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城以靜,夜晚的星空,清涼如水,幾許孤星搖曳。
忙碌了一天、隻想平安度日的長安百姓卸去了一身的疲憊,沉沉的進入了夢鄉,在夢境裡,幻想著不現實的美好未來。
在這黑夜裡還沒睡的,都是一群欲望橫生的紅塵客。
杜府,依舊如往常一樣平靜,白天的刀光劍影並沒有在府裡驚奇絲毫的波瀾,只有一些八卦流傳在茶余飯後。
杜構的小院中,一張方桌,幾碟小菜,兩個少年,兩壇酒,坐在搖椅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仰望著星空,慢慢晃著......
“大哥,老爹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敵在暗,我在明,只能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那這麽說,爹爹不出城了?”
“出啊,怎麽不出?城裡這麽浮躁,在這深深的宰相府中,到處都是隱藏不住的陰謀算計,爹爹在這裡,靜不下心的!”
“可是......那爹爹的安全?”
“放心吧。”杜構盤坐起來,側過身子,拿起一塊糕點,吃了一口,有點乾巴......“我已經想好了,我向陛下借了五十個兵,跟著爹爹一起出城。”
“啥?”杜荷猛地蹦了起來,瞪著眼珠子看著杜構。“大哥,你也跟著走?”
“淡定點!”杜構眼神示意杜荷,讓他坐下。“也就兩三個月,激動啥?”
“那咱們都走了,誰看家啊?”
“什麽咱們?你留下!看家!”
杜荷一口酒噴了出去,看著杜構,很是認真的道:“大哥,我只會敗家,不會看家!”
杜構被氣樂了。“你這臭小子,就不能有點出息,不讓你出城還不好?難道你不惦記你的小雯了?”
杜荷臉色刷的就紅了。“咳咳,大哥,老說這幹啥......”杜荷撓撓頭,急忙轉移話題。“不過,哥,說真的,我是真的不會照看府邸啊。”
“不用你照看。”杜構喝了口酒。“我都交代好了,我走以後,府裡所有貴重的物品全部收藏入庫,由何叔看管,府裡的丫鬟雜役我也會帶走,整個府邸將會進行全方面的整修改造,你只要不闖禍就行,其他的何叔會照顧的。嗯,對了,我額外給你一百貫零花錢,到茶樓可以隨意花銷,記我的帳,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
自從接管了杜府後,杜構也能接觸到了核心的帳目,一番核對之後,他驚喜的發現,杜府其實不缺錢,而且算是小有資產,只是很多都是金銀玉器,不能直接當錢花,只是為了留些底蘊罷了。但是現在有了杜構,就沒必要留底蘊了,一些沒必要的東西該賣就賣,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把一些沒用的換成錢,暫解燃眉之急,反正有了茶樓和商樓,杜構根本不缺錢花。
總之,經過他的一番折騰之後,弄到了大筆錢財,這使得他的很多計劃都可以提前實施了,例如,改造府邸。
杜荷一聽,眼睛一亮,樂了。
好家夥,這是要放虎歸山啊,這爹爹和大哥一走,那豈不是沒人約束了?那自己不就可以盡情的搞事情了?還有,大哥居然給一百貫,這可怎造禍啊?
杜荷樂的差點流口水。
杜構瞥了一眼,笑罵一聲。“瞧你那德行!”頓了頓,語氣突然有些嚴肅道:“二弟,你怎麽玩,怎麽鬧,我都不管你,但是,咱倆必須約法三章!”
杜荷撇撇嘴,他就知道,肯定會有約束的。
“大哥你說!”
“嗯,我這三章也簡單。第一,不許賭博,不論大小,不論和誰,都不許碰賭博。這是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不管是這三個月,還是以後,如果我發現你有任何賭博的行為,我會直接斷了你的月錢,這個沒得商量!”
“啊?”杜荷一怔,臉色有些猶豫。
杜構見此,皺眉一瞪眼。“啊什麽?”
杜荷一看,立馬慫了。“大哥,我聽你的。”
杜構盯著杜荷,表情很是認真。“二弟,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大哥對你沒太多的要求,但這個,你必須戒了!”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杜構最恨的就是黃賭毒,任何人,只要沾上這三樣,輕則傾家蕩產,重則家毀人亡。前世他舅舅就是染了上了賭癮,已經到了喪失人性的地步,眼中只有賭博,最後要不是被爺爺狠心關了很長時間的禁閉,估計這輩子就廢了。
所以,不管什麽樣的家庭,都經不起這三樣的禍禍,即使是這是古代,還是宰相家,杜構依舊不敢放松。
好在大唐沒有鴉片,青樓也算合法的,而且也算理智的,這些杜構都不擔心,唯獨賭博這東西,杜構必須讓杜荷借了,杜構也是後來才知道,之前杜荷偷家裡的如意,就是為了去賭博,所以,杜構很重視這事。
杜荷見杜構很認真,想了想,咬咬牙,終於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雖然他很想賭,但是大哥既然開口了,那他也不能讓大哥失望。
見杜荷上了心,杜構稍稍松口氣, 心中暗道:希望有些用吧。
“還有,我在不在家,都不會管你,你玩什麽都隨意,但是,不能糟蹋身體,不能傷天害理,不能觸犯法律,不能酗酒傷人。二弟,我和爹爹都不在城,你玩可以,但一定不能鬧出亂子,要學會保護自己,錢,我不會限制你。有困難,也可以派人告訴我。總之,別坑了自己!”
杜荷聽著,有些煩躁,但更多的,卻是暖心。
他從小就被各種不許約束,現在還整出青春期,煩躁很正常。但是杜荷能克制,因為他知道,大哥是真的關心自己,疼愛自己,所以他對杜構言聽計從。
杜荷有時候雖然混蛋,但是一些他認定的事情,也會很用心的去守護的。
“大哥,那你們都走了,那些人不會來找我吧?”
杜構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貌似疏忽了這個問題,他之前總覺得這些人是衝著老爹去的,應該不會難為杜荷,但是現在他突然想到,如果將來他那邊防的太嚴,難免這些人不會拿杜荷當突破口啊。
這個不能不防。
杜構想了想,道:“這樣,二弟,你的安全問題我明天想把辦法給你解決,至於其他的,嗯,你沒事的時候,多和程處嗣來往,那可是個機靈鬼,跟著他,你不會吃虧的!”
別看程處嗣看上去就是個莽夫,但是如果論江湖經驗,杜構覺得,年輕一輩,沒有幾個能比得上這廝的,畢竟是老程教出來的。
最主要的是,這麽長時間接觸下來,杜構相信,程處嗣已經上了他的船,最起碼,不會坑杜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