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北區中心的商業地段。
夜色掩映下,沒有人看到,一道黑影穿過馬路,躥到永高百貨公司大樓的側面,縱身跳了上去。
永高百貨大樓只有兩層,不過樓高達到了八米。一層高四米半,沒有外窗,二層三米半,窗戶很多。
安全起見,窗戶外都用特製的銀灰色鋼條交錯焊死,造型別致,且無一相同,保證通風透光的同時,也有一定藝術性。
黑影不知道用什麽辦法,跳起之後,輕松地貼在一層外牆上,像壁虎一樣往上爬。很快爬到二樓唯一亮著的窗戶外,安靜等待著。
此時是夜裡十點,百貨大樓早已關門,熬夜工作的正是永高百貨的老板顏永高。
路上有遊人,也有一些擺攤的攤主,偶爾有人抬頭望一眼那扇窗戶,羨慕之余也有些唏噓。
“大老板應該忙著幾億上下的生意吧?真是辛苦。”一位小哥嘴上說著辛苦,語氣卻是頗為羨慕。
“要是我像顏老板一樣勤勞,別說這片地方,就算是這麽大的地方……”小哥抬手畫圈,越畫越大。沒說完,被人打斷。
“兩個烤腰花,多加孜然,少辣!”
“好嘞!”小哥收回指點江山的手,順勢接過客人遞來的紙幣,麻利地烤腰花。
等客人走後,小哥又開始和旁邊攤位的人聊起來。
今天周四,生意不是很好,大家閑得無聊,樂得和其他攤主吹牛皮。
賣兒童小玩具的劉哥望過來,黑乎乎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說不清是不是嘲笑。
“大軍,別淨扯那些沒用的!你要是能攢個四五十萬,找顏老板租個二樓鋪子賣燒烤,半年就能回本,往後天天數錢,過好日子。”
“攢……攢著呢!人總不能不吃飯不喝水吧!幹啥都要花錢!”
這話一說,引來周圍幾個熟人的大笑和嘲弄。
“不乾不就行了。天天這麽瘋狂,總有油盡燈枯的那天。你還年輕,別賣個腰花,自己吃的最多。”
大軍平常沒什麽愛好,唯一的興趣就是給失足婦女送溫暖,無論刮風下雨,大軍只要腿沒斷,每周一、三下午都會按時出門,帶上錢財去助人為樂。
旁邊這幾位認識大軍七八年,眼睜睜看著大軍耗倒五六家神秘小店,又順理成章地成為新冒出來的小店的常客。他的堅韌和樂於助人的品格在業界廣為流傳。
“唉!年輕啊!”
“不過呀!你們聽說了沒有,裡面的租金又漲了。別說二樓,一樓的攤位都貴了幾個點。這日子可越來越難過了。嘿嘿嘿!”
說話的人故意擺出苦惱的神色,說到最後反倒把自己逗笑了。不管租金怎麽漲,和他這個賣氣球的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
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天氣也冷了下來,擺攤的人沒了閑聊的興致,都準備收攤回家。
估摸著已經凌晨一點,臨走時,他們中有人回頭,看到二樓那扇窗內還亮著燈光,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好像有道黑影子在窗外晃了一下。
二樓亮窗內,人們津津樂道的大老板顏永高正忙著處理手上的報表,一副兢兢業業的模樣,只是時不時抬頭看鍾的動作暴露了他內心還有別的想法。
有些東西是可以讓人瞬間從工作狀態中.出來的,簡而言之,叫做欲望。
一想到新入駐的金小花老板,顏永高就覺得渾身燥熱。那可是他心心念念了一周的人啊!那身段兒,
那小.臉,那腰,那臀,那腿,嘖嘖嘖…… 終於等到你了!哈哈哈哈!顏永高在內心狂笑,也為自己的機智怒讚。
最近提高租金一方面是大勢所趨,另一方面也有點小私心,聽說金老板很缺錢?那麽,再讓她更缺一點,是不是就能讓其主動投懷送抱呢?
顏永高今年四十了,一直沒有結婚,但是談過不少戀愛,尤其喜歡百貨大樓二樓的某些商戶們,而且是一見鍾情的那種喜歡,不管對方婚否,偶爾,甚至不管對方性別。
愛情是超越一切的!
出於某些明裡暗裡的因素,戀愛的火花往往會在顏永高和他所傾慕的女子之間發生,劇烈燃燒,反應極快。
這種戀愛通常只會持續一夜,準確點來說,是三到五分鍾,這取決於顏永高當天的狀態。
在給金小花數次暗示後,上道的金小花終於主動聯系顏永高,夜裡一點半來談租金的事,隻談租金,不乾別的。
不乾別的……乾別的……乾……
顏永高早就不想看表上這些蒼白的數字了,他想看白花花的腿,還有二十七分鍾,腿啊!你怎麽還不來?
哢哢!哢哢!
敲門了嗎?
顏永高起身,準備去開門,忽然一怔,窗戶外面的鋼條上……怎麽有隻手?
哢嚓!
那隻手抓緊鋼條,向後一拽,焊死的鋼條紛紛彎折,被擰成一捆,從窗戶上扯下來。
不是敲門聲!
顏永高一下子跌回座位,想到了什麽,慌慌張張地拉開抽屜,去摸藏在抽屜暗格裡的槍。
還沒摸.到槍身,就看到眼前人影一閃,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
“你……你你……勇峰派你來的?”
“唔……唔唔……”
……
……
武城南區,一棟摩天大廈玻璃天台上,安安靜靜地站著九個籠罩在黑衣裡的人,雖然看不到樣貌,不過能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到若有若無的淒涼。
在他們面前,一樁慘案正在發生。
被打了迷.藥的某公司老總正被另一個人咬中脖子,吸食動脈裡的血液。
汩.汩!
汩.汩!
冷風裡,只剩血流聲回蕩。
“阿狼,差不多了。”
最為高大的人走過來,拍拍齊狼的肩,將他身下已經乾癟的屍體拽出來。
“四天來,橫跨整個武城,殺了五個人。足夠了!”
齊狼躺在玻璃上,望著頭頂的模糊月光。
“都是該死的人。”齊狼在心裡補上這句話。
五人都有罪,該不該死其實說不清楚,死都死了。再思考這些沒有意義,不過齊狼需要給自己一個說法,用來堅定內心。
心底深處的所謂良.知還在作祟,齊狼很惱火,他寧願做一個徹底的壞人,也不願意在好與壞之間徘徊。
惡人就惡人吧!很多次從沉睡中醒來,重獲新生的齊狼都會湧現這個想法。沒什麽比活著更重要,只有活著,才能殺敵!
前四次殺人飲血,只有兩次起了作用,他的實力整體變強,不過,卓越的視力沒了,和之前不太一樣的是,視力分兩次衰退,到現在變為與普通人類似的層次。
提升是有代價的,他本就不長的壽命會再次縮短。還能活多久,他真的不知道,吳先生也給不出精確的答案。
“小裴?”黑騎問。
“還不行。”齊狼輕輕搖頭。提升到現在的程度,齊狼還是沒把握對付小裴。
“武城亂了。”
“早就亂了。錢都到帳了吧?”齊狼低聲問。
一道冷酷的女聲響起,“嗯。”
九天了,齊衡完全消失,任憑他們怎麽搜尋,都一無所獲。後面幾天,齊狼為了提升實力,帶著大家查壞人,殺壞人,順便搶點資金。
現在錢夠了,齊狼的實力也強了很多,沒有強橫的聽覺、嗅覺、視覺,但整體戰鬥力有所提升。遇到夕夜這種層次的對手,也不會束手束腳。就算是單獨遇到齊衡,還能撐一小會兒,怕就怕如果真遇到了,齊衡會和上次一樣算計自己。
智商這東西不太好提升,這也是齊狼心裡沒底的地方所在。齊衡,畢竟是齊衡啊!
吳先生前天把夕夜的屍體研究報告、六爺(小南)的樣本檢測結果都發了過來。兩人都有抗衰老基因片段,不過夕夜的片段相對老舊,也可以換個說法。
古老!
另齊狼意外的是,夕夜的真實年紀竟然在60歲左右。以吳先生的說法,夕夜本該死掉的,但是因為被改造,才活下來。
想到那個黑色小心臟,齊狼深有體會,抗衰老片段是有缺陷的,夕夜確實早該死了。
神秘的研究院,下山的人都帶有抗衰老基因片段,都有不同常人的技能,在很多城市有駐點……這個組織的秘密很多,齊狼想誘.惑小南對付自己,好順手製服對方,給自己一個審訊小南的由頭。
可惜小南再也沒說過話,更從來沒表示出對齊狼的恨意,除了整天跟著江心,就是給小鵝喂粥。
研究院就像一座大山,壓在齊狼心頭,齊衡則是另一座大山,壓在他腦門上。
既然找不到齊衡,他們只能回去,慢慢查案,等齊衡自己跳出來。
在他們這幾天的添油加醋下,武城愈發亂了,會有很多人忍不住犯罪的欲望。齊衡是一個喜歡將人心裡的邪惡引誘出來的人,他一定會再次出手,或者,已經出手。
“阿狼,我們回去吧!”
黑騎輕輕喊了一聲,發現沒有回應。
扭過頭看去,齊狼已經沉睡。
由於擔心齊衡突然襲擊的緣故,狼騎兵目前很少單人出動,基本上是十至十一人一組出去活動。
眾人很快處理好現場,帶著齊狼回到陽光大道的六層樓,和前些天幾乎一模一樣。
黑騎的房間裡,昏睡的齊狼被輕放在床底下的毯子上,安靜地睡著,嘴角的血跡被擦得很乾淨。
“好好睡吧!阿狼。”黑騎雙手抱胸,坐在床邊的地上,像一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