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兒回到書房中,忽見書桌上擺著一朵紫色的不知名花兒。
他什麽時候又偷偷溜出去摘了朵花回來,余韻走過去撚起來,在指間轉動。嘴角在不經意間彎起,隨手把花兒插上發間。
她望著窗外那個許願燈逐漸遠去,融入蒼穹中,像是化成了最璀璨那顆星星。
第二日有朝會,未央宮的大殿中添了許多拘謹忐忑的新面孔。朝中官員更換了一大批,只是在一些極重要的職位,仍舊沒有變化。
上官君月站在原本寇懷的位置上,從始至終都目不斜視。
景歌低低調調地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迷糊著眼睛朦朦朧朧地混了半個時辰,而後散會退了出去。
唉,真是煩人,在哪都要開會。好在這武後娘娘還是有些效率的,沒那麽多廢話,景歌想著。
“今日朝會如何?”千雪在回去的途中問道。
“月兒當了首相,晚上在未央宮的禦花園百花殿中有個宴會,算是為新封的百官慶祝的吧。可帶家眷參加,其他的不關本帥的事,就不記得了。”景歌隨口說道。
“啊,上官小姐當首相了?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女相啊。簡直是一步登天,升遷的這麽快,絕無僅有。”千雪驚歎。
“月兒在先前的處事中已經證明自己有能力也有魄力勝任首相這個位置。依照武後的行事風格,自然不會拖遝。”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她在起用月兒的時候便決定好了。
她需要一個行事狠辣,有膽識魄力,鎮得住場面的人來幫她掃清登臨帝位的障礙。這個人必須是女的,毫無疑問,她選中了月兒。景歌想著,他一直認為武後想要當皇帝,在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太低,無法服眾。
管他呢,當皇帝還要天天跟人開會呢,誰愛當誰當去好了,景歌無所謂。
“晚上你與我同去赴宴吧,未央宮的宴席,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嘿嘿,不去白不去。”景歌對千雪說道。
“可我不是你家眷呀,和夫人同去才對。”千雪說道。
“娘親估計是不會去的了,我算了一卦,她與武後八字相衝,不宜見面。”景歌笑道,隱隱猜到一些事。
“喲,殿下還會算卦咧。”千雪也笑了。
“略懂,略懂,你殿下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奇門八卦,觀人相術也是有所涉獵的。”景歌大言不慚。
“是是是,殿下顏如玉,才能世無雙。”千雪附和道,她深知景歌尿性,常是這般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樣子。
“侯爺,帶小女子一起去唄。”消失多日的玉玨不知從哪蹦出來,挽著景歌的手撒嬌道。
“女俠這些天上哪兒鬧騰去了?”景歌看著一身黑衣懷抱長劍背著包裹的玉玨,風塵仆仆,顯然是剛回來。
“我跟長福鏢局的人跑鏢去了呢。”玉玨伸手指著街旁的一座鏢局。
景歌順著她手指望去,鏢局門口一群彪悍的刀客正在卸貨。個個人高馬大,帶著各種疤痕,顯得有些猙獰,這是帝都最大的鏢局。
這貪玩的丫頭,心真大,又喜歡新鮮熱鬧。也不怕遇上了危險什麽的,真叫人無語。
“下次再出去玩的時候可要先跟夫人打聲招呼,莫要不辭而別。”景歌說道,有些擔心她。
“知道,這次走得有點急,忘了。”玉玨有些不好意思,確實太冒失些。
“平安歸來就好,我們回家吧。”景歌揉揉她的額頭,知道她生性貪玩,大大咧咧的,
也沒有責備之意。 景歌回到府中,與母親說會話後便在書房中看書。他很是清閑,沒什麽事可忙的。
烽火台之事,全都交給了成叔去處理,他心安理得地當起了甩手掌櫃,美其名曰:一個優秀的領袖懂得放權給下屬。
“殿下,外面有人求見,說是您的追隨者。”有守衛來報。
“哦?”景歌奇怪,出去一看方才知曉原來是昔日的公孫羊和赤鼠。
兩人還帶著一個女子,想來是那公孫羊的女兒。
“殿下。”三人見到景歌激動地行禮。
“好久不見。”景歌把他們扶起來,“無需多禮。”
府中空房甚多,本可供數百人居住,如今算上護衛婢女也不過四五十人,景歌便命人安排他們住了下來。
赤鼠天賦異稟,以後或許有用得上的地方。景歌正盤算著是否要多招些護衛,日後自己外出之時,確保母親平安無事。
不過轉念一想,尋常護衛多些也無用,僅靠蘭姨在日後變局中恐怕還是不夠。
他將離開帝都,不得不開始思慮,安排好一切。
“為何這般愁眉不展?”玉玨走過來打斷他的沉思,“你看我這身長裙怎樣?”她轉了個身,一襲淺色長裙包攏著玲瓏身段,極是迷人。
“穿得這般好看,可要當心宴席上的某個老王爺看上了,把你擄走。”景歌調侃道。
“怕什麽,有你在,誰能擄得了我。”玉玨俏皮的吐了下舌頭,歡喜地走開了。
有我在麽?你這般說,反倒是讓我慌了幾分。當家人朋友都把希望和信任寄托在你身上的時候,在風雨飄搖之際肩上的擔子越發沉重。
那我還要變得更強一些。
景歌走入密室中,關上門,在地板上盤坐下來。
自得到了老乞丐和戰王的傳承後,他每日不間斷的在煉化吸收那兩股力量,進境神速,只是氣息被他藏匿了起來,如今他已在六品境界了。
他想要邁出一步,進入宗師境界,踏出自己的道路。
天下武道千萬,我該走哪一條?
禦劍之道?殺伐之術?自然之境?
景歌在腦海中一一對比諸王的武道,在心中臨摹借鑒感悟。
應當是禦劍之術最為強大,相傳古時曾有劍仙以此道突破了王境,邁入了傳說中的境界。而我是當世掌握了此道的兩人之一,專修此道當可有所成就。
可為何隱隱覺得並不適合我?
我是不是太花心了些,都體現在武道上了,竟會覺得專修一道心有不甘。景歌自嘲,他覺得自己掌握了這麽多功法,隻修一種,太過浪費。
那就都不要舍棄,萬法皆有相通之處,我要把它們融合在一起,他閉上眼睛,參悟諸法。
同時解開封印,煉化其中功力。
他的氣息不斷攀升,遠超尋常六品,抵達了宗師境界
可卻一直沒有突破的跡象,不曾有影響到這一方天地的征兆。
若是破入宗師境界,道法已有了雛形,跟自身周遭有了隱約的聯系,繼而凝出自己的場域,登臨王境。而他並沒有感受到共鳴的跡象。
他還不知曉,王境並非是真的凌駕於宗師之上的一個境界。
時間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景歌漸漸漂浮起來,凌空盤坐。
這是昨日裡從韻兒那一式劍氣中領悟出來的技巧。
凌厲的劍氣如無根之萍,難以控制其靈活變幻方向角度等。而余韻掌握了禦劍之術,另辟蹊徑地以劍氣附在一根細微的發絲間,從而操控那根發絲牽引劍氣攻伐,讓其隨意而動。
景歌都不得不驚歎她的天資,而後他突發奇想,若是禦劍之術可以用在發絲間,那能否作用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當成一把劍來駕馭。
而今一番嘗試後,今日真的可以,心中狂喜。他在暗室中移動, 留下道道殘影,速度比尋常宗師還要快得多。
雖未破境,但我亦可禦空而行,算得上是偽宗師境界了吧。
上善若水任方圓,武道一途亦當如是。未必要真的抵達哪個境界,只要能夠靈活自如地運用,這個境界也足以橫推天下了,思索著,有這樣的自信。
等他出了暗室後,才發現天色昏暗,差不多到了晚上。千雪知曉他在暗室之中,唯恐有人打擾了他,守在房間中,掌中捧著一碗墨色藥液,生怕放涼了。
“殿下,是上官小姐吩咐熬煮的藥。”千雪小心翼翼說道,有些擔心景歌因前兩天與上官小姐鬧了矛盾不願意喝。
景歌有些好笑,知道她心中所想。“難不成我還會像小孩子那般賭氣?”
當即端過碗喝了下去,他功力漸進,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任何問題。但上官君月在歸途中便開始要他喝藥,她醫術高明,難道真患有什麽隱疾?
他細細回想,自己的身體確實與常人有些不太一樣。每次受傷流血,總是難以止住,傷口愈合得甚是緩慢,血液顏色也有異。
景歌有些狐疑不安,他不懂醫術,想了一會也想不出自己患了什麽病。
管他呢,若真有,怕也無用,注定改變不了,想必月兒不至於害自己,信她便是了。
“還真怕殿下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咧。”千雪被他看破了心思,乾脆地說道。
“已經備好了車馬,差不多是時候進宮赴宴了。”千雪拿過一套錦衣華服給景歌換上。
玉玨早早的候在車上,三人同駕駛向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