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大興宮,千秋殿。
李二手中端著一本奏章,看的十分仔細。
下方,房玄齡、魏征、虞世南三人躬身而立。
李二看著奏章,揉了揉額頭。“嗯,今年修路又要耗費三百萬貫,這官道年年損,年年修,耗資巨大,該想個辦法啊。”
房玄齡上前一步。“陛下,修路雖耗資巨大,修路至關重要,路不通則商不同,所以,這錢,不得不花啊。”
“朕又何嘗不知?只是......算了,準了吧。”
房玄齡退回原處,他知道李二的意思,不過他也沒辦法,修路乃國之大計,千百年來都是如此,哪有什麽一勞永逸的辦法?除非有什麽另辟蹊徑的辦法。
突然,房玄齡想到了什麽,精明的眼神一閃即逝。
李二揉了揉,有些疲憊。“還有奏章要議嗎?”
三位大臣互相看了看,皆是沒有出言。
李二見此,便要揮手秉退眾人,不過當他看到虞世南的時候,突然想起。“伯施,你來此,可是有事?”
虞世南是秘書省的秘書少監,按理說他不應該參與朝政,但是今天魏征把他帶過來了,也沒什麽,畢竟這只是臨時的議事。
虞世南上前一步。“回陛下,著作局新任著作佐郎杜構,呈遞啟蒙讀物《三字經》,臣讀過之後,深感此文精益簡練,文采斐然。其對孩童啟蒙之作用,不亞於《千字文》,故臣不敢怠慢,特來呈遞陛下。”
“什麽?啟蒙文?”
李二驚呼出聲,本來有些疲憊的身子頓時精神一震,其他人也都是紛紛看向虞世南。
魏征上前一步。“啟稟陛下,伯施所言,實無誇大,杜清和此文,確實精煉簡潔,讀起來朗朗上口,臣特意去弘文館找了幾個學徒試了一下,他們都表示,三字經相較於千字文更易讀、易背、易懂。因此,臣也覺得,三字經足矣比肩千字文。”
李二臉上滿是喜意。“此時當真?伯施,你念一遍。”
“臣遵旨。”虞世南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卷軸,展開,朗聲讀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虞世南讀的雖然沒什麽感情,但是卻很押韻,聽起來朗朗上口,很流暢。
眾人聽得很認真,李二更是一邊聽,一邊念道......
好一會,虞世南才一口氣讀到了最後。“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完了?”李二見虞世南停了下來,下意識問道。
“陛下,臣念完了。”
李二閉著眼睛想了一會,不由得開口讚道:“真是回味無窮啊。”
房玄齡上前一步。“是啊,陛下,此文雖是啟蒙文,但是即使臣聽了一遍,都深有感悟。此篇三字經,包含了歷史、天文、人倫義理、忠孝節義等等,充分的詮釋了仁,義,誠,孝幾個字,對於孩童而言,既能啟蒙學問,又能從中感悟如何為人處世。實乃蘊含大智慧的奇文啊。”
“哈哈哈哈,好,遍數歷朝,啟蒙文賦集大成者,唯有南朝周興嗣所做的千字文,而今,我貞觀朝又有了一篇足以傳世的三字經,此乃大喜之事,玄成,將此文馬上刻印,刊之於世,讓我大唐子民盡知三字經。”
“臣遵旨。”
魏征臉上難得的露出笑容,杜構寫的文章出彩了,他臉上也有光。
“嗯,看來這杜家大郎確實是大才啊,這上任不到旬日,就立下如此大功,
當賞。” 房玄齡一聽,急忙出言。“陛下,杜清和尚且年幼,雖立下大功,但未免其居功自傲,還請陛下酌情賞賜。”
李二一聽,笑而不語。
房玄齡的意思是先把杜構的功勞攢著,以後再說。
但是李二卻不這麽想,曲轅犁和馬蹄鐵一事,杜構的功勞就已經被壓製了,現在再壓製,也難辦啊。但是杜構剛上任不到十天,就再次升官的話,這速度也確實快了些。
李二有些頭疼了。
然而,就在此時,眾人忽見高公公急匆匆的走進來,低聲奏報:“啟稟陛下,金吾衛來報,閻立本閻侍郎家裡闖進賊人,府邸被燒,損失慘重。”
“什麽?”
所有人皆是一驚。
刑部侍郎閻立本,此人官職雖小,但是其名望可不低,他與其哥哥閻立德都是將作大匠,尤其擅長書畫,兄弟二人繪畫的本事堪稱當世一絕,李二甚是欣賞。
所以一聽閻立本家失火,所有人的心頓時揪了一下。
李二臉色嚴肅,問道:“閻愛卿家裡損失如何?”
“回陛下,閻侍郎家裡損失不小,不過都是些舊畫財務,無關緊要,只是...只是他給您畫的帝王圖和奉旨畫的、已經畫了一小部分的歷代帝王圖皆被毀之一炬。 ”
“什麽?砰!”李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聲問:“賊人可捉住?”
高公公嚇得一哆嗦,吞吐回道:“陛下,賊人,死了!”
“放肆!”李二氣的臉都變了顏色,對他而言,畫損失雖大,但是更嚴重的是這是在當眾打他的臉,堂堂帝王都城,天子腳下,居然被賊人燒了大臣的府邸,然後還居然死無對證。這簡直是對李二的挑釁。
其他人臉色也都不好看,長安城治安如此之差,對他們也是威脅啊。
“陛下。”高公公再次出言。
李二冷著臉。“還有什麽事?一次說完。”
“是,陛下,據金吾衛來報,那賊人是被杜家二郎杜荷追進閻府的。”
“誰?杜荷?”李二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杜荷為什麽追那賊人?”
高公公苦笑一聲。
“陛下,金吾衛說,杜荷一見閻府失火,便回家去了,他們也是從過路百姓口中得知的,他們本想拿人,但杜荷畢竟是杜相的兒子,而且杜相現在病重,受不得打擾,所以,他們不敢胡亂抓人。”
李二聞言,被氣笑了。“這杜家小子,膽子也忒小了!”
其他人也都是哭笑不得。
“金吾衛的人呢?”
“在外候著呢。”
李二想了想,正要開口,突然又有人來報:“陛下,閻侍郎在外求見!”
李二一聽,揉了揉腦袋,苦笑一聲。“高慎,你去杜府,把杜構和杜荷都請進宮。”
“臣遵旨。”
“傳閻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