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生就是沙漠中的一碗涼水,那麽唐雲的這碗水中一定是泡著一隻死老鼠。雖然喝下去不用去死了,但每當喝水時,胃裡都會覺得陣陣不適。
黃昏時分,夕陽拚盡了它最後一絲熱量從西山頂上落下,一片樹葉盤旋著吹在唐雲冷俊的臉上,起風了。此時的唐雲,已經是二十歲的青年,在經歷了十年前那場災難之後,唐雲變得沉默寡言,他喜歡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屋頂,凝望著無邊無際天空發呆。
“唐雲,下來吃飯了”,二嬸從屋子裡喊到。這十年唐雲是在二叔家度過的,因為在那次災難的前一天,二嬸突然肚子疼,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麽毛病,本地的郎中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他二叔帶著她跑去城裡找郎中瞧病,等他們第三天回來後才知道自己因禍得福撿了條命,而這些年他們對待唐雲就像是自己的骨肉一般。
飯桌上,幾杯酒下肚,二叔夾了口菜對唐雲說道:“雲兒啊,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裡一直放不下你父母,但人死不能複生,咱們老唐家不是大門大戶,但香火就從沒斷過啊,我跟你二嬸沒有孩子,你怎麽就,,哎?哎呦。”不等二叔說完,二嬸伸手從桌子下掐了他大腿一把,把他疼的哎呦了一聲。道:“你掐我幹什麽呀,我話還沒說完呢”。
他二嬸說道:“說什麽完,明天就是大哥大嫂的十年祭日,你這時候說這些幹什麽。再說,你看李媒婆上次給介紹那幾個姑娘,有哪個能配得上我們唐雲的”。
二叔聽完搖頭歎息,但畢竟這個家是女人說了算的。
唐雲隻管低頭吃飯悶聲不說話,他心裡明白,二叔和二嬸是因為收留了他才沒要孩子的,但他總覺得婚姻這門子事情跟他沒關系,因為每次躺在屋頂回想起當年發生的事情時,都覺得有些問題想不通,在心中一直問自己一個問題,十年前真的是老人們口中所說的天災嗎,為什麽山那邊的村落卻一點事情都沒有呢?
這天夜裡,唐雲心裡想著二叔吃飯時說的話和一些解不開的問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正在他冥想時,忽然覺得今晚外面跟平時有些不一樣,是哪裡不對呢?
他穿上鞋子輕輕的打開屋門來到了院子中查看。夜色一片寂靜,唐雲借著天上的月光向門外張望,結果什麽也沒發現,可能是自己太困了吧。唐雲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房間,猛然間唐雲似乎發現了問題所在,因為平時睡覺總能不時的聽到村裡的幾條狗叫,而現在外面竟然連蛐蛐的叫聲都沒有,這個夜,實在是太靜了。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預感著將要有事情發生。唐雲緊忙跑回屋裡,這時候他也不管什麽失不失禮了,一腳踹開了二叔的房門:“二叔,快醒醒,外面不太對勁”,慌亂之中他點燃了火折子。“二叔,二,啊,有鬼啊”,唐雲嚇得撒腿就往外跑,等唐雲跑出了院子外回頭觀瞧,二叔二嬸詭異的又出現在了外面,只見他們七竅流血站在房簷下對著他一邊招手一邊慘笑。請試想一下,三更半夜,兩個面色蒼白七竅流血的人對著你招手笑是一種什麽體驗。
俗話說的好,屋漏偏逢連夜雨,對於唐雲來說真是如此。當他跳出籬笆牆一路狂奔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個人摔倒在地。唐雲爬起來借著月光看清楚了,原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叫王野。唐雲急促的說到:“王野,你他娘的半夜不睡覺幹嘛呢,快跟我跑,我二叔和二嬸變成鬼了”。但王野卻現在那裡一動不動,
唐雲心想這人是不是傻了,我說有鬼他居然還不跑,不管了,逃命要緊。想完,唐雲扭頭就要跑,突然砰的一聲,一雙手死死的掐住了唐雲的脖子,這雙手十分的有力氣,不管他怎麽用力就是掰不開。 正在這緊要關頭,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喊他的名字:“唐雲,唐雲”,嗯?這不是二叔的聲音麽,刷的一下冷汗瞬間就浸濕了後背。唐雲心想,這回完蛋了, 二叔已經變成了厲鬼,難倒是因為自己不結婚生子,二叔做了鬼也不放過自己?哎,早知道隨便挑一個姑娘娶了就好了,也許這就是命吧,爹,娘,我就要來找你們了。。
剛想到這裡,隻覺得突然眼前一陣眩暈十分的刺眼。朦朧之間唐雲睜開眼睛,只見屋子裡已經掌了燈,二叔不知道何時進來的這時正低頭看著自己,一邊搖晃唐雲的腦袋一邊喊唐雲的名字。“鬼,,鬼啊”唐雲蹭的一下坐了起來看著二叔。“鬼什麽鬼,在哪兒呢”二叔讓唐雲剛剛這一竄給嚇了一跳,緊忙回頭看身後,以為說自己身後有鬼呢。“你這傻孩子,睡毛楞了吧,哪有鬼”。這時,唐雲才清醒過來,看著二叔跟往常一樣的臉龐才知道自己是做了噩夢。
“還好是個夢,嚇死我了”,唐雲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氣喘籲籲的說道:“沒事了二叔,做了噩夢,你怎麽進來了?”二叔往肩膀上拽了拽披著的衣服,道“你還說呢,剛睡著就被你喊醒了,這才剛到亥時你就做噩夢了,你說你整天都想啥呢”,(亥時用現在的時間算的話,也就是九點多到十一點之間)唐雲哦了一聲,讓二叔回去睡覺,雖然做了噩夢有點害怕,但畢竟是二十歲的人了,還是得要點面子不是。
二叔看唐雲沒事了就準備回對門的房間睡覺,就在唐雲準備躺下那一刻,他突然發現不對,除了二叔的關門聲之外,怎麽一點雜音都聽不到,外面怎麽這麽靜?想到了剛剛的那個夢,唐雲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頭上的汗再次流了下來,道:“二叔你先別走,咱們出去院子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