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的話說明在他沒有被俘虜之前,似乎就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一般,做了許多準備,也正因此,練瑤川對其更有了一份警惕,恐怕自己接這個任務也逃不脫被算計的後果,但眼下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雖然練瑤川的心中對那訓碑內容的好奇在趙佶幾次三番的訴說下已經達到了頂點,但看這老頭子神神秘秘的模樣,知道自己問了也沒用,索性也不去問,只是腦海中思索著幾次與趙佶的接觸中的有沒有什麽異樣的地方,看看他有沒有暗中給自己挖坑。
“父皇,你也說了九弟有野心,太祖的訓碑,恐怕說不動他……”作為同樣看到過訓碑的趙桓,在最初的驚喜之後,已經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眼神中透出一絲猶豫,見趙佶老神在在的樣子,雖然不忍心,但還是開口試探般的問道。
“桓兒,這點為父自有計較,如果我想的沒錯,你九弟雖然繼位,卻不算正統,迫切需要為自己正名,這樣他看到訓碑會來的把握自會上升到成,足夠了,只是回去後,我們父子就要甘心幕後了,你可願意?”趙佶點了點頭,似是深有同感。
“經歷了這麽一番事,兒臣已經發現自己不適合做那個皇帝,能夠平安回到大宋,伺候在父親身邊,哪裡還會貪戀帝位,到時隻做一名閑散的太乙宮主,也已經知足了!”趙桓苦澀一笑,言語卻無比真誠。
“這麽說,官家這般算計,最終也是為了自己,那先前你說雲霓皇子身世可憐,莫非也只有鑰匙之用?”這時,練瑤川似乎已經想通了其中環節,看向了說完話後顯得有些疲憊的趙佶,微眯了眼睛問道。
“練瑤川,你誤會父皇了,他之所以將鑰匙的製作方法紋於雲霓皇弟的身上,也是出於對他的信任,不過既然九帝已經登基,從龍之臣也就無從說起了!”趙桓說到這裡,目有愧色的望了一眼練瑤川。
“我並不在乎什麽從龍之臣,只是覺得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親生子女都算計的話,那其他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麽呢!”練瑤川搖了搖頭,轉而望向了趙佶,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意有所指的道。
“練瑤川,等你回到大宋,自會明白朕的一番苦心!”趙佶也不解釋,更不辯駁,甚至言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惱意,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接著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將身上的衣袍狠狠往一塊攏了攏。
“這個與你,若你回到大宋,將之交給九弟,他看了,自會知曉我的心意!”趙桓突然一咬牙關,從袖中取出一卷封好的帛信,遞向了練瑤川,也不去看父親趙佶的臉色,口中卻低沉地說道。
“好了,那我這便走了,至於能否離開上京,又能不能完成你的任務,我不敢保證,官家保重!”練瑤川長身而起,見趙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略一沉吟,也不去問,當下隨手接過帛信,又衝兩人抱了抱拳,接著健步如飛,掠到窗邊,輕輕一扣,窗戶半開了開,身形便驟然穿了出去,寒風才從外灌入,便又吱呀一聲關了起來。
隨著練瑤川的離去,一陣掠來的寒風攪卻了屋中不多的暖意,油燈的火苗更是劇烈的晃蕩起來,被趙桓用手捧住,複又好了一些,室內盡管有著火炕增添的溫度,他卻依舊縮著身子,不停地打著擺子,似乎冷到了極致一般。
“官家,奴才觀那練瑤川心氣高傲,恐怕官家所托非人,可是官家卻將所有秘密悉數講與了他聽,萬一……”那老奴等練瑤川離開後,這才將開了一絲縫隙的地方重又合上,挪著腳步走了過來,看到微微失神的趙桓,輕輕吐出口白氣,欲言又止的對趙佶說。
“我何嘗不知,可是此情此景,又能托付何人,只能,盡人力,聽天命了……”趙佶並不回答,蹣跚著走到了火炕邊上,合身躺了上去,在老奴伺候著將被子合上,趙佶才語氣微沉的道,那語調,聽在人的耳中,似哭似笑,傷感莫名。
“那些蒙古蠻子真不省事,竟然跟龍虎大王起了衝突,這下好了,雖然太宗皇帝明面上調節了下來,但龍虎大王卻與我們大狼主達成了一致,暗中討來了旨意,準備動手將那些蒙古蠻子一舉擒了呢!”練瑤川騰身而出後,天光已經隱隱發亮,他翻上了房頂,就在準備離去之時,卻在途經行館正中間的廳室內,聽到了這麽一番話,心中一動,立刻屏息凝神,輕巧地俯於簷上,只露了眼睛朝裡面看去。
就見房中那名行館官員薛禮花紅陪笑著坐在一名穿著官服的金人男子身前,只是那男子戴著官帽,又是背對著練瑤川的方向,看不清是何人,倒是那番話,似乎出自那人之口,薛禮花紅正在下首頻頻點頭。
“下官知道該怎麽做了, 今天也實在是身居其職,不得不出面為其奔走,還望哈裡大人在大太子面前多多美言!”薛裡花紅見上首之人說完之後,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的奶茶,卻不再說話,眼珠一轉,明白過來,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道。
“知道就好,到時太宗皇帝那邊自有大狼主去面對,你權當不知就行了,反正左右不過一些蒙古蠻子,也該受受教訓了,太狼主那邊也不用我與你美言,對你其人,大狼主還是頗為信任的!”見薛裡花紅頗為上道,上首之人說話之間也輕柔了幾分,說完,還故意拍了拍薛禮花紅的肩膀。
“我會吩咐屬下,對那些蒙古蠻子無需理睬,不過其他人倒也罷了,那個合不勒有些難纏,動手之前,下官可以先行將那嗜酒如命的蠻子請來灌醉,到時再行動手,就萬無一失了!”薛裡花紅既然知道合不勒要倒霉了,也不介意多踩上一腳。
“這倒也可行,不過一定要小心行事,萬不可打草驚蛇,畢竟城外還有那合不勒隨行的數百蒙古騎兵駐扎!”那稱為哈裡的金人點了點頭,眼睛卻瞥向旁邊桌上擺滿的銀錠,往前湊了湊後,語含指教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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