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第二場,乃是耍大刀。大刀分為三個檔次,一百二十斤、一百斤與八十斤。刀重可由武生自由選擇,每位武生需耍出一套固定的動作,可一次性全套完成,便算通過。耍刀動作可以自行設計,審評人會綜合考慮每位武生的動作難度與承重,並給出綜合成績。
由於第一場已經篩了一大批武生,因此第二場比試便很順利的進行了。輪到張憲周,只見張憲周毫不猶豫,直接選了一百二十斤的大刀。這張憲周所學雖以快、準、穩見長,但是沒想到論舉重比臂力,卻是毫不遜色。只看那大刀被揮舞的刀刀帶風,再加有光線折射,更是令人目眩。不一會的功夫,便耍完了一整套動作。此番動作,過關自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只見那隨著李海亭一同進校場的那名一丈高的武生,在張憲周之後上得校場。
只見此人也是二話不說,竟單手將一百二十斤的大刀拾起。眾人見之,皆呼此人真乃天生神力是也。隨後,他將這百二十斤重的大刀便像是玩弄棍棒一般耍玩,眾人竟是目瞪口呆。如此這般,同樣耍了沒一會,全套動作便也是演示完了。
待得其他武生全部比試完畢,一共決出了三十四名武生,考官通報姓名時,大家才知此人原來名叫“王金鉤”,乃是山西人氏。看台之上知曉此人乃“王金鉤”,便將此人家底聊開了。原來,這山西王金鉤,不是別人,正是那少北拳泰鬥佟如松的侄子,原來前些日子,李海亭等人之所以要在京城擺擂打鬧,便是要為這佟如松掃清這武狀元的障礙。
說起這王金鉤,雖是佟如松的侄子,卻不是一塊武學研習的料,光長了一身蠻勁,力大無窮,卻在武學上並沒有多少造詣。佟如松深怕他這侄子取功名會吃虧,因此才派了門下四名弟子為其保駕護航。
第三場會試,依然是舉重,乃是要舉任意公斤重的石墩。此項目隻設最低限度為一百斤,但如果超過一百斤,對殿試是極有幫助。張憲周試舉了一百四十斤,一舉便舉過了頭頂,於是過了這最後一關。輪到這王金鉤,他居然沒有去舉石墩,而是走到了校場內焚燒香灰的香爐鼎前,此鼎少說也有二百四五十斤重,只見這王金鉤用手環抱住香爐鼎,腿向上一蹬,竟然香爐鼎被他硬生生舉過胸前。
慶親王見到此人有如此神力,便對恭親王說道:
“看來今年武試已經毫無懸念。”
恭親王卻言道:
“此人天生神力不假,但是此人頗為野蠻,強橫,若是真取得武狀元的功名,恐怕非我大清之福哇。”
“大人何出此言,想我太祖聖宗,皆是以弓馬、勇力打下咱們這滿人的天下呀。”
恭親王反語問道:“慶親王難道沒有聽過昔日聖人言道:‘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則為盜。’?”
話語間,武科會試便已全部結束了,一共決出了包括張憲周、王金鉤在內的二十六名武進士。過兩日,便將在保和殿進行殿試,決出前三甲。
張憲周出得校場,羅信便擁了上去,半開玩笑說道:
“恭喜老爺喜得金榜題名,從此我得喚您老爺啦。”
“二弟說的哪裡話,你大哥永遠是你大哥。你我哪有什麽官家老爺。”張憲周答道。
“嘿嘿,與大哥說笑,切莫當真,不過大哥也確實了得,真不愧是我大哥。”
張憲周此時也自然是面犯桃花,心中也是頗為得意:“能有此成績,也算是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吧。” “要說這場榜上得名,大哥絕對是實至名歸。莫要說別的,就你那第三箭反射李海亭那廝,看台上所有人都為你拍手稱快,都大呼過癮。”
“嘿嘿,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兩人言語甚歡,渾然不知背後恭親王走上前來。恭親王上前拍了拍張憲周的肩膀,二人猛一回頭,見是恭親王,肅然倒頭便拜。
“今日若不是王爺替小人說話,我今日也得不了這等功名,多謝王爺,小的雖萬死也不能報王爺恩典。”張憲周驚慌言道。
“來,起身說話。”於是,恭親王將二人扶了起來。
“你說錯兩點,第一,考取功名乃是以你真才實學,本王與你素未蒙面,本王為何要幫你。這第二嘛,你要感謝,就應感謝羅信,若不是他找到本王,本王是斷然也不會去趟這渾水的。”
張憲周看了看羅信,表示有所疑惑。
原來,當時在校場內,羅信當時在看台上,一眼認出了身穿便服的恭親王,於是便一躍上前招呼了一聲。恭親王見是羅信,甚是歡喜,便留他在身邊一同觀看武試。閑談之際,得知這張憲周乃是羅信結拜弟兄,因此就格外關注。之後羅信見張憲周欲被驅趕出去,便懇請恭親王出面調停此事。
恭親王卻頗有難色,只因此次主考官乃是總理大臣――慶親王奕粒慫涫潛礱婧推詞敲蘩鋝卣耄檔乩鐦Υ險妗=砸蚯燁淄蹌宋ù褥舐硎資欽埃淄醵源褥ê嵐響杵奈宦丫諏昵爸蟹ù笳街閉伊爍觥拔乙蜓鋇淖鐫鴇淮褥蟾鍶ス僦埃逕鮮歉誠性詡伊恕H羰且蛭聳驢锪飼燁淄酰醬褥蟮畝校笠尚鈉鬧兀繞涫嵌緣蹦甑男∈遄右檎酢衷詰墓淄蹀?,到時候不免又是一場鉤心鬥角。
但是羅信當時言道:“哼,都言恭親王勤政愛民,乃是當朝能夠駕馭四海,運籌帷幄的賢明之臣,今日觀之,卻也不過如此。”恭親王聽得刺耳,又眼看一代良才便要就此棄出武科,不免可惜。於是便也顧不得那麽多,以身犯險去直面慶親王去了。
張憲周聽得此前因後果,雙手抱拳單膝著地對羅信言道:“原來二弟幫了我如此大忙,大哥這裡感激不盡。”
“大哥哪裡話,大哥有難,兄弟自是應該盡心盡力。”
三人一同走出了外場,一路談笑風聲,很是愉快。
快接近恭王府,恭親王忽然對著二人說道:“二位少俠不若這樣,來我府中當我隨身侍衛,如何?”
張憲周聽得此言,自是願意,但是卻面有難色:“恭親王抬愛,在下感激不盡,然而如今已是功名在身,他日若有朝廷任命派遣,怕是不能隨侍左右。”
恭親王揮揮手道:“這有何難,我不日給兵部打個招呼便是了,於我府上做個一等侍衛,可比得上那三品道台?”張憲周聽得此言,又單膝跪於地上言道:“多謝王爺恩典,在下必肝腦塗地,萬死不辭。”瞧見羅信尚在猶豫,張憲周拉了拉羅信衣角,噓聲說道:“還不快謝過恩典。”
羅信卻言道:“恐怕要讓王爺失望了。”
恭親王疑惑不解:“這是為何?”
“家師曾千叮萬囑,自家學的本事只求有朝一日可自保平安,不可顯於世人。”
恭親王哈哈大笑,言道:“曲沼這老頭子,當真頑固得很。”
羅信大驚:“王爺怎知家師名諱。”
恭親王捋了捋胡須,繼續言道:“我不但知道你家師乃是曲沼,我還知道你家師有一徒,乃是現今我大清駐朝鮮總理通商大臣――袁世凱。”
羅信大驚:“羅信從未聽師傅提起過此人.....但是說來也奇,每逢年過節或是家師大壽,總有一人會贈於師傅大把稀奇古怪之物。物件皆不似尋常人家之物,如此想來,應該便是此人無疑。”
“哦?這倒是奇了,你家師傅估計是不想讓你出入仕途,因而一直隱瞞於你吧。”
恭親王停頓了一下,看得出羅信面有難色,便繼續說道:“小兄弟不必疑慮,今日本王便修一封書信於你家師傅,你師傅拆開一看便知。”
於是恭親王叫他二人在門口等候了片刻,自己進府去書寫了一封書信,差人出門來送於羅信。羅信取信之後,便與張憲周一同回武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