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宮,大興殿,時辰一到,文武百官,由禦史大夫領著,一眾文武百官按照衣服顏色品級排列次序,依次進入大興殿。
大興殿上,早已備好黼扆、躡席、熏爐、香案,依時刻陳列儀仗。眾臣站好之後,有內侍一聲高呼。
“聖人至!”
群臣跪禮。
之後,李二身穿龍袍,大踏步來到龍椅前,大馬金刀的坐下。
內侍再次高呼。“起!”
然後緊接著,內侍再次高呼。“再拜。”
唐朝,再拜為最高禮節,至於所謂的三跪九叩,那是明清時候才有的禮節。
杜構早就在杜如晦那裡知道了所有的規矩,所以,他做的也是中規中矩,沒出什麽差錯。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這是大朝會,文武百官加在一起,有數百人,人數眾多,這才有如此多的規矩。否則,如果是平時的朝參,根本用不著這麽多的規矩。
一套繁瑣的禮節之後,正式的朝會才算是開始。
杜構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但是沒多一會,就要昏昏欲睡了。
沒辦法,眾人交流的政事都太過枯燥,像什麽修河堤耗錢多少多少貫,秀寺廟又花了多少錢。這個省的誰誰出啥事了。
反正都是些老生常談的破事,雖然重要,但實在沒什麽新鮮的。
其實說起來,杜構等人來這大朝會,就是來打醬油的,他們著作局,八百年都沒有一見新鮮事,其實真要論起來,這大朝會,他們不來也沒什麽,畢竟著作局嚴格算起來,也不算是職事官。
但是像這種大朝會,但凡有資格參與的,就沒有想不來的,而且不管能不能聽懂,都聽的一絲不苟。
就像杜構前面的邱瑾,杜構剛才還找了好半天沒找到人,直到百官排次序的時候,他才發現邱瑾。
話說這位也是朝堂老油條了,畢竟做著作郎這麽久了,著作郎是從五品的官,算是常參官,也就是說,邱瑾每天都得來上朝。
但說起來,邱瑾還真就是打醬油的存在,上朝這麽久了,幾乎沒什麽存在感。要擱一般人,早就得過且過了。
但是邱瑾,卻完全不一樣。杜構盯著邱瑾看了好久,發現這位是真的認真在聽,沒有任何的敷衍。
杜構也是真的佩服,這位雖然有些傻實在,但是這份大毅力,卻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
不知過了多久,杜構迷迷糊糊的貌似聽到有人在喊邱瑾的名字,突然猛地驚醒。
抬頭一看,卻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邱瑾,高公公也在喊著邱瑾的名字。
但是邱瑾似乎有些嚇傻了,畢竟這麽大的場合,被當眾點名,還真得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
杜構見此,看不下去了,這李二點名,邱瑾要是再傻下去,好事都變成外事了。
沒辦法,杜構只能偷著在後面,狠狠地掐了邱瑾一下。
“嘶~!臣在!”
好在邱瑾沒有楞的太入神,杜構一掐他,就立刻反應過來,然後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輕車熟路、有禮有節的出班回話。
“臣邱瑾,恭聽聖諱!”
那模樣,那姿態,杜構都懷疑,這廝以前是不是偷著練過。
不過杜構更關心李二叫他幹什麽,冥冥中,杜構覺得,應該與他有關。
果然,李二問起了三字經,並且當著眾人的面,狠狠地將三字經誇了一番。
群臣跟著附和, 但是杜構看得出,
這裡面的人羨慕嫉妒的人居多,誰都想不到,像著作局這等閑散的衙門,居然也有出頭的一日。 杜構到是沒想這麽多,他只是有些欣慰,看這架勢,邱瑾似乎離升官不遠了。
杜構倒沒什麽好嫉妒的,他剛上任沒幾天,本來也沒想著靠一本三字經怎麽樣,如果邱瑾能借此機會騰飛,倒也算一樁好事啊。
但偏偏,老實人有時候能老實的讓人恨得牙癢癢。
邱瑾就是如此,這位也不知真傻還是假傻,竟然當著李二和文武百官的面,將功勞都推給了杜構,讓杜構一陣頭皮發麻。
邱瑾這麽做太不明智了,明眼人都知道,李二既然把他叫出去了,就說明想把功勞給他,估計這也是李二考慮以久的想法,邱瑾要是明白人,就應該坦然接受,偏生這位死腦筋,當眾把杜構說出來,不但讓李二打算落空,還駁李二的一番好意。
杜構都無語了,這邱瑾,估計要被李二拉進黑名單了。
但是令杜構意外的是,李二似乎沒怎麽生氣,反而對邱瑾這種誠實的態度很認可。
杜構突然想起了魏征,似乎,李二還真有些喜歡這種調調。
由不得杜構胡思亂想,既然邱瑾供出了他,自然他也被叫了出去。
“臣,杜構,恭請聖安。”
杜構一出現,百官再次沸騰了,第二次了,杜構這是今天第二次露臉了。
現在,估計就是一些性子高傲的人,也開始認真看待杜構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杜家大郎,真的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