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安街是一條很窄的巷子,兩邊擠滿了小小的店鋪。這些店鋪主要經營一些夜市小吃,在武城,這樣的小吃巷是一種特色,一般到了下午五點,這裡就會忙碌起來。可是今天傍晚,情況有點不大一樣。
小巷子裡來了很多警察,封鎖了巷子兩頭,裡面所有人都被請了出來。
人們最喜歡看熱鬧,反正做不成生意就在外面探著頭往裡看,還嘰嘰喳喳聊了起來。
“哎!聽說了嗎?做燒餅一絕的那位衛寡婦……死啦!”
“我跟你們說啊!她是六點多死的,我就聽到嘣地一聲!我還以為誰家的煤氣壇子炸了呢!也沒在意!等我去倒泔水的時候才發現,人倒在攤子下,早沒氣兒了,趕緊報了警!我告訴你們啊!衛寡婦死得可慘了,腦殼都沒了,地上全是腦漿。嘖嘖嘖……可惜了那張臉!”
說話的人想起了什麽,跺了跺腳,“哎呦!說到腦漿,我那豆漿不會糊了吧!天殺的凶手,什麽時候殺人不好,非要等我大酬賓的時候來?”
“姚大頭你盡瞎說!明明是我報的警,等你?指不定屍體都要被老鼠啃光了!”
……
與外面的熱鬧不同,巷子裡燒餅攤前陰雲密布,氣氛壓抑。
“死者衛青華,女,27歲,燒餅攤老板,據旁邊的人們所說,她一向待人和善,沒有和人起過衝突。死亡時間在下午6點左右。我們在6點20接到了報警電話。大致情況就是這樣!”胡警官沉聲給齊狼說明情況,又想起袁川那次,加了一句:“對了,你要不要見一下報案人?”
“不必了。”齊狼仔細觀察著現場。
傾斜的攤子下蜷縮著一名年輕的女性屍體,焦黑的左眼上方空無一物,整個頭蓋骨都被崩飛,落在不遠處的汙水裡。紅白色的腦內物清晰可見。
他走到汙水前,彎腰拾起頭骨,回到攤子前蹲下,慢慢扣合上去。最後還轉了轉,盡量恢復到原先的樣子。
頭骨合攏後,可以明顯看到焦黑的槍孔,是從左眼進入,斜向上衝進腦中,可能是距離太近,巨大的威力直接掀掉了頭蓋骨。
齊狼掀起死者的衣服找了找,果然在右手臂內側看到熟悉的暗紅色皮膚。
四處又看了一番,兩米外有一張椅子比較怪異,其他椅子都被擺的整整齊齊,四張一組朝向圍在中間的桌子,隻有那一張脫離同伴,孤零零地面向燒餅攤子。
又是那個坐在椅子上殺人的凶手!
“胡警官,這種彈孔是不是似曾相識?”齊狼貼近屍體腦袋,回頭衝著胡警官說。
“齊狼,你這是想跟她合影嗎?不然就趕緊松開。說說這個案子,別扯別的!”胡警官捂著嘴鼻,甕聲甕氣地說。
“燒餅攤四個角的積灰很多……咦?江心呢?”
“你撿骨頭的時候她就捂著嘴出去了,估計是餓了吧!你繼續!”
齊狼笑了笑,“好。看起來攤子沒有大幅度移動過位置。可它卻有一定程度傾斜,原因在於,這具屍體。”
“凶手是坐在那張椅子上開槍的,開槍距離很短,可能不到兩米,所以才能保持巨大的威力,衝開死者的頭骨。而後,由於衝擊力影響,中槍的死者向後摔倒,剛好鑽進攤子地下,小幅度撞斜了攤子。”
“案發過程應該就是這樣了。你們要是沒什麽補充,我就先回去了!”齊狼對胡警官使了個眼色,先行離去。
走到外面,正好碰著擦嘴的江心,
齊狼“你吃什麽好吃的了?” “吃……”江心喉嚨一動,胃裡陣陣不適,“我吐了,吃什麽吃?你不害怕嗎?”
一邊的胡警官走過來,“齊狼,有把握了嗎?”
其他警官都不知道這個案子與上一件有聯系,這其實是胡警官的私心,他想獨攬功勞。
齊狼給了一個你放心的眼神,“你們陪我演一場戲,然後可以收網了。”
回去路上,江心望著成竹在胸的齊狼,緊張地問:“這個案子複雜嗎?有寫頭嗎?寫了會有看頭嗎?”
“有的,你放心。”
“真的?”
“嗯。”
“可我現在還是不明白,凶手到底是誰?”江心就指望這個案子翻盤呢!
“凶手……早就出現過,隻是被你忽略了。對了,我們晚飯吃什麽?”
“啊?”
“請我吃飯吧!作為我幫你穩固工作地位的回報。”
……
晚上八點,齊狼怒氣衝衝地來到醫院,直奔郭薇的病房。衝著下班後來看妹妹的郭萌大吼:“郭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殺人凶手就是你!你殺了鍾遠,又殺了衛青華。你以為你騙過監控就能高枕無憂?做夢!”
“我已經看穿了你的把戲!鍾遠是你的同父異母的哥哥,而衛青華是你妹妹,你就這麽狠心要殺了他們?”
齊狼指著她,搖頭,“郭萌,你那風流成性的父親在武城可是人人皆知。他在外面的種……不知這兩個哦!”
聽到有人侮辱父親,郭萌皺眉:“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這已經是郭萌足夠直接的威脅了。
齊狼不為所動,繼續說道。
“父親垂死,千億遺產眼看著就要到手,你卻無意中發現了他在外面的親骨肉,那個瞬間你是不是很憤怒?憤怒的你決定殺掉他們,徹底佔據這筆財富。說來也巧,妹妹正好也生病了,隻要處理掉那兩人,剩下的事還不是在你掌控之中?”
齊狼的聲音很大,外面圍過來不少人,滿頭大汗的江心從病房外衝進來,死命地往後拽齊狼,“齊狼,你瘋了!這裡是醫院,趕緊回去吧!”
“不,我還沒說完呢!郭萌,告訴你一個秘密,你還有一個妹妹哦!住在高檔的溫特小區,過了十八年不愁吃穿的日子,就等著繼承財富呢!沒錯,是你那最愛的父親把她藏在那的。”
“她可是你父親最疼愛的孩子,溫特小區26號,郭靚,去吧!殺了她吧!有我保護著,我看你還怎麽殺?”
“齊狼!”胡警官小跑進來,一把推倒齊狼,用手銬銬住了他,“你小子瘋了吧!案子已經結了,袁川都招認了,你還瞎鬧什麽,今天晚上就在牢裡呆著吧!”
“你們在醫院吵什麽?”
清冷的女聲從外面傳進來,聚在門口的人紛紛散開,躲進自己的病房。醫院裡最冷的醫生來了。
“卓醫生,這個人在醫院鬧事,影響了我妹妹的休息,我正想著起訴他呢!”
“那也算我一個,醫院重地大吵大鬧!嚇到那些病人,你就準備天天吃官司吧!”女醫生瞪著齊狼,語氣如冰。
胡警官把齊狼拽起來,“二位美女,這事交給我,我有的是辦法治這種人!今天我就不睡了,好好陪你玩一夜,讓你知道什麽叫痛苦,走!”
三人離開後,病房裡的郭萌望著昏睡的妹妹,眼裡陰晴不定。
卓醫生給郭薇換完藥後,向郭萌點頭示意一下,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妹妹啊!姐姐我不容易啊!”郭萌輕歎。
……
夜裡十一點多,溫特小區26號門前,一個籠罩在黑衣的人悄悄上了台階,不假思索地輸入密碼,叮地一聲,門開了。
屋內很暗淡,窗邊站著一個身穿長裙的人,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外形,隻能看到一頭長發。
黑衣人正要抬手,忽然間,屋內燈光亮起。
“不許動!”
一大堆警官出現, 十幾支槍口對準了黑衣人。縮在警官們後面的江心也好奇地探出腦袋。
“郭萌小姐,你好啊!”胡警官撤下凶手的槍,看到凶手的正面,有點發愣,“哦?原來是郭薇小姐。”
胡警官很難相信,白天躺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居然握著槍來殺人了,他佩服地望著齊狼,想不明白這小子怎麽猜到的?
窗邊的人回頭,扯掉頭上的假發,竟然是喬裝過的齊狼,“郭薇小姐,幸會幸會!”
齊狼不太適應身上的裙子,輕輕扯了扯裙擺,坐在椅子上,讚歎道:“沒想到啊!植物人也能殺人,你那位卓醫生朋友有點水平。”
“你是怎麽懷疑我的?”郭薇表現得很平靜。
“我從鍾遠的死亡現場發現一個重要線索,凶手的身體不太好。也隻有你這樣臥床太久的人才會連站都站不穩,殺人的工夫還要坐在椅子上。沒力氣殺人的感覺很辛苦吧?”
“我注意到你發病的時間是郭民起重病之後。想必你從那時候就開始籌劃了。先在醫生的幫助下,以昏迷的方式把自己排除在嫌疑外,然後開始殺人。其實今天之前,我都不太敢確認凶手是你,雖然很多信息都指向了你。”
齊狼停了停,喝了一口二十分鍾前就備在桌上的熱水,“所以才有了今晚的那場戲。我故意在你們姐妹面前說,你們父親還有另一個骨肉。並且給你們透露的消息是,我會在警局度過一晚,而溫特小區的密碼在郭家面前什麽都不是,這對凶手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殺人機會。”
“果然,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