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姐在哪兒?”

　　“一個女孩子當然不能自己上門啊，不過他的舅舅來了。”

　　“哦?人呢?”

　　“在鍾老爺房間說話呢。”

　　李洛趕緊來到鍾發白房間，看到一名四十左右歲的中年人正和鍾發白聊天。

　　鍾發白看到李洛，站起開口叫道:“來了來了！我們正說著你呢，你就回來了。”

　　那名中年人也趕緊站起，與李洛行禮，道:“這位就是中正吧?我是秀娘的舅舅，王萬有。”

　　高小姐閨名高秀娘。

　　李洛回禮:“小子通州李洛。在這裡還要叫您一聲伯父，怎敢受您的禮。”

　　“哎呀，沒想到，去年冬天就聽說，賢侄高中解元，那時就想去通州聯系。只是冬天道路難行。這開了春，正好我來北京辦事，這還沒去通州呢，就聽說你中了狀元，我的外甥女就算有福了！”

　　李洛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高小姐雖然和自己早有婚約，但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而自己又與馬紅櫻在接觸中互有一些感覺。

　　正在為難，鍾發白看出了門道，笑著說道:“這好不容易見面了，實在是大喜事。不過我和李兄很快就要南下，一去不知多少年。到時不會耽誤了高小姐吧?”

　　王萬有趕緊說道:“我這就回去，把秀娘送到通州，隨狀元公一路南下。還有如果狀元公不棄，我也打算隨狀元公一起南下，討份營生。”

　　“您現在在哪兒高就呢?”鍾發白問道。

　　“也不是什麽正經營生，只是在大同做一名隨軍商販而已。”

　　大明朝的軍隊，繳獲歸個人所有。一場仗打下來，如果打勝，繳獲是很多的。這些繳獲帶在身上再去打仗會很累贅，這就衍生了一個特殊職業——隨軍商賈。他們跟隨大軍一同行動，軍士繳獲物資後，大部分都是以相對便宜的價格賣給他們。他們把繳獲帶回城市，再以市價賣出，賺取差價。隨軍商賈的日子並不好過，往來於戰場，風險頗高。但是也正由於他們總是跟著部隊行動，也會有奸細混跡其中。所以軍方對這些隨軍商賈，審查也是蠻嚴的。

　　“原來如此，我聽說大同總兵王樸驍勇善戰，實為大明北方的屏障啊。”李洛說道。

　　“確實啊！那王樸的祖上原本只是商人出身。他的父親王威，花錢捐了一個武官，原本也只是給自己壯壯門面的。沒想到生了一個好兒子，在大同屢立戰功，崇禎六年時，才十六歲，就被提拔為京營總兵。後來又被調派回大同為總兵。去年建奴擄掠，所有大明軍隊都是畏敵如虎。只有王樸和周遇吉兩個，數次出擊，擊敗建奴。但要是單論功績，王樸斬殺了一千多，還俘虜了數百建奴，功勞比周遇吉大多了。”

　　“那跟著王樸做隨軍商賈，有的賺啊！幹嘛還要跟著我們走?”鍾發白問道。

　　“再怎麽說，隨軍商賈都是刀頭舔血的營生，打勝戰固然有的賺，一旦戰敗，那是要丟腦袋的！而且和那些丘八討價還價可不是鬧著玩的，價錢稍微出入大一點兒，就把刀子拍在你面前要賣給你，買賣根本就沒法做！”

　　“還賣刀啊?這要是碰到膽大的，真把他的刀買走，我看他在戰場還怎麽活。”鍾發白哈哈笑了起來。

　　“他們就是拿刀嚇唬人，哪兒能真賣。”李洛說道:“不過伯父要跟著我們南下，打算在南方又要做些什麽?”

　　“還是做買賣唄。剛才我聽說這位鍾相公要去峨眉縣當縣令，

峨眉的茶葉可是非常好的。還有一個朋友在鹽井當縣令，聽著名字，就能想到，必然產鹽。而狀元公所在的龍安府偏僻，多為高山，有的地方糧食是三年產兩季，缺糧嚴重，而四川卻是產糧大省。而且龍安府礦產豐富，這都是商機。不說別的，只要將這三地串聯起來，就有數不盡的金銀入帳了。”　　李洛雖然說早就想過去四川發展，但是對龍安、峨眉、鹽井這幾處地方了解很少。今日一聽王萬有的講解，頓時有茅塞頓開之感。

　　“伯父真是經商大才啊！對這幾處了解如此之多。如果伯父能夠跟我等南下，開拓出一條商路，實在是我們的福氣。只是……只是有一件事還要向伯父明言。”

　　“什麽事?”王萬有問道。

　　“小侄在去年鄉試時，遇到了一位姑娘……”李洛知道，這種事不能隱瞞，越早說了越方便解決。

　　“馬姑娘可是好姑娘，文武全才，還救過李洛的命。”鍾發白說道。

　　王萬有臉色發白，坐在椅子上，低聲道:“那麽狀元公是要悔婚嗎?”

　　“不是悔婚！”鍾發白搶在李洛之前說道:“堂堂狀元公，如今更是朝廷正四品的龍安知府，怎麽能悔婚?他要是敢悔婚，王伯父，我就搶在禦史之前彈劾他！李兄的意思是，現在不光只有高小姐一個人了，還多了一個馬小姐。要是不先和您說清楚，那是不行的。”

　　王萬有這才放下了心:“男子漢大丈夫， 三妻四妾也算平常，何況狀元公絕非凡人，這個也沒什麽。馬小姐是石柱總兵的女兒，當然不能委屈做妾，但是我外甥女更是早年定下的婚事。不如就同時娶了，做平妻吧。”

　　“那怎麽成！”李洛趕緊說道。

　　鍾發白見李洛不允，一拽李洛袖子，趕緊道:“是不行！大明官員要娶平妻，是要皇帝禦賜的！最多能娶三位妻子，再多為妾。但是皇上禦賜平妻，是要求在正三品以上，才可以向皇上上奏請求恩賜。如今李兄才剛剛考中狀元，皇上喜歡他，才特封了正四品知府。這時候說要娶平妻，對仕途有礙啊！”

　　王萬有聽鍾發白一說，也是連連點頭:“是是是！狀元公的仕途不能有礙。那該怎麽辦呢?”

　　“依我的主意，反正李兄他們年歲都不大，就再拖兩年。李兄深的皇上聖寵，升官是遲早的事，未來入閣也只是時間問題。真到了入閣之時，李兄還未婚配，就是皇上不問，禦史們也會上本給皇上，督促官員婚配。調停朝中重臣家庭和美，也是禦史們的職責之一。”

　　“哦，這樣啊。”王萬有不知道禦史還管這些，一想這兩個孩子確實也都不算大，也就點頭同意了。“好吧，那我們就先一同南下，等狀元公做到三品時，在請旨完婚吧。”

　　李洛看著鍾發白，心裡說:“平妻需要三品請旨這個我知道。但是禦史還管人家娶老婆這就編的太離譜了吧?”

　　鍾發白看李洛看自己，對他擠了擠眼睛。

　　李洛也沒辦法，隻好先對王萬有點頭示意，隻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