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有些不忍,將蔡義的酒碗挪了挪,溫聲道:“公子,你醉了,咱們回去吧。”
蔡義奪過酒碗道:“我沒醉,李叔,你來陪我喝。你告訴我,有父親那是什麽感覺?”
李忠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只聽旁邊的柳如月道:“我來陪你喝。”李忠頓時感覺一陣頭大!
李忠不知道這二人喝了多少酒,只知道每開一壇酒,那店家便傳來一陣幽怨的歎息聲。
天微微亮了,蔡義趴在桌上迷迷糊糊道:“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噗,你家公子真是好文采!這喝醉了還能將柳先生的詞吟的這麽熟。”柳如月的酒量明顯要比蔡義好得多,此刻的她,倒是恢復了往日那般風采,再沒有半點失落之意。
李忠有些無奈道:“唉!柳姑娘你這是何必呢?明知道公子已經醉了還瞎摻合。”
柳如月道:“李叔,你不知道,這就叫作酒不醉人人自醉,你家公子心裡有事,不喝醉憋在心裡會更難受的。”
李忠直拍額頭道:“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讓唐小姐知道了,又要生公子的氣了。”
柳如月掩嘴而笑:“咯咯,這就不關小女的事了。好了,我也該走了。等你家公子酒醒了,告訴你家公子。小女有些事情要處理,會離開杭州一段時間。至於我會不會回來,這還說不準。李叔,保重,後會有期!”說完,看了睡著了的蔡義一眼,便轉身出了小酒館,漸漸消失在早起的人群中。
這?!李忠有些呆,這就走了?雖然蔡義說過柳如月自由了,但李忠還真沒想到柳如月竟這般走了。蔡義一直想拉攏柳如月幫他管理生意,這一點李忠是知道的。此時此刻,李忠心裡真替蔡義擔心,若是他醒來知道柳如月走了,會不會失落至極。
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李忠在店家的幫忙下背起了蔡義,到街上雇了一輛馬車往清水幫行去。
把蔡義安頓好,李忠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便聽到院內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這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公子,你自求多福吧!
面對唐姝兒一臉的擔憂,李忠可不敢說蔡義是因為和柳如月喝酒才喝成這樣的。他只是說蔡義和那朱勔朱大人喝了一宿才醉的。
唐姝兒也沒有心思管什麽朱勔了,悉心照顧起蔡義來。
等到蔡義徹底醒來的時候,天又黑了。也許是上次喝酒有了免疫,這次倒也沒有出現頭痛的症狀,只是記憶有些斷片了。
本以為唐姝兒又要發脾氣了,卻沒想到這次她變乖了許多。不僅沒有責怪蔡義,而且還親手為蔡義熬了粥。這粥的模樣雖然看起來有些怪,但味道卻還是可以接受的。面對這樣的唐姝兒,蔡義又是一陣內疚不已。
“啊!不行,不行!”就在準備讓人送唐姝兒回去的時候,唐姝兒跟蔡義說了一件事,蔡義聽了連忙搖頭。
唐姝兒不依道:“怎麽不行?你身邊都是些男人,粗手粗腳的,連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娟兒是我的丫鬟,過來伺候你有什麽不行的?”
蔡義是個現代人,從小穿衣、吃飯、睡覺都是親自動手,哪裡需要人照顧。頂多就是喝醉了沒人背自己回來而已。現在唐姝兒居然要把娟兒留在這裡伺候自己的起居,這怎麽不讓蔡義大吃一驚。
看著蔡義這副表情,唐姝兒有些想笑,其他家的少爺公子都是爭著搶著要丫鬟伺候,
這蔡大哥倒好,倒像很害怕的樣子。 唐姝兒當下便不給蔡義反駁的機會道:“好了,就這樣決定了。蔡大哥若是不答應,那我以後就留在清水幫照顧你。”
蔡義狂汗!雖然對於唐姝兒留在自己身邊沒什麽意見,但此刻和她還沒結婚,若是她留在這,那唐宗仁會怎樣想?
蔡義最後沒有辦法,隻好同意了唐姝兒的要求。心想,大不了以後不使喚娟兒,把她當做妹妹看待便是。
唐姝兒臨走之前,還把娟兒拉到了一邊悄聲耳語了幾句,弄得娟兒臉紅不已。
唐姝兒走了,氣氛未免有些尷尬,蔡義抓了抓頭道:“那個,娟兒,你家小姐跟你說了啥?”
“額,沒,沒啥……”說完,竟是又害羞的低下了頭。
娟兒從此就這樣在清水幫住了下來。清水幫分為外院和內院,外院自然是兄弟們住的,而內院,沒有特殊情況,是不能隨意進出的。蔡義的院子就在內院,倒也寬敞。蔡義又讓人隔了一道院子給娟兒居住, 這樣不但安全,也能避免一些尷尬。
雖然蔡義跟娟兒說過好幾次,讓她呆著繡繡花、納納鞋做些女兒家的針線活就行,但娟兒就像一個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從早到晚都在忙著給蔡義和李忠收拾屋子、洗衣、做飯。到後來,蔡義便由著她去了。
你還別說,有一個人照顧就是不一樣。蔡義和李忠的房間從這以後,隨時都是整整齊齊、亮亮堂堂的,衣物也是每天乾乾淨淨的,最大的好處就是自從娟兒來了之後,蔡義和李忠便開起了小灶,夥食提高了好幾個檔次,當然了,蔡義規定娟兒必須在一起吃的。
就這樣,蔡義一邊吐槽著萬惡的舊社會,一邊享受著舊社會所帶來的一些舒適感。蔡義也終於知道,為什麽丫鬟是大戶人家的必需品了。這麽優質、低廉的勞動力,也就只有古代才有了。蔡義決定,每月給娟兒五兩銀子作為月錢。
對於柳如月的不辭而別,蔡義是有些糾結的。按照後世那些俗套的劇情,柳如月不應該感動得一塌糊塗,最後不應該是以身相許嗎?好吧,電視看多了!那也應該為了報恩,留下來幫助蔡義建立一個金融帝國吧?
萬萬沒想到啊!她就這麽走了!失策,失策啊!詞白寫了,酒白喝了!張無忌他娘說得真對: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很長的一段時間,娟兒總是看到蔡義惆悵的望著遠方,嘴裡嘀咕著一段聽得不大明白的話:輕輕的你走了,正如你輕輕的來。你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悄悄的你走了,正如你悄悄的來。你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