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練瑤川只是想的深了,那摩忽烈之所以選擇他作為突破口,也是存了試探的心思,更何況金朝權貴之間勾心鬥角,這次完顏宗望之死,更是有人說是被人毒殺,目的便是為了奪權。
而且練瑤川並不知道,這次借破滅北宋有望爭奪下一任金國皇帝的完顏宗望一死,不但空出了都元帥之職,甚至連皇位繼承者都空了出來,完顏宗弼雖然比起宗翰和宗輔稍有欠缺,卻也是熱門人選,誰都知道,再給完顏宗弼一點時間,必是金國炙手可熱的不世之臣。
就連當今的太宗皇帝吳乞買,對完顏金兀術這個侄子都是拉攏居多,那宗輔又和宗弼是親兄弟,這中間的彎彎繞繞,不但完顏吳乞買看的透徹,這些從阿骨打統一金五部謀算大遼時就投靠了的各大部落都看的分明。
摩忽烈正是基於自己的種種思量,這才決定趁機交好練瑤川,借機看看能不能塔上完顏宗弼的線,而且對摩忽家族來說,這件事情也只能這般偷偷進行,若是堂而皇之地站隊,恐怕不出半月,便是家破人亡,偏偏這般遊移試探,並不會引起宗翰等人在意。
而且這些年裡,摩忽烈並沒有急於站隊,而是將各個有望繼承皇位的宗氏子弟對比了一遍,最終得出完顏宗弼虎龍之臣,若能再有不朽功勳,前景如何,還真不好妄言,而練瑤川雖然看起來只是奴隸白身,但能得宗弼親賜勇人兒名號,並傳下手詔,任其行事,試問,南朝人中有誰能得此殊榮,中間若說沒有其他緣由,打死摩忽烈也不相信。
“摩忽家主說笑了,我雖然未被刺面,在那四太子眼中也只是被擄掠來的宋人,哪裡有資格參言政事,好了,勞煩家主帶人與我一道進去取金!”想明白了其中的厲害後,練瑤川擺了擺手,雖然沒有直接拒絕,卻也相差不大,說完後轉頭對秦靈漪道“靈兒,扶我進去吧!”
“嗯,好!”旁邊的秦靈漪一聽,輕出了口氣,乖巧的沉聲應了一聲,也放下心來,抬頭悄悄瞥了一眼摩忽烈,吐了吐舌頭,方才她還怕練瑤川腦子一熱同意了下來,畢竟那摩忽烈落在她的眼中,並不像一個好人,誰知道肚子裡打的什麽算盤。
“無妨,我也只是說上一說,勇人兒知道便好!”那摩忽烈竟然沒有絲毫意外,點頭一笑,一揮手,帶著家仆跟在練瑤川的身後,走向了那所宅院,院門處,幾名值守的金兵好奇的看了一眼,卻並沒有阻路,而是任由摩忽烈跟著練瑤川走了進去。
蔓延無邊的山林之中,陣陣風聲拍打著茂密的枝節,一聲聲清脆悅耳的鳥鳴之聲四下裡回蕩著,在位於山林外的一排破舊的木屋前,卻擺放著各式農具,最邊緣的木房外的立柱上,還拴著一匹正噴著響鼻大口嚼著草葉的高頭大馬。
木屋之中,黑風鵲幽幽醒轉,當她發覺自己肩上衣服被人掀開,面前的土炕之前,卻有一名男子正在一個木盆中攪動著什麽,心頭一驚,忙伸手摸了一下袖口,察覺最後一支袖箭還在,也不及我想,抬手便朝那人射出了袖箭。
盧清風將黑風鵲帶回來後,因為顧忌男女之別,並不敢為其更換衣物,只是取了一床薄被將其蓋住,這才取了草藥,想為其敷上,卻不想搗藥之時,驟然聽到破空之聲響起,心頭一驚,立刻閃身一避。
也就在盧清風退開的刹那之間,一枝袖箭離他面門數寸之遠的距離擦過,險險避過後,將盧清風驚出了一身冷汗,渾然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救回了一名這般精擅暗器的女子,也幸好自己比他人警覺,換了常人,那一箭之下怕不被射殺了去。
“你這是何意,盧某救了你的性命,你倒好,一醒來便要殺了盧某不成?”盧清風心中怒極,轉頭望去,就見炕上女子射出一箭後,似又脫力,軟綿綿倒了下去,一雙如秋水般冷厲的眸子,卻死死地盯著自己,當下心頭一軟,挑了挑眉頭冷聲問道。
“你是宋
人?”黑風鵲隻感覺口乾舌燥,身上也是一陣陣濕透的感覺,勉強定了定心神,掀開薄被看了看,見自己衣衫雖然濕潮不堪,卻並沒有被人褪去,而肩頭的裸露,卻是被剪破了衣襟所致,雖然知道是誤會了這人,但想到這是金人地界,還是警覺的出言問道。
“如果我不是宋人,此時你應該死了!”盧清風並不知道黑風鵲經歷了些什麽,竟然一醒來便要射殺自己,但想到她那身上的傷痕和遇到時奄奄一息的模樣, 盡管心中不喜,還是淡然說道。
“是我莽撞了,多謝你的救命之恩,能不能與我些吃食和水,等吃飽喝足,我便離去,萬不會拖累於你!”黑風鵲被盧清風一句話頂了回來,也不著惱,知道自己舉動傷了恩人,當下微微垂首,有氣無力地衝盧清風說道。
“這裡一般人並不會來,你還是在這裡好好養傷,現在的你,體力透支不說,還有舊傷未愈,若是就這麽離開,恐怕還是會死在外面!”盧清風將木盆放到一邊,起身走到一邊泥土堆砌的灶台前,拿過一個木碗盛了一碗水,轉身走到跟前遞了這過去。
“你不問我是什麽人,又為何受的傷?”黑風鵲接過那碗水一飲而盡,這才覺得火燒一般的喉嚨好受了許多,只是看著木然站在面前的男子,想到他方才躲避袖箭的動作,試探般的開口問道。
“我隻管救下你的命,其他的與我何乾!”盧清風皺了皺眉,從黑風鵲手中奪過木碗,放到了一邊,又將木盆端起,往前遞了遞道“這是適合抹擦外傷的草藥,要不要敷,你自己決定!”
“你是金人的奴隸?”黑風鵲並沒有去看那盆搗好的藥汁,只是目光直直的盯著盧清風臉上的刺印,神色一變,眼中閃爍意外和震驚的神色,愣了愣片刻後,也沒有絲毫轉彎,竟然直接張口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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