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幽深,幾乎一眼望不到邊際。
剛一踏足其中,金鵬就覺周身四處都好似憑空一震。
隨即,一股難以形容的沉重壓力已然憑空而至,而且這股壓力,伴隨著金鵬在這內務殿中越走越遠,越走越深,還在不斷的輕微增長呢。
“這是武道禁製的作用吧?”
“看來這內務殿對於宗門而言,還是很重要的。”
承受著這股難耐壓力,金鵬也是神色微動,環目向著周圍空間看去。
可哪怕是以他八階巔峰武師的修為,面對這空寂一幕,卻也是難以查探絲毫。
肉眼探去,層層的疊嶂空間好似已經束縛住了目光的視線,哪怕是金鵬已然動用了他的全部手段,也堪堪只能看清身前不過三丈之地。
至於其他地方,則都是被那無邊的黑暗所籠罩。
說來也是驚異,哪怕是在這種環境之下,可金鵬還是能夠隱隱約約看到那灰發老者的身影。
老者的腰肢雖然不算堅挺,可緩慢而行中,也似乎總是落腳在金鵬視力可及的極限之處,不遠不近,總是保持如此。
哪怕是在那不斷增加的壓力之下,哪怕是在金鵬也被這獨特的環境弄得稍感艱難之時,這灰發老者那不遠不近的距離也好似從來都沒有變化過。
如此一幕,就好似在專門測試金鵬一般。
但在金鵬的眼中,何嘗又不是這灰發老者變相對他表示出來的不滿呢,就正如剛才的交談一般,看似這灰發老者公允非常,可因為金鵬的緣故,到底還是將他這世上最後的一個親人給逼迫出了玄火宗。
哪怕是灰發老者也知曉這是遲早的必然結果,可面對金鵬,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壓迫他一番。
“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如此簡單的過去。”
“可這楊姓老者,他到底想要如何呢?”
金鵬不知,面對著周圍越來越黑暗,越來越沉重的壓力,金鵬也只能死命的咬牙追尋過去。
到了這一刻,金鵬也算看出來了,但凡他稍有疏忽,恐怕就會失去這老者的身影,到了那個時候,孤身一人陷入到這內務殿的禁製之中,雖然不會有什麽危險,可難免也會吃一些苦頭。
而這……恐怕也正是這楊姓老者的真實用意。
可金鵬是誰,他又豈會就此俯首認輸,任由這灰發老者借機懲治與他?
不能,自然不能。
面對灰發老者擺出的明面陣勢,金鵬也只是眉梢一揚,就毫不猶豫的追尋了過去。
“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陣勢,就想要讓我避退不成?”
心中一聲悶哼,金鵬自然更是不能疏忽大意,咬牙硬撐中,幾步躍出,卻是將速度陡然提增了數分,徑直向著那灰發老者追尋了過去。
而金鵬的突然爆發,也讓那身前正緩慢疾行的灰發老者身形微微一頓。
“咦……這樣居然都沒有甩下你。”
“有趣、當真有趣。看來傑兒敗在你的手上,倒也不過分。”
這般低吟中,灰發老者好似也察覺到了金鵬的極限所在,微微思索之後,卻是停下了腳來。
手臂一揮,伴隨著一道柔和光芒的亮起,那籠罩於內務殿中的無盡黑暗卻也瞬間散去,重新展現在金鵬眼前的,卻是一處空蕩沉寂的大堂。
“嗯?結束了!”
面對這突然變故,金鵬也是眉梢一挑。
可以說,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在他即將處在了極限邊緣的時候,這灰發老者卻是突然的收手而立。
“就到這裡吧。”
“通過剛才的接觸,我已經知曉了你的實力和修為,也確實也已經有了晉升步入內門的實力。”
“現在……你可以從我這裡換取內門弟子令牌了。”
“隨後,自然會有人帶你去領取內門弟子服飾、兵器已經各種一應所需。”
很顯然,這灰發老者雖然看重金鵬,卻也因為楊傑的緣故,並不想和他過多接觸。
簡單的一番話語過後,已然擺出了公事公辦的面孔。
手臂一揮,五指如同鋼鉤一般凌空一攝,卻是就將那懸掛在金鵬腰際的弟子令牌給抓在了手中。
而等到他看清了那令牌上被人人為抹去的痕跡,那簡單幾筆勾勒而成的金鵬名字時,這灰發老者卻是難得的輕笑出聲了來。
“這老家夥,幾十年了,怎麽這一手文字還是這麽差勁呢?”
“簡直就像是一群蜈蚣攀爬在上面麽。”
搖頭輕歎,灰發老者卻是隨手就將掌中令牌給丟棄在了身後一方桌椅之上,這方才向金鵬看去。
“我聽說,你在赤邙城中曾經和王老頭對拚過一次?”
“嗯,小子僥幸得到王老指點,在武道一途中稍有精進。”
察覺到了這灰發老者的態度變化,金鵬也是一步上前,簡單幾句將在赤邙城中所發生的事情都講述了出來。
等到老者也聽聞到了金鵬曾經在武王鏡強者的手下奮起出手時,他的神色也禁不住的產生了變化。
在向金鵬看去時,哪怕是經歷了楊傑這件事,可他的神色上還是難以掩飾那讚賞之意了。
“不錯、不錯,難怪會有那麽多的老家夥在關注著你。”
“現在我倒是對你以後在內門的時日越加期待了。”
讚賞之余,這灰發老者卻也從懷中重新掏出了一方令牌,屈指如鉤,看似緩慢卻實則極快的在這令牌中勾勒出了一行清晰的字體。
在借以獨特的禁製手法加以煉製之後,一方嶄新的內門弟子令牌就交付到了金鵬的手中。
“這就是你的內門弟子令牌了,稍後你可以拿著這令牌前去內務殿外面找尋到新的管事,他會帶你去領取其他一應物品。”
“對了,三個月後,就是我玄火宗內門弟子小比之時,這次小比,我希望你能夠參加,也能夠盡全力的去表現,要不然的話,恐怕會有很多人為此失望的。”
一番莫名其妙的感歎,灰發老者卻也不等金鵬做出反應,卻是手臂一揚,伴隨著一道柔和元氣平地湧動而起,金鵬卻是就已經被送出了內務殿。
等到他重新站在了那平坦的地面上時,金鵬的眼前那裡還有了那敞開的房門。
一眼望去,除了那無盡的黑暗之外也只剩下了無盡的黑暗。只是在那牆壁邊緣,楊傑曾經所在的地方,卻是又多出了一個身材纖瘦,時刻掛著滿臉笑意的中年武者。
“哎呀呀,你就是金師弟吧?”
“可讓我好等啊!”
不笑不說話,這一張口,纖瘦的中年武者立時就顯露出了他的熱情,一步上前,卻是也不等金鵬說話,躍步就走近到了金鵬身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在內務殿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傳揚出去了的緣故,亦或者還是在這人已然探聽清楚了一切,此刻面對金鵬,哪怕是這纖瘦中年人已然達到了九階武師巔峰,只要再進一步,就可以邁入到大武師境界,成為玄火宗中層核心,可在面對金鵬之際,這纖瘦中年人也是不敢流露出絲毫的猖狂和輕蔑之色。
“嗯?這位師兄,你是接替楊傑到這裡來擔任管事的麽?”
面對如此熱情的宗門管事,金鵬也是神色詫異,金鵬何曾想到,只是這短暫刹那,卻是就發生了如此變故呢。
“是的,我叫何雲龍,添為宗門內門管事。”
“金師弟,楊傑的事情我也已經聽說了,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想來剛才楊長老已經替金師弟你換取了身份令牌了吧,剩余下來的一些事情,就有我來幫著你辦理吧。”
幾乎不等金鵬說話,這何雲龍何管事卻是就已經主動拉起了金鵬的手臂,那般熱情的模樣,看的金鵬都是一愣一愣的。
“這何雲龍是怎麽回事,為何這態度和那楊傑差距如此之大呢?”
金鵬不知,可有一點金鵬很清楚,那就是他完全沒必要為此去勞心勞力,抓緊將眼前的事情辦理完畢之後,金鵬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處理。
剛剛步入內門,金鵬需要去了解內門的形勢,繼而選取新的修煉之地。
如若說這些只是一些外物的話,那麽歷經了太白劍宗遺跡一戰、臨河集獸潮、血戰武王鏡強者和赤邙城惡戰之後,金鵬已經很清楚的感覺到了他在武道一途之中的虧欠之處。
說是虧欠,不如說是短板。
有著七曜天火的緣故,單純從武道元氣的精純,亦或者是從武道元氣的含量上而言,金鵬都不弱於同階武者,亦或者應該說是遠超同階武者。
也正是因為如此,金鵬方才有了越級挑戰之力。
可刨除這些,金鵬的手段卻極為稀少,至今為之,他還沒有一本合適的修煉功法,一本可以適合他體質,也能夠同時蘊養七曜天火的玄功。
至於武技,金鵬雖然也修煉過一些,可急速增進的武道修為,卻也讓金鵬錯失了修煉武技的時間。
時至現在,金鵬能夠拿來運用的武技不過也只剩下了七元勁氣尺這一種罷了。
“看來……是時候應該去修煉武技了。”
“如若不然,雖然在短暫時間內還不會影響到我,可在未來的很長時間裡,必然也會對我影響深遠。”
“得自武王鏡強者手中的玄功秘法,種種奇異武技,我倒想看看會有何種奇異功效!”
在這般思索之中,金鵬在何雲龍的殷勤安排下,也將一應進入玄火宗內門的事務都料理了個乾淨。
當金鵬換上了一襲嶄新的內門弟子服飾從內務殿走出來時,金鵬的儲物戒指之中已然多出了許多的東西。
除去那一枚內門弟子的令牌外,金鵬的手中還多出了幾瓶凝練武道元氣的黃級上品丹藥,一枚可以開啟居所的禁製令牌。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珍貴之物,只能說是每一個進入內門的玄火宗弟子都可以領受到的。
真正要說珍貴的,卻還是一枚可以進入宗門武技閣,進而挑選一種玄功、武技的資格。
這對於金鵬而言,無異於是一個意外驚喜。
通過詢問,金鵬方才從何雲龍的口中知道,原本弟子初次進入內門,是沒有這般特權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金鵬剛剛被楊傑責難了一番,而他的表現,也讓諸多玄火宗內門武王鏡強者很是滿意。
正是因為如此多的奇緣巧合,方才讓金鵬有了如此機緣。
初入玄火宗內門,就可以進入到武技閣之中挑選一部適合自己的玄功或者武技,這對於金鵬而言,無異於要在武道一途之中走的更加深遠。
這般意外驚喜,讓金鵬也頗感興奮。
忍不住的,金鵬就暗暗思索,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就在他百般思索該如何增進武技武道修為,繼而修煉一兩種合適的武技之時,卻不想居然就會有如此機緣。
“也好,雖然我從辰煞的手中也得到了一部蘊含武道秘術的書卷,可那書卷中隱藏奧義之深,很難讓我在短時間內領悟出來。”
“而在這之前,我的手中也只有七元勁氣尺這一種武技可以使用。”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方才被那些宗門內的老怪物看了出來,方才給了我如此一個機會。”
短暫瞬間, 金鵬已然想明了這一切。
可在想清楚的同時,金鵬卻也感到了一種如同山嶽一般的沉重壓力。
“宗門中這些老怪物到底在想些什麽呢,對我一個初入宗門的弟子下如此大的力氣,難不成這玄天北域真的要大亂了不成?”
想到此處,金鵬的腦海中不覺得就浮現出了最近的連番經歷。
伴隨著太白劍宗遺跡的開啟,先是有一個武王鏡強者辰煞身死在了金鵬的手中,要知道當時金鵬可只是區區七階武師的修為啊,以七階武師修為屠戮掉一個武王鏡強者,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千古未見之時。
如若這些,還僅僅只是金鵬自己的機緣或者運氣的話,那麽接下來,赤邙城中的血戰,卻是已然掀起了這動亂的序幕。
短短半日光景,慘死在赤邙城中的武王鏡強者就達到了十數人。
這在封禁玄天北域的禁製尚未破去之前,那可是千百年來都未曾遇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