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血洗黑風寨!”震天的喊殺聲突然響起,這時孟黑衣會合了成子布才剛到了石城的城門之下,聽到動靜後,轉頭看了一眼,就見後方金兵已經蜂擁而來,立刻加快了入城的速度。
“快,快放箭,掩護成大哥他們進來!”城樓之上,在肖籮離被生擒後已經察覺不妙的元凡見成子布和孟黑衣也敗下陣後,後方的金兵趁勢掩殺而上,連忙下令放箭,那些同樣被嚇的手腳發顫的匪兵勉強收攝心神,以神臂弓和弓弩將稀稀落落的箭雨射向了城門之下。
‘叮叮當當’的金鐵交擊聲不時傳來,那些箭雨,悉數被衝在最前的鐵浮屠輕輕松松擋下,甚至連兵刃撥打都不用,好在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斷了一臂的成子布和孟黑衣已經進了城門,早就額頭冒汗負責把守城門的匪兵不用吩咐,已經死死的將城門關了起來。
“火油準備,放!”元凡又是一聲令下,幾口大鍋中被煮沸了的滾油被推到了城邊,而這時,鐵浮屠閃開兩旁,後方抬著木梯的金兵勇猛的衝上,將木梯架上,瘋狂的攀登起來,隨著元凡的手勢,幾鍋火洞頓時傾灑而下。
被火油沾上的金兵立刻慘嚎著摔落木梯,有的更是渾身著火,成了火人一般,摔落地上後翻滾幾下便不動彈了,城門之下,烏野郎君和沙銅鐵並排而站,冷眼旁觀,不時撥打著穿來的箭矢,對前方的金兵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轉瞬之間,幾鍋火油傾灑一空,數十具金兵被燒燙至死的屍首在城下疊了一層,只是後面的金兵,口咬女真部落的製式腰刀,繼續奮力攀爬,上方的匪兵哪裡跟這般虎狼之師打過仗,一個個嚇的面無血色,就連搬石頭去砸的時候都手腳乏力,盡管砸下去數人,卻癱倒在了地上。
“放箭!”烏野郎君見時機差不多了,將手一揮,立刻,後方金兵的弓弩手齊刷刷半蹲在地,張弓拉箭一氣呵成,破空的箭矢密密麻麻的落下了城頭,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之聲傳來,不少匪兵被箭矢射死在了城頭之上。
“大勢不妙了,這城,怕是守不住了!”元凡心驚肉跳的用兵刃將衝向自己的箭矢盡皆撥落,看著身邊幾名親隨因為格擋不及被箭矢釘死在了地上,轉身望了一眼,卻發現成子布和孟黑衣並沒有上城,心頭頓時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在金兵精銳弓弩手的壓製之下,城牆之上負責抵擋的匪兵死傷慘重,此消彼長之下,便被那些負責攻城的金兵衝上了城頭,轉眼之間,東、南、西、北四處要塞相繼淪陷,城頭上,無數的金兵開始大肆砍殺起了黑風寨的匪兵們。
而城門下方,烏野郎君和沙銅鐵卻帶著鐵浮屠衝到了城門處,接著,命令鐵浮屠以鐵盾撞擊起了城門,在轟然的碰撞聲中,那看起來顯得極為雄偉的城門竟然發出吱呀呀的磨擦聲,甚至劇烈的晃動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能被撞開一般,裡面的匪兵在孟黑衣指揮下拚命的抵擋,他們知道,若是被金兵衝入,不但自己要死,後方的家眷更要遭殃。
血水,在城牆之上蔓延開來,腥臭的氣味隨著風的擴散,傳入了每一個人的鼻端,在這莫名的壓抑和慘烈的環境之中,久經沙場的金兵還好,那些匪兵有的竟然嚇的抱頭痛哭起來,有那精神承受不住的,更是狂叫著跳下了兩丈高的城牆,摔在一具被火油燒死的金兵屍首面前,成了一攤肉泥,不停滲出的血水,無聲的訴說著生命的悲哀。
伊通河上,起伏的河水在清晨來臨的刹那如同活了起來,
河面之上有遊魚輕輕躍起,在水面蕩起層層漣漪,空中,低飛的大鳥在河面不停的盤旋,尋找著自己的獵物,再遙遠處,岸邊鬱鬱蔥蔥的綠色如同一片綠色的海洋,隨風起舞。 遠處,一條漁船遠遠馳來,似乎好奇這邊的諸多樓船,馳近了些,等那漁船上的人看清鬥艦甲板上的金兵後,驚慌之下準備逃離,卻被鬥艦上的金兵以箭射成了刺蝟一般,等鬥艦衝了過去,跳上去將裡面的三具屍首投入了河中,又將漁船鑿沉,這才返回了鬥艦,一切,仿佛天經地義,卻令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悲涼。
練瑤川和秦檜談妥了條件後, 又悄無聲息的從艙中出來,這時恰逢王氏被人送回,練瑤川看到後頗多感歎,但也沒有多作停留,而是徑自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艙中,看到門口簡單扯著的一條細線沒有被扯斷的痕跡,松了口氣,當下將隱匿之陣收了起來,依舊酣睡的秦靈漪便出現在了木床之上。
看著秦靈漪,練瑤川一陣頭痛,雖然眼下她因為這麽一番裝扮,秦檜在離開之時又花了一些錢財,使得秦靈漪沒有暴露女子身份,但這顯然也瞞不了多久,尤其是她跟在自己身邊卻顯得不倫不類,怎麽安置她一時間也下不了決心。
按道理說,練瑤川應該將她放歸秦檜身邊,只是那秦檜連自己老婆都能無聲的獻給完顏宗弼,更不要說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秦靈漪了,尤其是那個王氏,對秦靈漪的態度他也看在了眼裡,讓她過去,說羊入虎口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
不知怎麽,練瑤川突地想起了秦靈漪擋在自己面前的模樣,她不是不知道畏懼是什麽,但她還是毅然的站起來,以柔弱的雙手護住自己,或許她也對自己有種同命相憐的感覺吧,只是自己如果接受了趙佶的任務,就得想方設法將那個皇子帶出去,到時候,秦靈漪又該如何。
練瑤川一路上已經見到太多,在金營下場慘烈的宮女嬪妃了,從先前那個古裡在發現了秦靈漪的女兒身後也是獸性大發,也可見端倪了,到了這種下場,尊嚴廉恥和活著比,又算得了什麽,也難怪那些嬪妃雖然以淚洗面,卻還是咬牙服侍金將,隻為換來苟活,而自己,願意看到秦靈漪這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