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起來尿尿的江心迷迷糊糊看到,待在客廳的小鵝在忙著什麽。
走過去一看,小朋友居然在記錄數據,什麽血脂、膽固醇、精.子活性……啥都有,運筆如飛,快的飛起。寫完一張就塞到屁.股底下,一張又一張,都不帶歇的。
看著小鵝墊在屁.股下的一小摞紙,江心發覺有點熟悉,那不是……不是她辛辛苦苦寫了好幾個月的小說底稿嗎?再修改個三五十遍興許就不會被拒稿,就能出版掙大錢了。
刹那間,江心頭腦清醒,清醒得想殺人。
“小鵝,我……我給你換個好用的本子,你把這些還給我,好嗎?”江心告誡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哪怕忍不住,看到小鵝放在腳邊的刀,也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小鵝理都不理江心,完全沉浸在記錄當中。腦袋裡的數據很多,需要全部記下來,這樣才能給齊狼幫助。
江心慫在一邊,沒了睡意,目光掃過手術台上的齊狼、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吳先生,又想到次臥還有個蠶蛹。一屋子人,除了自己都是怪物。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倒霉。
熬到天亮,小鵝寫完了,吳先生和齊狼也醒了。
“江心啊!多熬點粥,吃完飯去喂一下那個叫六爺的家夥。”一說到這,吳先生就有點別扭,論歲數,我才是爺!研究院一個小姑娘,怎麽用這種怪怪的代號?
“是!”江心作個揖,有氣無力地回答。上輩子的自己一定做了太多壞事,惡貫滿盈,這一生才會成為這些怪物的仆人、奴隸。
吃完飯,吳先生給六爺的組織樣本做了檢測,等儀器結果出來的間隙,他拿著小鵝記錄的數據,與之前的一次次體檢數據作比對,耐心地研究著齊狼的身體情況。
次臥內,江心像喂小孩一樣勸六爺張嘴,就差哼歌了。
只是六爺太倔強,從層層紗布間露出的眼睛殺意騰騰地看著屋內的齊狼,對嘴邊的食物視若無睹,哪怕肚子咕嚕嚕叫,也仍舊緊閉雙.唇。
“齊狼,你先出去吧!”
江心隻好趕人。
齊狼出去後,六爺可算乖了點,被勸了十多次後,終於輕輕地松嘴,小口抿粥。
江心很震驚於吳先生的神奇醫術,六爺被揭下的人皮覆蓋上去還不到半天,這就能吃東西了?
喝完稀粥,江心出去,齊狼走了進來。
齊狼的語氣很溫柔:“博物館館長邊立新,你以前認識麽?”
六爺一動不動,不肯說話。
“唉!”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齊狼也不意外,研究院的人都是這種性格,寧死不屈。
“我知道你很恨我,想殺了我給那兩人報仇。我救你自然不是為了給自己樹敵。當然了,我不在乎。”
“只要你能稍微回答一些問題,等你病好,隨時可以殺我,用盡各種辦法對付我都行,你要是能殺死我,我認栽!作為交換,你只要回答我三個簡單的問題就好。”
齊狼有自己的打算,目前的六爺扛不住任何審訊,所以問些關鍵問題就好,涉及研究院內部的細節問題,還是等六爺好了再說。
以六爺的性格,絕對會在病好之後,毫不猶豫地對付齊狼,那時候再製服她,好好地審,好好地問。把一切秘密挖出來。
六爺看著齊狼,眼裡幾乎不含情緒,漠然無比。
齊狼又一次問:“邊立新,你以前聽說過嗎?”
風從窗縫裡吹起來,
簾子輕悠悠地搖晃,窗外有蝴蝶翩飛,不小心撞到玻璃,索性賴在玻璃上,不肯離去。 六爺看著那隻斑斕的蝴蝶,不著痕跡地搖頭。
齊狼明白了她的意思,繼續問:“宗景洪,以前認識嗎?”
又是一陣沉默,然後搖頭。
“夕夜……以前聽說過嗎?”
六爺怔住,斜眼看過來,嘴唇輕輕動一下,含糊不清地說出一個字:“不。”
“休息吧!”
齊狼走出房間,說了聲這幾天不會過來後,讓小鵝保護好大家,在江心失望的目光中,離開這裡。
兩件案子拖了好久,中間還有研究院的人來搗亂,現在總算可以收尾了。
六爺沒道理騙他,那麽三個問題的答案可信度極高。
館長邊立新和警長宗景洪應該和研究院無關,只是屬於齊衡一方。至於夕夜,同樣出身研究院的六爺竟然都不認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是同一年代,所以作為前輩的夕夜並不為後輩所知嗎?至少也應該聽說過名號吧?
為什麽會一無所知呢?難道這是研究院的安排?
齊狼沒有再思考下去,因為約定的地點到了。
出門後,齊狼改變面部,用公共電話給蔚曼荷、胡警司打了電話,讓他們過來一趟。
三人約好在一間奶茶店碰頭。
齊狼對這兩人有一定的信任,兩位警司還不至於抓他。雖然通緝令上有二人的許可。
蔚曼荷與胡警司穿著服務生的製服坐在一張小桌邊,桌上放著的奶茶一口沒喝,吸管壁內乾乾淨淨。
“好久不見。”齊狼坐在第三張椅子上,拍拍臉頰,恢復原本的容貌。
“啊……唔”
蔚曼荷趕緊把嘴捂住,把後半段尖叫咽回去。左右看看,還好,沒人關注這裡。畢竟,這裡沒有外人。
“齊狼!你……你的臉?”胡越看到一張陌生的臉變成齊狼的模樣,瞪著眼珠,被嚇傻了,“你會變臉?”
變臉?那不是京劇裡的嗎?齊狼明白胡警司不是那個意思,點頭承認。改變臉部骨骼排列這種簡單的事情也需要吃驚麽?
“都安排好了吧?”齊狼看了一圈,奶茶店的生意再好,也不可能幾乎坐滿,看來一切就緒。
“安……安排好了。齊狼,對不起!我不該簽署通緝令的。”
蔚曼荷看到齊狼的面部就明白了,通緝令對齊狼的傷害有多大,為了出門,必須忍痛改變臉部結構,挫骨是很痛的。
“人之常情,沒事。”齊狼不是很在意這些,如果他處於蔚曼荷的立場,也會這樣做,因為自己始終有著很大的嫌疑。逃走本身就太讓人懷疑。
“胡警司,哦,現在應該叫胡警督了,你和宗景洪不對付,還給他許可,有點不厚道啊!”
齊狼盯著胡越有所躲閃的目光,似要看穿他的一切。
“齊狼老弟,哥,叫你哥行了吧!不把你逼出來,案子就破不了。但我胡越問心無愧,至始至終,我都沒有懷疑過你,真的。”
不管兩人怎麽想,做都做了。齊狼本來也沒打算和兩人交心,大家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行了,你們去忙吧!”
兩人離桌後,齊狼把小桌邊的椅子搬走一個,剩下兩張椅子相對放好,兩杯溫熱的奶茶一邊擺一杯。
算好時間,宗景洪該到了。
果然,過了幾分鍾,穿著便衣的宗景洪出現在馬路對面。
齊狼的視力極好,看到宗景洪左右張望,恨不得把路上每個人都看一遍,隨後才故作鎮定地過馬路,來到奶茶店門口。
宗景洪背後幾十米遠的地方,一個個看似隨意的行人不著痕跡地溜過來,散布在奶茶店的四周。
進門,看到齊狼坐在那喝著奶茶,宗景洪臉上透著喜色。
大搖大擺地落座,端起奶茶抿了一口,涼的,不過他也沒在意,好奇地觀察齊狼,發現對方出奇地鎮定。
“齊狼,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和你一樣,是殺人凶手啊!”齊狼淡定地回答。
宗景洪的表情微微變化。
齊狼雖然低著頭,可是通過光亮整潔的黑色桌子,正仔細觀察著宗景洪的臉部動作,那絲改變被他捕捉到了。
“誣蔑我有什麽意思?我給你機會不是讓你說廢話。拿出點誠意吧!”
齊狼笑了笑,靈活的手指不停地轉動奶茶杯,抬頭掃了一眼宗景洪,目光稍稍停留,落在對方衣領上的米白色扣子上,隨後移開,略有疑慮地開口。
“任何人面對被劈腿的事,心情都會有所波動。尤其是你這種人,這種身份,做些出格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你做了嗎?”
宗景洪露出不太明白的神情,“你在說什麽?別浪費時間了,把你知道的都交代……”
齊狼打斷宗景洪的話,陷入自己的推理中,“他欺騙你,誘導你。讓你殺了你的前女友小芳,以及小芳的情夫。並且告訴你,不會有任何事。”
“果然,那位的手段很高明,完美地將屍體處理好,沒留下任何痕跡。不過很不辛,從那以後,你成了他的傀儡。”
“用香水試探我、身上帶著竊聽器、假裝配合我、配合凶手偽造我的殺人現場、讓我逃獄、通緝我、告知凶手我會返回凶案現場、提醒他將凶器帶走……你沒有殺那五人,但你是幫凶。”
咯吱!咯吱!宗景洪的情緒有些激動,雙腳不自覺地增加了力道。
齊狼可以看到面前的奶茶杯子輕微地晃動,腳下的木地板也似乎不太平穩,有種起伏感。
“還有艾以梔,為了讓我無法繼續查證,你把她也殺了。真是夠果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