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哈密軍師傳來秘報,說都元帥在涼陘病卒!”完顏宗弼望著波滔洶湧的河面,心情一時大好,揚鞭催進,河中的那些樓船也俱都停備妥當,只等一眾人到前就可以隨時登船,就在這時,一騎斥候從後方飛奔而來,到了近前後,翻身下馬,立刻跪倒在了完顏宗弼面前,氣喘籲籲地說道。
“什麽,宗望死了?”完顏宗弼眉頭一挑,有些訝然的說道,眸子中卻隱隱透出一絲的興奮,只是掩飾的很好罷了。
要知道,完顏宗弼在金太宗阿骨打征遼時年歲太小,所以戰功並不能與完顏宗望相提並論,甚至與完顏宗翰比也多有不及,這次伐宋,又因為策略是完顏宗望提出的,所以各路軍馬以他為都統,叔輩的完顏闍母都只能輔助,更不要說自己這些同齡子弟了。
這次滅宋之戰,完顏宗弼統領的軍馬立下赫赫戰功,在宋人中的聲望直逼兩位兄長,只是完顏宗望在女真內部威名太盛,自己風頭俱被蓋過,完顏宗弼先前帶兵離開,就是為自己爭名去了,沒想到完顏宗望竟然在此時病逝。
“是,都元帥是因為打球冒暑,落下了病根,醫官說是感染傷害!”那斥候此時已經緩過了一口氣來,聞言恭敬地說道。
“哈密軍師除了說宗望病死,有沒有其他消息!”完顏宗弼一雙深邃的眸子裡閃著無盡幽光,他隱隱感覺到,沒有了宗望的壓製,大兄宗翰又過於保守,興許是該怎麽出頭了,當下略一思襯,壓下興奮說道。
“哈密軍師隻說都元帥屍首已經由右副帥以靈車押回,副元帥傳下旨令,隻讓各路抓緊將宋俘帶回即可,對了,軍師讓帶來一封秘信!”那斥候顯然沒有會過來意,依舊老實的答道,說完後從懷裡取出被蠟丸封好的秘信恭敬的遞上。
“好,下去領賞去吧!”完顏宗弼身邊的親兵上前接過,完顏宗弼拿過蠟丸,揭開後看了兩眼,將那秘信撕的粉碎,這才揮了揮手,讓那斥候退下。
只見完顏宗弼駐立馬上,嘴角慢慢浮起一絲深沉的笑意,他左右的韓常等人對視一眼,也皆有興奮之色流露,畢竟水漲船高的道理,他們皆是懂的。
這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給宋俘帶來喘息的機會,隨著完顏宗弼一聲令下,數萬金兵便將那宋俘區分後趕入了那些戰船之內,而其中那些看樣子精壯非常的金兵,則分出千余人分別上了那些座船和鬥艦,環護在了三條樓船左右。
練瑤川和秦靈漪以及趙佶和一些皇室子弟,連帶著秦檜、王氏竟然被安排到了完顏宗弼所在的樓船之上,練瑤川似乎想起,女真人在黑龍江、松花江和遼河等流域雖然也製造捕漁的舟船,卻無法遠洋,像這般長途跋涉的,應該是征用了這些宋朝的樓船。
先前遠觀的時候還不覺得,這會離的近了,才看到樓船的龐大,不過練瑤川在穿越前就不怎麽喜歡水,當下皺了眉頭,在旁邊金兵的催促下,還是徒步上了船,打量這些古代的船隻,雖然沒有自己所在時代的華麗,卻有一種莫名的蒼茫氣息。
樓船船身高十余丈,看下面其他船只和水面有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在船內設有女牆戰格,樹著金國特有的幡幟,周側還開著弩窗矛穴和劍孔,船身之上還弄了氈革,想來是作為防火的作用,外面,那些金兵的戰馬和牛羊都趕進了那些馬船之中,即便早知道宋朝的造船相當發達,但還是讓第一次坐上樓船的練瑤川歎為觀止。
更令練瑤川驚詫的是,
這船竟有四五層,數千的金兵上了船,竟然絲毫顯不出窘迫感,而且在海風的吹拂下,旌旗迎風招展,令人從心底生出畏懼之感,這點無論從趙佶和秦檜等人上船後無不蒼白失血的臉色就可見一斑。 其實練瑤川很少坐船,飛機也幾乎沒怎麽坐過,在他感覺裡,這種將生命完全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覺太讓人抓狂,只是現在身為囚虜,也沒有自己選擇的余地,只能不甘的在金兵的催促下來到第一層的廬室,和秦靈漪及秦檜夫婦關到了一起。
完顏宗弼立於甲板之上,等河面如螞蟻搬家一般將各種物資、車輛、人員全都帶上戰船後,默然的站了許久,這才將手一揮,早有隨侍左右的親兵傳令下去,戰鼓密集的響了起來,在獵獵作響的金軍旗幡招展中,一眾船隻中駐扎的水手立刻忙碌起來,頃刻之間,寧靜的河面猶如被巨獸鑽入,翻騰起了巨大的波瀾。
或許是想到這次水路一走, 便算徹底斷絕了回去的機會,甚至連死都要死在蠻荒之地,這般一想,那些被趕上座船的宋俘,有那傷感的,不由的輕聲抽泣起來,剛開始還只是三兩人,到了後來,啼哭之聲便從各個座船傳出,哭聲哀怨,令人不忍去聽。
負責看守的宋俘的各船百夫長擔心引起完顏宗弼的不滿,厲聲喝止,卻沒有作用,最終,殘忍的殺了幾人,才算將啼哭止住,待將那些屍首拋入河中,隨著血水染紅了碧綠的河面,愁緒卻充塞了所有宋俘的心頭,只是因為害怕,大多只是抹去眼淚,如牛羊一般的被趕入了擁窄的船倉之中。
韓常和龍虎大王等幾名金兵萬戶分別立於另外兩艘樓船之上,指揮著其手下的金兵做著各種防范措施,在他們的船內,大半那些宋朝大臣家的女眷之流,不知是不是想到水上飄泊的無趣,兩人遠遠的對視一眼,同時浮起一絲淫猥的笑容。
夕陽如血,灑在鱗鱗的河面之上,蔚藍的天空中雲層翻滾,完顏宗弼默然良久,心中豪情頓生,望著漸漸消失在眼前的岸邊陸地,感受著船身的顛簸,腳步卻扎根了一般巍然不動,身後的一名親兵衛長見狀上前一步,低聲道:“狼主,你的居所已經收拾妥當,這一路過嫩江往松花江趕去,時間尚久,您趕了一路急軍,不如先歇息歇息吧!”
只見完顏宗弼聽了不置可否,只是凝望遠處,嘴角浮起一絲冷厲的笑,接著,一手握著腰間金刀,將另一隻手虛空一指,霸絕的道:“南蠻余孽尚在,本狼主下次再來,便要將這天下,都納入我大金版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