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兒取出柱子腋下的溫度計遞給衛昭,衛昭接過一看,38.9°,高燒。
柱子的呼吸急促但是微弱,心動過速,肺部聽診濕羅音伴隨著支氣管氣泡音,再結合柱子娘所說的,嗜睡,食欲減退,意識模糊等情況,就是很典型的肺炎症狀。
要想確診肺炎,最好還是能做一個肺部X線片還有血常規,但是衛昭的診所隻是私人診所,沒有資金購買ct設備,而且一般也不會用到這樣的檢查設備,就沒有準備。
其實他的診所就連一些大型的手術也是沒有資格做的,隻能處理一些小的傷口縫合之類。
不過患者真的需要做CT或者是需要手術治療,衛昭也隻能讓他們轉到大一點的醫院去治療。
沒辦法做更進一步的檢查,衛昭也不想過早的暴露自己有診所這個事兒。
好在柱子的肺炎症狀很明顯,所以衛昭決定就以肺炎作為主要治療方向。
治療肺炎,抗生素是首選,輸液比較費時,且這種治療方式隻怕暫時不能被人接受,所以他選擇肌肉注射給藥。
用意念從診所裡取了針筒和針劑,給柱子注射後,讓晚兒給柱子整理好衣服,他將用過的器具扔回診所裡的垃圾桶裡,這才開門出去。
門外的柱子娘忐忑的等待著,她最怕衛昭出來和她說那個大夫說過的話,所以一直神情焦灼不停的踱著步,劉春生勸慰了幾次都沒有效果。
門外等待的人見門開了,紛紛湊上來問情況,這一幕讓衛昭想起以前在醫院的手術室門外等待的家屬,也是這個樣子。
不管相隔多少年,這種親人之間的牽掛總是相同的。
衛昭道:“柱子是因為落水後嗆了水,又著了涼引起的肺炎,情況比較嚴重,我建議住院……呃,留在我這裡,方便我隨時觀察情況。”
“留下?”柱子娘有些不可思議,留下柱子那誰照顧他?就柱子現在這個情況,若是沒人照顧,隻怕病情會更加嚴重。
一瞬間她心裡有了點不好的猜測,莫非衛昭和李晚兒還是不能原諒她,打算留下柱子,然後不管他,任他自生自滅?
她被自己的腦補嚇到了,忙跪下道:“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汙蔑晚兒姑娘,意圖害她性命,但我兒是無辜的啊,還請神醫不要同他計較,以後我定痛改前非,給二位當牛做馬,讓我做什麽都行…”
衛昭一聽她這話,就知道這婦人怕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道:“我和柱子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何必害他性命,我留下他是因為他病的確實嚴重,你也聽醫館的大夫說了,自然該明白他如今的情況,我留下他是為了方便照顧他,有什麽問題也好及時救治。我若真想要他性命,不救他就是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又何必接手以後再害他。你若不信我,就將他帶回去吧!”
柱子娘一聽這話,再一想確實是這麽個理,知道是自己心裡有鬼,才會這樣疑神疑鬼,所以十分不好意思,不停的給衛昭二人道歉,並且答應留下柱子。
柱子留觀,那劉家這個小院子就確實不夠用了,衛昭還是按原計劃將東西搬去新租來的屋子,又將新屋的一個小隔間打掃乾淨,讓人將柱子抬了進去。
衛昭讓柱子娘以後白天的時候陪著柱子,晚上再回去,柱子娘自然答應了。
忙活了大半天,衛昭隻覺得饑腸轆轆,但是新屋這邊的廚房裡還什麽都沒有,兩人隻好又回了劉家吃午飯。
吃過午飯衛昭又將一些銀子交給劉春生,讓他幫忙置辦一些米面蔬菜送到那邊,他現在要照顧柱子,不方便自己出門,隻能拜托劉春生。
衛昭還將蓋房子買材料的錢都一並給他了,讓他全權管理蓋房子的事宜,這種全心的信任,讓劉春生很是歡喜,自然沒有什麽不答應的。
下午衛昭回家時,身後還跟了一條小尾巴――劉小滿。
自那天衛昭給村民看病以後,劉小滿對他的崇敬,就由他爹的耳提面命變成了由衷敬服,隻要閑著沒事他就喜歡跟著衛昭,哪怕沒有病人,見識不到“神醫風范”,他也喜歡跟在他後面聽他講故事。
衛昭也很喜歡這個孩子,雖然他才八九歲,但是十分機靈,腦子靈活,沒有這裡的人的那種死板,而是很有想法,衛昭講的故事,他總是有很多問題,也敢於提問,絲毫不因為自己的不懂而羞愧。
喜歡提問的孩子一般是因為喜歡思考,喜歡思考是因為善於學習,而不恥下問更是一種美好的品德。
衛昭覺得他這樣的孩子, 是個念書的好苗子,若是就這麽一直跟著他爹,長大了下地乾活,娶妻生子,隻怕是浪費這股聰明勁了。
不過安平村以及附近幾個村子都沒有學堂,若是讀書就要去鎮上的學堂。
學堂不僅束貴,筆墨紙硯也並不便宜,一個農家想要供養一個讀書人,是很不容易的事。
劉家本就不是富余之家,更有一個癱在床上的老人,哪裡有錢供劉小滿上學。
衛昭知道劉家的情況,就將劉小滿帶在身邊,沒有人來問診時,就給他教一些字,還有為人處事的道理,他雖不懂四書五經,也不會寫花團錦簇的文章,但給一個孩子啟蒙,還是沒問題的。
回到家時,柱子娘已經主動自覺的把裡裡外外打掃的乾乾淨淨,對她這份心,衛昭表示很滿意。
柱子還在昏睡,但聽柱子娘說,柱子清醒過一回,說了好些話,還喝了點稀粥才睡著。
情況不算太糟,衛昭松了口氣,或許是這時代的人對西藥要比二十一世紀的人敏感些,起效也快些吧!
下午村裡人得知衛昭搬出了劉家,紛紛上門道賀,還各自帶了一些自家種的蔬菜之類。
衛昭都收了下來,這些人雖然沒錢但都是些善良,感恩的人,這些東西裡包含的感情,是衛昭不能拒絕的。
也因為有了這些人,讓衛昭對這個時代越來越有歸屬感,剛穿來時的茫然,還有對那個世界的懷念一點點的減弱,他的心越來越安穩。
若是沒有這幾天晚上的噩夢,那就更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