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沒有當時發難,不管是因為杜荷救活了杜如晦於國有功,還是不想在杜如晦病重期間給其添堵,無論怎樣,都說明這事還有緩和的時間,隻要有時間,那就代表著機會。
想清楚了這點,杜構稍稍松了口氣。
心中也有了大概的主意,這件事說到底就是杜構惹了幾個大叔心裡不痛快,那麽隻要杜構能想辦法把這幾個大叔哄高興了,那就可以息事寧人,畢竟如果當事人都不計較了,誰還會多嘴拿這個來說事?
最好的結果就是,杜構把這幾位哄得高高興興,讓他們高興地甚至覺得自己拿人手短了,那這件事很有可能壞事變好事。
思路一打開,無數的主意都冒出來了,不一會,杜構就有了初步的打算!
“大哥......”
見杜構愣神,杜荷忍不住推了杜構一下。
“嗯?怎麽了?”
“大哥,你得救救我啊!”
杜荷面色愁苦,他現在根本不敢去後院正房,尤其是不敢見老爹。
一是怕老爹罵他,再者也是怕再給老爹氣出個好歹來,這次大哥費盡心思把老爹救活,讓他免了背上不孝的罵名,若是再來一次,那誰都救不了他了。
“你怎麽了......”杜構先是一愣,然後一拍腦袋,想起來了。
他還記得他向杜荷保證過,要保他平安無事。看著杜荷委屈兮兮的可憐樣子,杜構會心一笑,就算沒有那個承諾,杜構也會幫杜荷,因為他在杜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親弟弟的影子。
“幫你可以,不過,你要向我保證,以後在原則性的問題上,你要聽我的!”
“沒問題!”
現在杜構在杜荷心中,那就是人生的指路明燈,就算杜構不幫他,他也會聽杜構的,一是因為佩服,二是因為杜構是他大哥,他知道,無論如何杜構肯定不會害他。
杜構點點頭,他固然心疼弟弟,但是也要盡到做哥哥責任,以前的事他不管,現在既然他接手,那就絕對不允許杜荷在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其實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身邊的人,杜構要求的都很簡單,玩可以,鬧也行,闖禍也沒問題,隻要你有理。但是,絕對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人可以為所欲為,但不能沒有底線。
“你這事其實很簡單,就是吃點苦頭罷了!”想了想,杜構道:“這樣,一會你從我這離開,就去祠堂跪著!”
“啊?祠堂?”杜荷有些猶豫!
“怎麽了?”
“換個地方不行嗎?要不我去正房跪著?”
“笨!”杜構恨鐵不成鋼。“你現在惹了禍,爹一看見你就生氣,先不說你會不會給爹氣出個好歹來,就說你這次的事,爹一時半會兒都難消氣,你現在在他眼前晃悠,他不越看你越來氣?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遠離他的視線,做個乖孩子。等他氣消了,身體也好了,再問起你,如果那時他知道你一直在祠堂跪著,誠信悔過,那時再大的氣也都消了,他畢竟是咱爹,生氣也隻是一時的,等消了氣,哪還會怪你?”
杜荷眼睛越聽越亮,最後心悅誠服的點點頭,隻不過旋即便又苦著張臉,哭喪道:“可是......可是我怕鬼啊,祠堂太陰森了!”
“怕鬼?”杜構都被氣笑了。“你堂堂七尺男兒,居然還會怕鬼?鬼有什麽好怕的?無外乎就一道靈體罷了!”
其實杜構根本不信這世上有鬼,但是對於怕鬼的人來說,
那是從骨子裡堅信世上有鬼,所以與其告訴杜構世上無鬼,還不如告訴他鬼並不可怕! “靈體?可是程胖子他們總說,鬼很嚇人,也很厲害,什麽陰魂索命,七竅流血之類的!”
“程胖子?”杜構嘀咕一句,然後整理語言,對杜荷解釋道:“你別聽他們瞎忽悠,道聽途說幾個故事就四處忽悠人,這還能信?我告訴你什麽是鬼,精神離形。各歸其真,故謂之鬼。鬼,歸也。歸其真宅。通俗來講,人死後,一般都是要魂歸地府,隻有一些含冤而死的鬼,憑著胸中一口怨氣,才會化為厲鬼。但是這種厲鬼,隻能在其仇人面前現形,也隻能對其仇人施法。對其他人沒有絲毫效果。也就是說,厲鬼之所以厲害,憑的就是一口氣,而這口氣的來源是其仇人,離開這口氣,那就隻能變成普通的魂魄,要麽魂飛魄散,要麽魂歸地府!這也就是為什麽老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杜荷聽得目瞪口呆,這麽久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對鬼有這麽詳細的認知。以前他之所以害怕,是因為被人忽悠的厲害,他又從來沒見過鬼,也不知什麽是鬼,自然就會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來源於未知,人對未知的恐懼乃是天性!
“真的?”杜荷將信將疑,畢竟怕鬼的印象已經在他心裡根深蒂固了,雖然杜構說的玄乎,但他還是有疑慮。
“你說呢?我問你,是那程胖子讀的書多,還是我讀的書多?”
“自然是大哥你!”杜荷毫不猶豫的道。
“那我再問你,你是信你大哥,還是信那程胖子?”
“肯定信大哥!”
“這不就結了?你還有什麽好怕的?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鬼找你,那你也不用怕,你要知道,祠堂是什麽地方?那可是咱們老祖宗棲身之所,你是我杜家後代,老祖宗自然是向著你的,有那麽多老祖宗護著你,你還有什麽可怕的?”
“對啊!”
杜荷一拍腦袋,如若恍然。
那祠堂可是杜家的根基,是杜家的大本營,在祠堂裡,什麽妖魔鬼怪能傷害他?
想明白這些,杜荷的心頓時敞亮了。
“想明白了?”
“嗯,明白了!”
杜荷咧嘴直笑。
杜構搖搖頭。“二弟,你記著,鬼沒什麽可怕的,因為這世上有比鬼更可怕的東西!”
“啊?是什麽?”杜構頓時噤若寒蟬。
“人心!”杜構有些感歎道:“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鬼雖無形,還尚可見。但人心,卻是無形無色,變化萬千。人心難測,摸不到也猜不透,所謂進一步成魔,退一步成佛,如是而已啊!”
“人心.......”
杜荷不是很懂,但卻覺得大哥說的很有道理。他忽然覺得,大哥不光膽氣壯,讀的書不少,知道的東西也很多,他以前做夢都希望有這麽一個大哥,沒想到真的如願以償了。
“對了,明天一早,你還去辦兩件事!”
“什麽事?大哥你說。”
“你經常在外面闖蕩,應該認識不少人,你找幾個靠譜的人,到光德坊明察暗訪,尋找孫思邈道長的行蹤,咱爹的病,還得靠他來治!”
“這事簡單,我認識一人,在金吾衛裡當差,這事找他準沒錯!”
杜構眼神一亮,暗道自己這個便宜弟弟也不是一無是處啊,這個人找的很不錯,金吾衛負責巡防街道,消息最是靈通,既不惹人注目,又能及時得到消息。
“好,那明天你就去找他,讓他暗訪孫道長,你告訴他,隻要暗訪,不要打攪,孫道長可不好請,到時候咱哥倆親自出馬。嗯,還有,請人辦事,出手大方些,別用身份壓人,知道不?”
杜荷撓撓頭。“可是,可是我沒錢啊!”
“沒錢?”杜構一拍腦袋,想來也是,杜荷要是有錢,也不至於偷家裡的玉如意了。
“行吧,這事我來辦,明早之前,我把錢給你!”
“那沒問題!”
“嗯,還有一個,這件事辦完之後,你再去一趟普慶寺,給咱爹求一枚長壽玉符。”
杜荷了然的點點頭,一並應下。
“行吧,你先去祠堂吧,記著,明天辦事,快去快回,不要耽擱,回來後,直接去祠堂,注意低調行事,不能再節外生枝,明白不?”
杜荷再次點頭。
之後,哥倆互相道別。
杜荷走後,杜構掙扎著下了床,揉了揉腦袋,雖然已至深夜,但是有些事還是要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