麽異常,這才對後面的杜二爺道:“二爺,就這間屋子。”說著他一指衛昭和李晚兒住過的那間屋子。
杜二爺點點頭,回頭從馬車裡抱出他大哥,穩步進了院子。
刀疤臉去幫杜二爺推門,衛昭趁機跟劉老太太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慌,然後假裝不認識的樣子,客氣的拱手作揖道:“麻煩大娘了。”
劉老太太能生出滾刀肉一樣的劉春生,自然不是個笨的,見衛昭如此作態,知道定然是有什麽隱情,於是也不再與他相認,不過心中的疑惑倒是更多了。
不是說衛神醫丟了,被人擄走了嗎?看他現在的情形,難道就是這兩人擄了他?
可是他怎麽又回村裡來了,還帶著這兩個人,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杜二爺將患者抱進屋子就出來了,親自又將劉家查看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的不妥,這才對劉老太太道:“大娘,我們兄弟路過此處,遇到了山匪,我大哥受了傷,盤纏也丟了,無奈這才來借宿一晚。我那兄弟若是有什麽失禮之處,還請大娘不要見怪,也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他雖是個面癱,不過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柔和不少,看起來倒確實不像是什麽凶神惡煞之人。
劉老太太慌亂少了一些,連稱“不敢”。
她見衛昭身穿單衣,抱著胳膊冷的直發抖,有心想給他拿件衣服,又不知該怎麽說。
衛昭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開口道:“大娘家中可有舊衣,不知可否借我一件禦寒。”
劉老太太忙道:“有有有,等會兒!”
說完忙回屋裡取衣服,一旁的杜二爺皺了眉,他怎麽覺得這個老太太有點不對勁?
這衛大夫不過是和她借一件衣服,她怎麽如此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