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的這個理由找得很是勉強,但歐陽修卻沒在這個問題上再計較下去。
蘇誠一聽眼前這個人是歐陽修就知道,他這次考試也只是個名落孫山。
他落榜卻正好可以使得他為趙禎所用。
蘇誠還依稀的記得,歐陽修支持范仲淹改革,卻反對王安石的改革,在政治上還是相對比較保守的。
而且范仲淹改革的時候,歐陽修卻也不是個堅定之人。
所以,為了使得歐陽修不至於半道反水,蘇誠決定還是要試探他一下的。
歐陽修本來就已經喝得有些微醉了,與蘇誠喝了那麽幾杯之後更是醉的厲害了。
不是說,酒後吐真言嗎?
這正是個非常不錯的機會。
“永叔賢弟,你既然是讀書人,朝廷的局勢想必你也是了解的,你覺得官家若是早日親政於國於民是個好事嗎?”
蘇誠與歐陽修幾杯酒下肚之後,便開始用兄與弟相城了。
其實與歐陽修熟絡之後,會發現他還是很好相處的。
沒想到,歐陽修接下來的回答卻打了蘇誠的臉。
“不好!”歐陽修一開口就持反對的意見。
唉,蘇誠這好不容易為趙禎找到一個羽翼,沒想到卻反對趙禎早日親政。
“怎麽不好了?”
那總是得找找原因的,這樣才能對症下藥,從而改變歐陽修的想法吧?
“皇帝年幼手中根基不穩,貿然親政,只會讓朝政動蕩,朝政動蕩會使官員被迫選擇站隊,嚴重者還會有兵戎之亂,這兩種一旦爆發則整個大宋都可能將有生靈塗炭之風險。
大宋一旦動蕩,政局不穩,那長時間對大宋虎視眈眈的遼和夏便將有可能大舉入侵。”
歐陽修所說的這個倒還真的是趙禎早日親政所面臨的最不好的結果。
“賢弟啊,你所言也對,可大宋現如今看似繁華,其實就像是一匹負重早就已經達到自身極限的駿馬,任何一個變故都可能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誠這話剛說完,歐陽修馬上便道“如此,官家便更不應該早日親政成為壓垮那馬兒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賢弟,依愚兄之見官家不僅要親政,而且還要馬上執行,即便是官家不親政,不去做那根稻草,你就可以保證沒有其他稻草嗎?與其提防著有稻草壓垮那批馬,為何不想辦法減輕那匹馬兒的負擔,把那些沒用的東西統統都扔掉。”
“若是那些東西都是名貴之物,任何一種都無法扔掉呢?”
“賢弟啊,即便是再名貴的東西該扔就得扔,再名貴也有孰輕孰重,若是忍痛扔掉一些個相對來說不算重要的,卻在旅途之中得到一些個更為貴重的,你仍還是不扔?”
蘇誠與歐陽修雖然談論著朝政,但是言語之中卻用馬打了比方。
雙方都是聰明人,不用說的明白便已經能夠心領神會了。
有時候一些事情說的太明白反而會變了味道。
“若是再也找不到那麽珍貴的,那該當如何?”
“是,這是有可能,但是你總不能因為這個可能就放棄了旅途,平平常常的了此余生吧?年輕人還是要有拚勁兒的。”
“賢弟,讀書人千辛萬苦的考取功名,不是為了在官場上得過且過的,最起碼也應該當得起讀書人三個字,讀書人都不敢去為大宋的未來拚上一把,那大宋的希望又在哪裡,若是每個讀書人都與賢弟的想法如出一轍,
那等遼人積蓄起力量來,大宋將會不複存在。” 也許是因為蘇誠的那一番話,歐陽修把自己喝得爛醉。
雖然平順酒館只是個酒館,但卻也把歐陽修留了宿。
人家都已經喝得亂醉了,總不能把人家給放在大街上吧。
第二日,歐陽修醒來之後直接都沒有蘇誠打招呼便消失了。
蘇誠對於歐陽修的不辭而別也是頗為擔心的,若是他直接放棄考試直接回了家,那對日後的文壇也是不小的一個損失。
後來由歐陽修發起的詩文運動也許也不複存在了。
後世流傳深遠的唐宋八大家也許就要變成七大家了。
自蘇誠與歐陽修長談了那麽一次之後,蘇誠他便再也沒有見過歐陽修了。
在一個月之後放榜之時,蘇誠才從平順酒館吃飯的食客口中得知,此次的狀元竟然是歐陽修。
蘇誠可是記得歐陽修可是落榜好幾次的。
現在看來,蘇誠與歐陽修所說的那番話還是很管用的。
對此蘇誠心中還是蠻高興的。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當中,蘇誠也沒再見過歐陽修,也沒見過宮中的任何人。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只是在大概放榜半個月之後的一天,曹傅在一天訓練完之後悄悄的以他說道:“師父,徒兒府上侍衛家丁來報說好像看見楊遠了。 ”
“楊遠?你確定?”
“他特別確定!畢竟楊遠的畫像張貼在汴梁的大街小巷當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他在哪兒?”
“在呂夷簡的府上。”
“他,不是當朝丞相,太后的紅人嗎?”
“對,就是他,這老匹夫借著太后的勢力可沒少在朝中作威作福。”
“他為何要收留楊遠?楊遠不就是個有點兒野心的凡人嗎?”
“師父,呂夷簡會不會是因為你的緣故才抓了楊遠的?呂夷簡可是太后的人!”
“哼,楊遠他倒是藏得很深的,現如今楊遠作為關鍵人物抓不住,楊虎便一直被羈押在開封府的大牢之中,我看有那楊遠借著呂夷簡的勢力周旋,楊虎這段日子過的還是很舒心的,說不定,現在開封府大牢之中已經沒有了楊虎的存在了。”
蘇誠道:“楊家父子一日不被處理,那程雄的冤情一日就不算了解。”
“傅兒,陪我去開封府走上一趟吧,我好歹說來也算是楊家父子一案的當事人,去詢問一下楊遠的情況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好,師父,為何不讓程掌櫃去催呢,他去催不是更應該是理所應當的嗎?”
“這事不要驚動他了,手足害死自己的愛子,嘖嘖...人生一大痛苦...”
蘇誠在曹傅的陪同之下直接去往了開封府。
到了開封府之後,蘇誠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之後,門外的衙役便直接帶著蘇誠他們見了薛奎。
這些衙役的態度就足以可見薛奎禦下還是很嚴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