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練瑤川帶著盧清風、種離落和姚青雷一行四人潛出了城門,興許是天降大雪的緣故,城上的守衛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以這種方式偷偷出城,加上練瑤川設計出的鉤索可是遠超當代,方便不說,有點武力之人攀爬起來更是一點勁都不費,輕輕松松便摸出了城外。
護城河已經結了一層厚實的冰,倒也不用下放吊橋,幾人便輕松的越過,雪花倒不怎麽大,卻勝在密集,幾人的身形在黑夜裡穿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分明,等過了護城河,練瑤川放慢了速度,一雙眼睛如鷹一般四下巡視著。
“怎麽樣,練老大,有發現麽!”盧清風望著練瑤川警覺的模樣,躡手躡腳的走在他的身後,在他的身邊,種離落和姚青雷也微彎著腰,腳步輕淺的踏過積雪,望向了驛道兩旁的被雪染的銀花一般的林叢。
“走,應該沒有想到我們會提前動身!”練瑤川將手一揮,帶著眾人立刻潛入了雪幕之中,等又奔行了數裡後,找到盧清風提前埋在暗中的滑雪板,又將支杆取出,幾人小心的穿戴起來。
“練老大,那些蒙古蠻子靠得住麽,如果他們只顧自己,到時那人仍被困在城中,我們的打算可全都落空了,再說,他們就幾十號人,衝城的話,我覺得勝算不大!”姚青雷在眾人中智謀最高,所以在得知了練瑤川的全盤計劃後,一直有些不安,這時見出了城,也不怕人聽到了,索性將心頭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應該差不離,你們不了解蒙古騎兵的戰鬥力,我只能說很強,而且我暗中看了看,龍虎大王應該是為了起到出奇不意的作用,只派了暗哨監視,卻並沒有金兵把守,若是他們按我說的衝城,逃脫的機會很大,至於那人,你們也不要太過輕視了!”練瑤川試了試松緊後,將滑雪板束緊,這才解下腰間灌好的烈酒喝了一口取暖,之後望著姚青雷道。
“對了,清風,鵲姑娘那裡安排妥當了吧,等我們救了人離開後,那裡才是最關鍵的所在!”見練瑤川喝酒取暖,其他人也紛紛解下酒袋,灌了起來,練瑤川收拾妥當後,似是想到了什麽,轉望向了盧清風。
“都妥當了,城內負責監視的幾人也都通知到了,只要一有重兵離城,他們就會想辦法出城,到時我們會在那裡會合!”盧清風點了點頭,說話之間,眼中卻閃過一抹奇色,似是想到了練瑤川這些天的布置,歎服之余,說話也十分恭敬。
“好了,走吧,是死是生,就看我們大夥的造化了,萬一出了差錯可別怪我!”練瑤川點了點頭,尋思了片刻,發覺自己將能想到的都考慮進去了,也知道自己智謀本就不高,全仗了比他們這些人多了一些後世經驗,索性不再多想,豪爽的一笑後,拄杆撐地,在深厚的積雪上飛一般滑翔出去。
“有什麽好怪的,腦袋掉了碗口大的疤,十八年後照樣是一條好漢!”在練瑤川身後的種離落撇了撇嘴,將腰間的酒袋束好,也一撐地快速的跟了上去,盧清風和姚青雷無奈的對視一眼,相繼撐杆,急跟了上去,雪地上,留下四道清晰的痕跡,隨著密集雪花的不停灑落,又漸漸的掩去。
在臨近金水河支流處的一座山林內,一頭棕褐色的貂熊沿著布滿積雪的松軟土地上輕快的奔走著,性喜晝伏夜出的它口中叼著一隻捕來的野狐,奔走之間速度竟是快的很,不多時,便離巢穴只有數裡之遙。
正奔走間,那貂熊卻突然止住了前行的動作,晃動著碩大的腦袋四下觀察著,過了許久,才接著朝前奔去,只是這一次,才踏了數步,突然前蹄踏空,怪叫一聲後,笨拙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翻了下去,還沒有等反應過來,便被坑中的削尖的枝箭刺了滿身,接著,上空砸下一塊巨石,正落在貂熊頭頂,立刻哀嚎幾聲後便不動彈了。
山林之外,卻是連著一片的房舍,此時,落雪之中,卻有一名穿著黑色貂袍,以黑布蒙了面的女子靜靜望向遠方,在她的腰間,束著一柄短刀,遠處,幾名模樣看起來便是宋人模樣的漢子正在挖著什麽。
飛雪之中,映襯著黑衣女子厚實貂袍下的曼妙身軀,倒也別有一翻帶著動人心魄的魅力,等聽到那聲動物的慘叫後,微微皺了皺眉頭,接著舒展了開來,望向了遠處,口中淡淡的道:“五妹,如果一切順利,明日我們便能團聚了……”
“鵲姑娘,一百九十七處陷坑都已經埋伏好,照練老大說的,等他們過來時,後面的追兵就全靠我們這些陷阱來阻擋了,等我們穿行山林,中間會有數個時辰的空檔,雖然山路崎嶇加上天降大雪,會影響到追兵的速度,但畢竟是個隱患!”就在那黑衣女子沉思之際,一聲中氣十足的輕喝打斷了她的思路。
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被練瑤川交代了重要任務的黑風鵲, 這兩天裡,除了盧清風等幾人外,其他人都被練瑤川派到了這裡,陪著黑風鵲設置陷阱、拒馬,以便可以在逃脫之時盡可能的拖延追兵的速度。
說話之人正是鄧申,這些天裡,無論是他還是劉雙魚等人,皆對黑風鵲設置陷阱那防不勝防的暗器功夫歎服得很,其實照黑風鵲本來想的,肖籮離那邊她也想去救,只是被練瑤川拒絕了,還告訴她如果壞了自己的大事,肖籮離的事自己就不會管了。
無奈之下,黑風鵲隻得領了這個差事,和鄧申、劉雙魚等人不眠不休的按練瑤川的交代做了起來,此時這周邊,除了用他們提前說好的方式標明之處,其他地方已經俱都被設置成了陷阱,就算後面的山林也不例外。
“無妨,時間還充足,多準備點總沒有壞處,況且就算那些金狗追來又如何,到時多殺一些,權當為國出力了!”黑風鵲的話引得鄧申不住點頭,轉身又去忙活了,隨後,黑風鵲將方圓百裡內的地形圖攤開,目光在幾個位置來回遊移起來。
此時,風雪嗚咽,如同刺耳的厲嘯,卷起層層雪幕,隨風飄搖,而場中之人卻又只是靜默無言,偏偏在這種莫名詭異的襯托下,這一靜一動,硬是生出了天地肅殺的觀感,如無聲處,醞釀驚雷,令四方俱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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