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不是連續掃射,是精準的點擊。
三發子彈準確命中聚光燈下的仁慈先生機器人。
伴著非常短暫的火花飛濺,一道不嚴重的爆炸聲響起,焦同志下體火焰噴射裝置受激起火,無法維持懸浮姿態,變成地上一顆鐵疙瘩。
“古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作為軍事長官,你為人太沒有涵養了。”
“涵養……哈哈哈哈。”小隊長笑的很囂張:“戰前的人可真有趣,什麽政務助理機器人,完全就是一件吉祥物嘛。”
那名下面上來的士兵是為傳達連長指令而來在保護好半島廣播電台的前提下盡最大努力回收那台代號焦同志的巧手先生機器人。
這也是他為什麽瞄準火焰噴射裝置射擊的原因。無論面對荒野遊蕩的凶獸,還是廢土漫步的機械狂徒,若是防禦較高,尋常武器很難一擊斃敵,斷腿致殘便成為最有效的應對方案。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斂沒。
在焦同志落到地面瞬間,一個臃腫身影從街道那邊破敗廢墟內快步衝出,毫不避讓探照燈的光芒,進入警戒區。
咚,咚,咚……
整道牆都在震動,似乎那人一腳下去能夠踏破路面。
如小隊長所想,焦同志不是一個人來到半島廣播電台。但是讓他無法理解的是,敵人就這麽乾脆地放它來到門前,任其變成地面無法行動的鐵皮發聲匣,這究竟是為什麽?
當探照燈光準確捕捉到跨過長街的人影時,他心頭巨震,眼睛睜做銅鈴。
藍色塗裝的金屬甲胄,金色的全防護面甲,模塊化結構,精細鉚接……
還有一把方方正正的超大號步槍。
這是P-43型動力裝甲?P-50型動力裝甲?還是只聽說過沒見過的P-62型動力裝甲?
不……都不是,就他作為一名動力裝甲愛好者而言,印象裡戰前華夏國生產的動力裝甲跟來人身上穿戴的裝備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根本不會這麽先進,這麽精密,給人一種帶著科幻色彩的壓迫感。
“快看,那是什麽鬼東西?”這時旁邊的人也反應過來。
“動力……裝甲?”
“一個人,他一個人就衝過來了?”
“集中火力乾掉他!”
“……”
亂糟糟的聲音在牆頭響起時,唐岩端起手中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看著面罩HUD界面的鎖定標記說道:“來開心地遊戲吧。”
源自內部的光亮在他眼底投下一抹浮華。
防守半島廣播電台的士兵還沒有扣下扳機,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的槍口火光激湧,一道道火舌吞吐拉伸,光線如雨點般潑在鐵皮、水泥與木質結構搭建的圍牆。
隨著機匣不斷震動,槍口從左到右掃過,彈孔像快速綻放的花束在牆頭蔓延。
一名又一名士兵帶著撩上天的血線向後仰倒。
無一例外,中彈點都是頭顱,那些趴在牆頭的人最多只是打響一槍便被了結性命。
即便有人縮到掩體後面都難以活命,被穿牆而過的金屬釘打成篩子。
95式突擊步槍彈匣容量是30發,換成彈鼓能夠容彈75發,可門外面那名身穿動力裝甲的敵人一口氣開了50多槍還沒有停的意思。
轟!轟!
火光在天空騰起,那是架在半島廣播電台樓頂的I型自動戒哨炮被打爆所致。
啪!啪!啪!
接連傳來幾聲脆響,
用來警戒照明的探照燈也被打得粉碎。 小隊長身中五彈,從牆頭掉落過程中想明白一個問題。
那人不需要掩護,他甚至沒有興趣跟他們躲貓貓,就那麽非常蠻橫,非常粗暴地從正門攻過來,在不到半分鍾時間內殺光了前門一個排的士兵。
掩體什麽的,在那人眼中根本無所謂!
95式突擊步槍射出的子彈連動力裝甲的防禦都破不掉。
噗通!
小隊長掉在地面,鮮血從胸口的窟窿湧出。
他並不孤單,牆根下倒著一圈屍體,都是他的隊員,而廣播電台大樓三層陽台部署的89式重機槍一槍都沒有打響,槍手便先他們一步見了閻王。
“或者說焦同志……只是他用來標記鎖定多個敵方目標的工具嘛……”
“他可真狠啊……”
小隊長在咽下最後一口氣前想著,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完全能夠從敵人的動作中了解到目標對戰場情報掌握到什麽地步。
現代戰爭,打的就是情報與科技。
在雙重劣勢下,弱者一方基本沒可能翻盤。
…………
解決掉正門的士兵,唐岩看了一眼試著用三條機械手臂撐起身體的焦同志,盡力用平緩語調說道:“你沒事吧。”
“我無法理解那些人的心情,他們明明受到羅作明的欺騙,為什麽拒絕用和平方式解決問題,真是一群愚者。”
唐岩說道:“在廢土世界,誰給他們吃的、用的、穿的,他們便效忠誰,不會區分對錯善惡。當狗很開心為什麽要做人?做人可是很苦惱的。”
焦同志成功了,失去推進裝置的它成功地用三條機械手臂托起了自己的身體,走姿看起來像一隻鴨子。
“這就是所謂的人性退步,道德滑坡嗎?”
“別說我沒有給你交涉機會。”唐岩聳聳肩:“在這個世界行走,道理是講不通的。要讓別人耐心傾聽你的聲音,最需要的不是嘴,是它。”
他拍拍手裡的C-14穿刺手II型電磁步槍。
“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
“你說的太對了。”
唐岩的話說到它的“芯”坎裡,下意識揚起機械臂就要喊口號,結果重心不穩一頭扎在彈坑裡,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羅作明利用權力不斷攫取屬於半島地區民眾的財富,這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政客才有的嘴臉。所以我的同志與戰友喲,你一定要擦亮眼睛認清誰是敵人,誰是兄弟。”
他彎下腰,屈起腿,向著焦同志伸出友誼之手。
一條機械臂揚起,輕放在掌心。
他拉著它的“手”從彈坑起來,像一個患難與共的貼心戰友。
“唐岩,你真是一個好人。”
唐岩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前方沉在黑暗中的廣播電台大樓。
焦同志認為他在觀察敵情。
然而並不是,他在努力壓抑自己不笑場。
神TM戰友同志,鬼才跟它是戰友同志。
從他答應焦同志出場與半島廣播電台衛兵交涉到強勢出擊,掃清前方障礙。
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博得焦同志的好感。
獲取友誼的最佳途徑就是在目標對象困難與迷茫時伸出援助之手,不是嗎?
要知道羅作明不可能不對1017號避難所感興趣,焦同志作為1017號避難所的監督者,對方的最優先事項肯定是捕獲它,不是消滅它。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仁慈先生會被守方打爆,反而能幫助他摸清前門兵力配置,焦同志出擊可以帶來如此多好處,他怎麽可能不善加利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