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身材魁梧,四肢孔武有力,根本就不像個閹人,如果不是劉光世告訴他這就是童貫,王浩怎麽也不敢說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童貫。
王浩旁敲側擊地提出要用錢買糧買俘虜的性命的時候,童貫突然面無表情地瞪著他看了許久,也不會說話,似乎想從王浩的身上看出點什麽來。王浩不知道童貫到底什麽意思,但他意識道絕對不能怯場,怯場的話,後果可能會非常嚴重。
“販賣軍糧可是重罪,私自釋放反賊,更是罪上加罪,你們可都知道?”童貫說話的聲音很尖,使得他的話聽起來像一把尖刀一樣。
王浩知道童貫是個貪財貪權的人,更知道童貫的膽子是很大的,大到他敢在平方臘之前,假傳聖旨發布罪己詔,撤銷蘇杭造作局和停花石綱。他猜測童貫應該是在試探他,否則的話,童貫現在應該就將他拿下了。
王浩正準備說話,但劉延慶被搶了先,只見劉延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驚慌失措地說:“童太傅,此事與下官無關,下官見他有寶物獻給太傅你,我這才引他來見太傅,至於他要購買軍糧,替反賊贖命的事情,下官一概不知,還望大人明察。”
“下官知道,但他們中有不少人都是被逆賊方臘逼的,他們也不想當賊的,只是被方臘賊子裹挾而已,此次江南民變,江南一地已經枉死了上百萬的百姓,他們都是大宋的百姓,我隻盡我的能力的為百姓們做點事情而已。”王浩的解釋有點軟弱無力。
“這群人都是反賊,那有什麽良善百姓。”劉延慶立刻反駁道。
“這次替他們贖命,他們是否良善,一切都由太傅來評判,我願意出一緡錢贖一條命,太傅你看如何?”王浩一下就將價格提到了一緡錢,比王浩剛開始說價格的時候,足足漲了五倍。
“你可知道我手中有多少俘虜?”童貫突然微笑著問道。
“我能拿出來的贖命的錢最多只有四萬緡,再多就沒辦法了,我還想從童太傅手裡購買足夠的軍糧,以確保能將他們安全地送到海外去。”王浩聽到童貫的話,立刻醒悟了過來,童貫給他弄個幾十萬俘虜來都是沒問題的。
“你需要多少糧食?”童貫問道。
“四萬緡錢的糧食,我已經讓人去籌錢去了,大軍班師,路過杭州之時,錢一定會送到。”
“這塊龍涎香不錯,在宮裡頭都很難見到這麽大塊白色的龍涎香。”
……
四月十五日,朝廷大軍對幫源洞的方臘軍發起總攻。方臘軍憑借著地利上的優勢頑強地抵擋住了朝廷的攻擊。這時三十出頭的韓世忠橫空出世,在當地人的帶領下,他帶人從小路攻入洞中,生擒了方臘。只是他的功勞被童貫的親信辛興宗給冒領了。
大破方臘,擒住方臘及其妻邵氏、子方亳、丞相方肥等三十多人。童貫當晚便在淳安擺了第一場慶功宴,王浩作為朝廷的官員,自然也被邀請參加了這場慶功宴。
王浩在宴會上第一次見到了韓世忠,韓世忠功勞被搶,人也被安排在了角落之中。王浩猜測參加慶功宴的人中應該有韓世忠,他也是找了很久才從宴會的角落裡找到他,然而王浩只是敬了韓世忠一杯酒,並沒有和他多說什麽。
要挖韓世忠過來,王浩知道幾乎是不可能的,敬酒完全是因王浩對他的尊敬。在“中興四將”中,韓世忠雖然出身寒門,但他不但有勇有謀,而且他的情商和智商都非常高,絕對是最完美無缺的一個人。
在歷代封建王朝中,他的評價都非常高,地位也非常的高。明太祖朱元璋取古今功臣三十七人配享歷代帝王廟,其中就有韓世忠。至清代時,韓世忠的塑像還被請到太廟中,成為四十一位陪臣之一,與歷代帝王共享皇家祭祀。
慶功宴的第二日,劉延慶就找到了王浩,他是給童貫帶話來的。
“兩萬俘虜已經備齊,糧草也已經備足,待大軍班師之日,我部兵馬會替你押送兩萬俘虜前往杭州渡口。”劉延慶道。
“錢怎麽交給童太傅?”
“到杭州之後,你將錢交給我即可。”
“那有勞劉節度使。”王浩又送了一份禮物給劉延慶。
……
聽說要到杭州渡口交接,王浩立刻派董先去溫州,通知張濤和王義,讓他們派船去接這兩萬名俘虜。
而方臘被俘後, 殘留的義軍各部繼續在兩浙路各地轉戰。童貫派郭仲荀、劉光世、姚平仲等領兵分路鎮壓,大軍主力在四月二十日班師回京。
直到班師之日,王浩才知道方臘給他的兩萬俘虜超過七成是老弱病殘,只有三成是青壯。王浩懷疑等這支隊伍走到杭州,最少會有四分之一的人會死在路上。
“劉節度使,你看這支隊伍這個樣子,如果按我們現在速度,抵達杭州,只怕有一半的人會死在路上,不如我們放慢速度,每日最多走三十裡路,如何?”
“二郎,我這一萬大軍吃的可都是你的軍糧,如果按你說的速度的話,到杭州可最少要半個月。”劉延慶收了王浩的禮,對王浩還是很客氣的。
“半個月就半個月,不然的話,等他們到了杭州,可都廢了。劉節度使,等到了杭州,我另有禮物送上。”
“那好,你不說什麽,那我也無所謂。”
“劉節度使,軍中還有金瘡藥等藥物,我願意出錢購買。”
“來人,將軍中的藥物清點一下。”劉延慶一聽有錢收,也就不客氣了。
“劉節度使,如果藥材不夠用,等路過各州縣城之時,還望劉節度使派人再幫我去買一些。”
“當然可以,你與平叔是兄弟,不是外人,我自然會幫你,你這糧食是否夠用?我還可以幫你去各州縣征集一些來。”劉延慶微笑著說道。
王浩知道劉延慶“雁過拔毛”的習慣,知道只要經過劉延慶的手,他肯定都要撈上一筆的,但他手上沒人,又沒權,只能任由他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