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在松林裡呼嘯,已經沒有松葉的林間乾扁的枝節碰撞響起陣陣婆娑之聲,在寂靜的林道內,隨著地面沆窪的起伏,數十匹戰馬悄無聲息地奔了過來,仔細地看去,每一匹戰馬的四蹄之上都包扎了起來,口鼻也用物什隔住,防止傳出動靜,只是其中一半馬匹上面都是空無一物,只有二十余騎之上,才有人騎在馬上。
這些人正是已經到了外圍的練瑤川等人,此時,姚青雷和盧清風正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馬後,等看到外面的情形後,所有人下意識地止住了馬的奔勢,在眾人頭頂上空,不時地傳出陣陣鷹啼之聲,卻因為林子裡的地勢和天色,始終沒有發現他們的形跡。
“前面我們就出了這片松林了,也幸好這時尚是夜間,那些鷹隼雖然眼神銳利,終究不如白晝,若是飛得太高,想來不會發現我們,只是出了林子,等到了空曠之處,恐怕就會被鷹隼發現了!”姚青雷眯眼看了看遠處的空曠草原,抬了抬眉頭感慨道。
“青雷說的對,夜間對我們來說雖較為有利,可是這數十騎一起湧出,肯定會被發現,後面的追兵多寡且不說,若前面再有伏兵,也不需要太多,只要拖延一時片刻,我們便要陷入重圍之中了!”盧清風點了點頭,顯然對姚青雷說的很是認同。
在旁邊的種離落和屠楚等人,只是背著從那些金兵屍首上搶來的大弓,提著尚有血汙的兵刃,雖然每個人都有疲態,但眼神都頗有神韻,尤其是身上流露出的殺伐之氣,更是令人聳然動容。
趙雲霓則是被黑風鵲帶著放在馬前,精神遠不及眾人的她早已經靠在黑風鵲懷裡睡得香甜,厚實的衣物包著她瘦小的身軀,莫名地使人心生憐意,反倒是黑風鵲旁側的肖籮離,提著銀槍,默默縱馬跟隨,也沒有絲毫擔憂和畏懼。
“雲霓皇子怎麽說,是不是要冒險拚上一拚?”練瑤川沉思片刻,望向被幾名隱龍衛護在中間的趙雲霓開口問道,從逃出來那天談過一次後,趙雲霓就變得比平時沉默了許多,似乎在刻意減小自己的影響力一般,令那些隱龍衛有些不明所以,反倒是屠楚和鄧申等人,有些樂見其成,巴不得練瑤川成為眾人的中心。
“我說過了,途中一切都是你說了算,至於是否冒險,也由你決定,你大可以不必在意我的皇子身份,若我們真能夠安然無恙的逃離出去,再說其他!”趙雲霓看到周圍隱龍衛隱含期待的目光,根本就不去管,只是凝視了練瑤川片刻,聲音古井無波地說道。
這一路上行來,趙雲霓已經看出練瑤川和身邊那些人的潛力,雖然驚訝於他的厲害,一時間卻依舊摸不清練瑤川的想法,加上他隱隱感覺到練瑤川對皇家根本沒有多少真正的忠心,這麽一來,他接受趙佶的交代的意圖就值得揣摩了。
趙雲霓有著自己的打算,無論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那人,他都需要一支自己的班底,只是眼下這些人是否值得信任還說不準,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不過對練瑤川和盧清風等人的戰力,經過了幾次戰役,卻是有了清晰的認識,所以說話間雖然冷淡,卻已經比之原本緩和了許多。
練瑤川一直都覺得趙雲霓有什麽瞞著自己,但他也沒有心思去管這個從小就被忽視的趙家皇子,只是知道他不簡單便是了,當下也不推托,一雙在黑夜裡仍顯得無比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
其實經過先前的事,練瑤川已經知道是自己耽誤了一些時間,這才給龍虎大王的大軍趕上,否則眾人恐怕早就離開這片山林了,而正是希速該放出的那些鷹隼,告訴他們此時援軍已到達,否則憑嚇破膽子的希速該和那點部落之人,根本不敢前來送死。
“留下只能坐以待斃,我們只能拚上一拚,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盡可能地將你們帶離此地,若是前面真有什麽危險在,我練瑤川一定第一個衝上去,當然,誰若想留下,有我們在外面吸引金兵,到時單個人只要隱藏好,很容易便能挺過去!”看到眾人都回望過來,練瑤川心頭一動,口中卻是斬釘截鐵地說道。
“練老大,不用說了,跟著你,我們雖死無撼!”
“是啊,殺了這一路,已經夠本了!”
“如果不是你我屠楚恐怕還在金人那裡做卑賤的奴隸!”
“我黑風鵲雖然是一介女流,卻也知道一諾千金,這條命說是你的便是你的!”
“我也是一樣!”
“……”
“好,就讓我們再讓金人看看,我們漢人的厲害和骨氣!”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練瑤川心中豪氣頓生,當下低喝一聲後,催動戰馬,朝外便走,雖說眾人為了防止被及早發現沒有用火把照明,但這一路行來早就適應了黑暗,加上眾人眼力都是不弱,根本沒有太大的影響。
在練瑤川身後眾人見狀也紛紛催動馬匹跟了上去,不得不說,合不勒送給他們這些戰馬,全都是百裡挑一的良駒,不但體力耐力極佳,還經過嚴格的訓練,在感受到馬上主人的心思後,只是默默甩蹄,根本沒有其他絲毫雜亂聲音傳出。
等出了林子,練瑤川對盧清風打了個手勢,盧清風立刻會意,將镔鐵棍收了起來,接著取出背後大弓,又取出兩支箭矢扣在手中,奔馳之余,注意力全放在了上空,果然,等眾人離開林子不到三裡,頭頂便傳來鷹隼的長啼之聲。
盧清風一直密切地注意著上方,雖然那鷹隼啼鳴的時間很短,但還是被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位置,之後閃電般地將手中扣著的兩支利箭納入弦上,彎弓如滿月,箭出似流星,一前一後的朝上方的夜空穿梭而去,過不多時,便覺得空中有東西破空而落,等落到目力可及的范圍,只見赫然是一頭頗為神峻的蒼鷹,頭上中箭,跌落到眾人面前的泥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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