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自立於一張桌子前面,身後之人退一丈,香爐之中的香已經點亮,比賽開始。
蔡義淡定自若,磨墨、潤筆、提筆、揮筆、落筆,一氣呵成。放下筆,側過身子對著李公子的方向微笑道:“李兄,我寫完了,等你。”
此話一出,驚呆了眾人。蔡義沒有理會眾人的神情,他就這樣直直的注視著李陽。就在比賽開始前,唐姝兒告訴他李陽的來歷,讓他不要大意。至此,蔡義才知道那李陽乃是蔡京門下的一個學生。蔡京麽?呵呵,真是冤家路窄。既然碰到了那就休怪我無情了,世人都說蔡京的文學造詣超過胞弟蔡卞,今天我倒要看看,是否如此。
當香燃過一半的時候,李陽終於也寫完了。其實,這速度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已經很快了,但是若跟蔡義比起來,那簡直就是龜速。李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就算在汴梁城之中為皇上寫詩,他都從未如此緊張過。
二人留下詩詞離開桌子,回到了各自的陣營前。柳如月來到桌前,先向兩邊的人各自行了一禮,首先便拿起了李陽的詩稿。一入眼,便暗讚一聲好。未見其詩先見其字,只見筆法姿媚、字勢豪健、痛快沉著,就單憑這字便也是上乘之作了。
再看其詩:從風回綺袖,映日轉花鈿。同情依促柱,共影赴危弦。柳如月神情一滯,看了李陽的詩,一個豐姿綽約、舞技高超而又感情豐富、善解音律的舞女形象,便栩栩如生地出現在她腦海之中。天下間,竟有如此傳神的佳作,實在難得。
柳如月放下詩稿,對著李陽一拜道:“李公子大才也,這篇詠舞詩以貌傳神,以實入虛,其意境之高,實在令民女佩服。且這字,姿媚豪健、獨具一格,若是我沒看錯,李公子的字必是師出當朝太師蔡大人門下了,蔡大人的字乃天下第一這世人皆知。故李公子這篇佳作,無論文采還是書法,上乘之作也!”
李陽聽到柳如月如此稱讚自己的詩,自是極為高興的。當柳如月認出自己的字師從蔡京之時,李陽也是極為震驚。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個凌煙閣老板,居然能有此見識,當下便笑道:“哈哈,多謝柳老板誇獎。柳老板一眼便能領會詩意、看懂書法,亦是大才也。”
黃琪琪眾人瞬間便開心了起來,對子的事早已忘得一乾二淨,這詩詞和書法兩局若勝了,那對子也就沒啥意思了。
唐姝兒此刻的心很忐忑,盡管聽到柳如月對李陽極高的評價,但她還是莫名的期待蔡義,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理智告訴她已經輸了,但她還是希望能出現奇跡。至於身後之人,紛紛垂頭歎息,那李陽畢竟師出名門,輸了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盡管全部人心中,包括柳如月,勝負其實已定,但是柳如月還是走到了蔡義的詩稿前。畢竟作為一個有素養的評判者,不應該瞧不起任何參賽者,哪怕心裡有這般想法,也不能表現出來,畢竟唐姝兒可是知府的千金。過場還是要走一遍的。
柳如月看似認真,實則隨意的拿起了蔡義的詩稿。接著那漫不經心的目光突然就無限放大了,柳如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她發現這字,這字太像了,太像李陽的字了。不過細細一看,更讓她震驚,這字的形雖與李陽的相似,但卻飄灑俊逸,豐富自然,看著就讓人很舒服,似乎已經達到了書法的最高境界“字意”。李陽的字有形而無意,這高下立判。柳如月有種錯覺,那就是即便蔡京如今在此,恐怕其書法也比不過這位公子的。
想到剛才自己竟然有些輕視這副詩稿,柳如月就有些慚愧。她此刻有些期待,此人書法如此傳神,會寫出什麽樣的詩?這般想著,便認真的看向了詩。之後,她便呆住了。縱使她從小飽讀詩書,長大之後亦是拜讀過許多名家大作,但眼前之作,還是深深的震住了她。她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某些東西,似乎因為這首詩而莫名悸動。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香爐的香早已燃盡。眾人疑惑不已,這柳老板怎麽了?自拿起蔡義的詩稿就呆呆佇立在那裡。唐姝兒雖然害怕失敗,但也不想就這樣等著,這種感覺更讓人壓抑。她深吸一口氣道:“柳老板,柳老板,這副詩稿……如何?”
“啊!哦,這……這在於李公子之上。”柳如月似乎驚醒一般,沉吟了一會,沒有做出任何評價,就簡單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啊!什麽?!”唐姝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她期待蔡義能帶來奇跡,但真的沒想到蔡義的詩居然能在李陽之上。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可不只唐姝兒一個,黃琪琪、李陽,就連蔡義身邊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能!就單說這書法,李公子乃是蔡大人的門生,其書法已得全部真傳,蔡大人的書法乃天下第一,這是皇上都認可的事情。柳老板,你是不是欺負我這通判家的小姐沒有知府家的小姐好使呀?”黃琪琪此刻也顧不上面子了,色厲內荏的對著柳如月道。其變臉之快,堪稱經典。
“黃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蔡公子的詩稿就在這裡,你若不信,讓眾人一看究竟便是。”柳如月似乎沒想到這黃琪琪竟是這樣,略有生氣的把蔡義的詩稿放到了李陽詩稿的旁邊,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讓眾人比較一番。
唐姝兒見到黃琪琪這般,心中也是鄙視不已,想到柳如月無故就被黃琪琪記恨上了,心中不忍,便對柳如月道:“柳老板,莫要生小人的氣。你放心,在這杭州城,沒人能拿你怎麽樣。”
柳如月朝唐姝兒行了一禮道:“多謝唐小姐。”
“哼!我就不信了,我倒要看看什麽詩能比得過李公子。”黃琪琪也意識到自己有些著急了,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李陽能輸給一個默默無聞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