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的北區有一片相對混亂的區域,裡面生活著在其他地方生活不下去的人們,他們以為來到武城能改變什麽,結果令他們失望。
來這之後,他們還是要面對四件事,偷、砸、搶、燒。大部分人認命,參與其中,剩下的可憐家夥們就成了經常被光顧的對象。
比較諷刺的是,這片區域還被命名為陽光大道。這裡有法律,卻沒有公平,更沒有陽光。
夜晚,華燈初上,陽光大道上卻沒有多少燈光,與遠方的霓虹形成很明顯的差別。
大道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齊狼、江心、蔚曼荷、胡越(胡警司)從車上下來,偷偷摸.摸地往陽光大道上走。
江心緊了緊衣領,亦步亦趨跟著齊狼,“這裡好冷。”
“齊狼啊!你不能糊弄我們呀!這裡要是沒有你說的什麽命案,我們倆會被處罰的。”胡警司還是很擔心的,這裡畢竟不是他們兩人的管轄范圍,越俎代庖會引來麻煩。
“相信他吧!”蔚曼荷眸子清亮,詫異地看著走在前面的齊狼。據她所知,陽光大道這兩天並沒有命案發生,難道是屍體還沒有被人發現?還是如齊狼所說,命案還未開始?
靠近大道旁的矮房子後,齊狼停下來,望著被汙泥遮擋了大半的門牌號,皺眉說:“陽光大道1號,是這裡吧?”
“沒錯,天機偵探事務所報備的地址就是這裡。”
胡警司說完這句話,往背後一看,七八個穿著破爛的人聚了過來,有人手裡拿著鋼管,有人赤手空拳,還有人扛鐵鍬過來的,都不懷好意地看著四個人。
其中有個結巴,看樣子還是領頭的,裝模作樣地揉著手腕,惡狠狠地說:“外……地人吧!拿……拿……拿錢!男……男……男……”
結巴後面蹦出來一個瘸子,“我老大意思是,男的脫了衣服滾蛋,女的留下。”
“啊……對對對……對……”
“這就是你說的穿便服的好處?”胡警司臉色難看地望著那些人,手摸.到腰後,摸了個空。
蔚曼荷往胡警司前面一站,開始解扣子。
“自……自……自……覺……”結巴色.眯.眯的看著蔚曼荷,大衣扣子解開後,裡面的緊身衣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體曲線,只是,裡面的衣服怎那麽熟悉呢?
蔚曼荷把大衣扣子全部解開,脫掉大衣,扔給胡警司,從腰側槍套裡拔槍,瞄準、大吼。
“警察,不許……”
啪嗒嗒!人們迅速散去,面前只剩一地鋼管。
“說好的便服呢!”胡警司啞口無言。
蔚曼荷白了他一眼,接過大衣,“未來的小警督,是你太單純而已。”
陽光大道一號是一棟很矮的老房,門前有五階髒兮兮的階梯,長久沒人清理,每一層上面都積攢了厚厚的乾硬汙垢,階梯中段汙垢由於經常被人踩,相對陳實,都有點光滑了。
齊狼確定這裡是目的地後,便仔細觀察著屋子外部的環境,沒有著急衝進屋內。江心乖巧地跟著他,兩人都沒有去管門口的鬧劇。兩名優秀警員肯定可以把這點小事處理好。
“齊狼,你有什麽發現嗎?”跟著齊狼圍房子繞了幾圈,江心的腦袋有點迷糊。
齊狼搖頭,重新來到階梯面前,“兩位警司,麻煩你們把剛才的小混混抓一個過來。要快,我想知道這門上的紙寫的是什麽。”
事務所的門是扇大鐵門,門緊閉,門上殘余了一小塊紙,
原本應該有一張很大的紙貼在門上,撕下來的時候殘余了這麽一小片。 根據紙屑和殘留膠水的陳舊程度看,張貼時間就在這幾天內,而被撕去的時間在不久前。
“我去吧!”蔚曼荷晃著手裡的槍,忽然瞄準胡警司,扣動扳機。
哢吧!
槍聲一響,雖然聽著不對,胡警司還是一愣,本能地舉手,動都不敢動。
“瘋婆娘,瘋婆娘!”蔚曼荷走開後,胡警司才敢小聲嘀咕。
門邊,齊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慢吐出,“江心,你站遠一點。”
胡警司見齊狼準備破門而入,連忙提醒。
“齊狼,我提醒你一下,管這片兒的人不好惹,真的不好惹。而且這是鐵門呐!你要不在考慮一下?或者等天亮了,我和蔚警司一起去交涉交涉,然後我們再過來?”
齊狼把腳挪到門縫邊,鞋尖頂著門縫左右搓了搓,抬起腳,把腳底對著站在下方的胡警司,“你確定要那樣做?”
滴答!
滴答!滴答!
腳尖鞋底上沾滿了血跡,順著鞋底面往下.流,眨眼間,整個鞋底全被血覆蓋。
胡警司咽了口唾沫,嘴皮子動了動,擺手,“撞……撞開吧!”
蔓延到門口還有這麽多血,屋內的場面肯定是慘不忍睹。
“我……我緩一緩……”江心的臉蒼白了許多,結結巴巴地說。
她怎說一靠近鐵門,就感覺空氣中多了種鹹腥味,原來是血,很多很多的血。
齊狼用手指輕輕叩門,鐵門的反饋聲很悶。
門很厚!
也對,生活在這片區域,還是有正經生意的人,肯定會成為無業遊民的常客,不弄個厚點的鐵門,睡覺都不安生。
齊狼雙.腿輕輕發力,身體一歪,撞在鐵門上。
砰!
鐵門顫動,中間凹下去一小塊。
“我去!”胡警官被嚇得一大跳,“你……你真撞啊!要不我去找個電鋸吧!”
“不用。”
齊狼看著門上的凹痕,眉頭微皺。他不敢用多大力氣,要不然毀壞了現場,煩擾的還是自己。
江心躲得遠遠的,看著齊狼,倒沒有多少吃驚。她見過齊狼更瘋狂的樣子。
砰!
砰砰砰!
齊狼轉而用拳頭去砸門。
轟隆!門在晃,整棟房子感覺都在晃。
他隻瞄準一個點,一拳拳砸下去,門上的凹痕更深,上面全是拳印。
鐵的延展性還是很不錯的,齊狼足足輕砸了幾十下,才砸出一道裂紋。
哢嚓!
門上腦袋大小的凹坑裡終於出現裂縫。
齊狼把手伸進裂縫裡,伸入門內的五指彈出利爪,扣在門後,用力向旁邊拉扯。
哢哢哢!
哢哢哢哢哢哢!
鐵門迅速變形,層疊出波浪般的褶皺,拓開一個大洞。
齊狼繼續用力,拓寬門洞。
哢嗤!哢嚓!
堅硬的鐵門在他手裡,就像聽話的橡皮泥,讓怎麽變形,怎麽變形。沒多久,他就生生在貼門上撕出一個供人進出的通道。
領著結巴過來的蔚曼荷剛好看到齊狼用手撕門,忍不住驚呼:“天呐!你力氣好大!”
“經常鍛煉,就可以了。”齊狼望著屋內的慘象,心想得編個過得去的理由。
鍛煉?真的假的?蔚曼荷不太信。眼睛一掃,果然,屋裡死了人,好多好多人,雖然都是以半個為單位。
“血……血啊!”結巴顫顫巍巍地抬手,指著屋裡面,蠟黃的臉上寫滿驚恐,腦袋一歪,居然倒下了。
胡警司也看到屋內的景象,把頭邁向一邊,大聲喘氣。至於江心,連看都不敢看,躲在側邊,雙手捂臉,嘴裡嘀咕個不停,“不怕,不怕,不怕……”。
“弄醒他!”齊狼沒有進屋,平靜的目光落在倒地不起的結巴身上。
蔚曼荷挺尷尬的,她清楚自己破案能力不如齊狼,加上對齊狼的小心思作怪,想盡可能幫上忙,在齊狼面前表現表現,剛才把鬧事的人趕走,應該有加分。可弄人過來這事沒辦好,隻弄到一個結巴,鬼知道結巴跑那麽慢,比瘸子還慢,而且,結巴還暈血。
滿腔憤怒化作一腳,對著結巴的兩腿之間踢上去。
“哦!”上揚的慘叫聲猶如狼嚎。
結巴雙.腿彈起,雙手捂住下面,痛苦的表情生動又立體。
胡警司頭上冷汗淋漓,忍不住走遠了一點。
“結巴,我問你,門上貼的紙上寫的什麽?”
“啊!血……血……哦!”
又是一腳,把結巴的暈血症治好了。
“……外……外……”
“哦!”
蔚曼荷不解氣,再來一腳,“好好說話。”
“外出團……建,三……三天后回。”
“什麽時候貼的?”
“忘……忘……忘記了。”結巴見蔚曼荷又要抬起那條修長有力的腿,眼珠子都綠了,心一狠,話都利索了不少。
“謝謝,滾吧!”
結巴飛快爬起來,一邊鞠躬後退,一邊道謝,好像受到莫大的恩賜,“謝……謝!謝謝!”
“我進來了,你們隨意。”
齊狼彎腰,從門洞鑽進死亡現場。
昏暗的屋內被血和腰斬的碎屍鋪滿,沒有落腳的地方,齊狼一腳落在血泊中,抬起來能連掛幾串血線。
“一個、兩個……七個、八個、九個……一共有四個死者。”齊狼低聲說。
跟著他進來的是胡警司,捂著口鼻詫異地問:“不是五個嗎?”
齊狼眼裡的陰霾濃重無比,視線落在牆邊,“這半個還沒死。”
牆邊血泊裡立著半個身體,胯部以下被切斷,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水,表情驚恐,望著半米外兩條血淋淋的腿,以很低很低的聲音重複呢喃:“腿……我的腿……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