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杜構的讚賞,許敬宗對自己的表現甚為滿意。
杜構也再一次刷新對許敬宗的認識,許敬宗雖然唯利是圖,目的不純。但不得不說,能夠作為一朝宰相的人,無論是賢相還是奸相,沒有一個是無能之輩。這許敬宗學問上或許不如馬周,但是在為官之道或者迎合上官這方面,十個馬周都比不上一個許敬宗。甚至,杜構還突然發現,有許敬宗在,自己做事可以更加的得心應手,對於官場的門道,許敬宗可以給他最需要的助力。
杜構心中微微一凜,暗自提了神,他突然意識到,這許敬宗如同毒藥一般,留他在身邊,能讓人上癮,不知不覺就會把他當成左膀右臂。但同樣,這左膀右臂有毒,傷人傷己,如果沒有強大的自控力,很可能會被反噬。
雖然僅僅一句話,杜構卻看出了很多,至少,剛才這番話,馬周肯定說不出來,即使他能說,也不會做這種狐假虎威的事。但許敬宗可以!
深吸口氣,杜構壓下這些雜念,許敬宗要想崛起,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至少暫時,他在杜構這裡,還不敢有任何的異心。
“你們縣令為何不來?”
問罪之後,杜構便直奔主題。
那捕頭聽完,本能的回話。“我們縣令公務繁忙,沒時間!”
說完,那捕頭有些愣了,之前不是這麽想的啊?之前按縣老爺的吩咐,雖然會拒絕,但不會這麽乾脆,還是會給杜構一些顏面的,但是剛剛被許敬宗呵斥,捕頭一時間失了心智,話說出口,在想挽回已經遲了。
杜構深吸一口氣,果然,又被許敬宗說對了。現在的杜家,已經不會讓人忌憚了,杜構估計,如果不是造紙術,想必那些人會更過分,現在,最起碼還都留有緩和的余地,畢竟,誰也不知道杜構的造紙術,到底能弄出多大的動靜。
“那我要的一千頭豬,為何只有三百?”
一千頭豬,光是運輸就是個大麻煩,所以,杜構只能讓藍田縣令幫忙,長安還是有些遠,鞭長莫及,只有縣令,才能短時間湊到這麽多的豬仔。
捕頭也回過神來,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按照之前縣老爺的吩咐回話。“我家老爺說,一千頭豬數量太多,我家老爺只能給您弄三百,而且,還有提價一倍,畢竟這麽多豬,需要付出不菲的代價!當然,您要是想要更多的豬,也可以,但是價格可能要提升兩到三倍。”
杜構眼神更加的冰冷。提價兩倍,坐地起價,虧他們敢開口!
這些小豬仔,市場價也就不到一百文,提價兩倍,就是三百文,相當於成豬一半的價了,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很明顯,這周縣令是要從中狠狠地撈一筆,一頭豬賺兩百文,一千頭豬可就是兩百貫,如果他在商人那邊在做點文章,賺的肯定比這多。
數百貫的利潤,值得得罪一個破落的國公世家。而且還是沒有世家支持的國公世家。能做到縣令,誰上面還沒幾個人?
捕頭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是看到杜構的臉色後,反而鎮靜下來,甚至連上還有一些嘲諷之色,很顯然,臨走前,周縣令給了他們底氣,對於他們來說,最需要在意的就是周縣令,只要周縣令不在乎的人,他們就沒什麽怕的,管你是國公還是佐郎,這裡是藍田縣。
“小公爺!”馬周臉上同樣很憤怒,但是卻很冷靜,他暗中叫醒杜構,也不希望杜構亂了方寸。
杜構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說實在的,如果按照杜構以前的性子,現在肯定就是抄起龍泉劍就直奔藍田縣衙,
然後當眾抽那周縣令幾個大嘴巴。但是現在,他得忍住,龍泉劍,是他最大的底牌,如非必要,決不草率暴露。其實,如果那周縣令只是單純的瞧不起杜構,杜構雖然也會生氣,但也不會太在意,畢竟這都是正常事,身為縣令,有自己的立場,很正常。但是現在那周縣令明明知道杜構買豬仔是為了發展杜家莊,是為了杜家莊謀生存,求發展。周縣令不支持也就罷了,居然還從中吸血,這是杜構不能忍的。
同時,杜構心裡也生出一股悲哀,這時代的官員,很少有真正在乎百姓的,他們在乎的,只有手裡的權利和兜裡的錢財,百姓,只是他們升官發財的工具罷了。
“三百頭豬,我給你五百文,多出來的算是打賞你們一路護送了。至於其他的豬,如果周縣令有為民之心,我依舊購買,甚至,我可以每頭豬給一百五十文,這是最高加了。另外,告知你們的縣令,身為同僚,我還是希望他可以到杜家莊走一遭,免得將來後悔!”
杜構說完,冷冷的看了那些衙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突然,他看到剛才洗臉的衙役們都回來了,而且每人手裡都揣著一些果子,甚至有過分的,居然折了好幾根果樹枝,樹枝上,結滿了紅彤彤的果子。
村民裡有好幾個人臉色大變,有的人甚至地生喝罵。
“那是我家的果子!我認得,天殺的,我就一棵果樹啊,我自己都沒舍得吃!”
“這哪是什麽衙役,就是一群土匪啊。”
“為什麽要讓他們來?為什麽招惹這群土匪來?”
......
很多人甚至把怒火轉向了杜構,但說話的都是少數人,很多人都只能忍氣吞聲,但眼中的元起卻無法釋懷。
杜構怒了,這次是真的怒了。
他頭一次見識到這時代的衙役居然是這樣一群人,土匪,多麽血腥的字眼,卻被用在了朝廷衙役身上,這簡直就是一個國家的悲哀。
杜構想到很多,但現在最應該想的,是懲治暴徒!
山裡的村民,幾乎家家都栽種果樹,因為這些果樹不需要付出什麽,只是澆水除蟲就可以了,對於山裡的人來說,雖然果子很便宜,不值錢,但是當家裡沒糧的時候,這些果子可以救命!
因此,就算漫山遍野有很多果樹,這些村民家裡也都會養一些果樹,畢竟山裡,終究不安全!
如果這些衙役摘得人山上的果子也就罷了,畢竟是無主之物,杜構也不會說什麽,但是他們偏偏去摘村民的果子,而且摘果子過程中,說不定還會那些別的,這些人,真的就是一群土匪!
方才說話的捕頭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雖然他不在乎杜構,但卻不敢真的放肆,這裡畢竟是前任宰相,當代國公封地,就算周縣令來此,也得按禮數辦事,卻沒想到這群混帳囂張慣了把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杜構卻不管那些,直接大喝一聲:“獸營勇士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