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突出,令畢玄心神錯愕。
趁此空擋,陳銳使出了阿鼻道第三刀。
他並沒有揮出阿鼻道第二刀,因為第二刀可以令畢玄受傷,但卻對於他這種武道大宗師而言,並不致命。
陳銳從來沒有放過敵人的想法,何況是突厥的國師。
不過說實話,即便對於現在刀道宗師境界的陳銳來說,阿鼻道第三刀的光景他也看不清楚,換句話說,就是以他現在的底蘊和境界他並沒有把握。
但沒有把握又如何?能夠體悟一番絕巔上的風景,對以後刀道上感悟積累也會愈發深厚,到時候厚積薄發,自然能夠順利破境。
至於損傷,以他現在的體魄血氣足以承擔,更何況他內練易筋經,傷勢好的極快。
阿鼻道三刀幽幽長歎,猶如雷音貫耳,令畢玄回神過來,並且聞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大唐世界,武道昌盛,每位宗師級別的高手對於精神感應,天道自然都有自我深刻的感悟,有些天之驕子,例如天命主角雙龍更是開了掛一般,每每都能從天地自然間悟出武功功法,遇到危險時,心生感應躲避災難也是屢試不爽。
對於大宗師畢玄而言,精神感應也是極為精準,就如同當年他進沙漠歷練,得遇沙漠神殿也是多有憑借感應。
言出即道。
在畢玄的感應中,陳銳橫立半空,周身虛空仿佛崩塌,坍縮成一個巨大黑洞,猶如鯨吸牛飲般瞬間將周遭熾烈空氣吞噬一空。
並且,以陳銳為中心,產生一股汪洋一般的波動,將畢玄置身其中,隨波起伏飄動。
蘇烈人在遠處,依然感受到了這股驚人波動,抬眼望去,畢玄和世子羅成交戰後兩人皆在低空當中,而世子羅成周身迸發一股驚人波動,連畢玄也不由為之驚歎。
他往日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一絲驚訝,心中難以置信,他已經盡量高估了世子羅成的武功,但倒頭來還是低估。
他是萬萬不相信那個以紈絝形象面世世子能和天下武道大宗師戰的不分軒輊,心念一轉,恐怕他還得再判斷下陳銳送給他的秘籍到底值多少價值。
拿人手短,是不是這輩子都要替他賣命了,蘇烈不由苦笑,不過看這世道,跟著世子羅成這樣的人物是絕對不會虧的,而且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一時間,蘇烈浮想聯翩。
洪流交戰愈發白熱化,沒有了畢玄的突厥騎兵,戰局幾乎呈現一邊倒的趨向。
燕雲鬼騎幾乎殺紅了眼,兵鋒難擋,兩千人的騎兵在蘇烈未加入就突厥騎兵給分割穿刺開來,各個絞殺。
蘇烈知道騎兵戰場上收割人頭最為高效的兵種,就這樣的打法,不出一個時辰,這突厥騎兵就會被吃的一乾二淨。
再無任何猶豫,蘇烈千騎猛衝過去,加速突厥騎兵的瓦解,待斬殺殆盡,兵鋒所指,合力圍剿大宗師畢玄,其絕對難逃一死。
畢玄絕不會給予陳銳蓄勢的機會,早已醞釀待發的拳猛朝其轟擊過去。
一拳轟出。
空氣中的炙熱立時消減下去,因為此刻畢玄完全收斂了炎陽真氣,猶如抽乾四周空氣,以他為中心形成一股震懾心神無形氣場,隨即又在拳頭上模擬出了數種影響他勁氣氣流。
陳銳不為所動,暗道炎陽大法竟精妙如斯。
剛才對敵時,掌力將四周空氣煮沸,掌勁還能將對手仿若身陷乾旱的沙漠,隨著掌法法持續推進,熱度會不斷攀升,但此刻刹那消失,沒有半點拳風勁氣呼嘯,可謂是收發隨心。
拳近咫尺,一刀斬出!
只是剛剛一揮而下,陳銳就猛噴一口逆血,隻覺刀法生澀無比,不複練刀前的圓融,更在體內生出狂暴魔氣,即便有易筋經鎮壓,但也依然翻江倒海,橫衝直撞他的各處經絡竅穴。
斬空而下。
銀色刀氣橫空彌漫,遮掩天地,仿佛置身雲層迷霧當中,這完全是不同於阿鼻道前兩刀的風景。
前兩刀揮出,只有無邊黑暗,如墜阿鼻地獄,令人心生墮落,欲念橫生,他的貪劍,怒劍就是從阿鼻道中借鑒些許道理感悟。
畢玄精神刺痛,古銅色肌膚外面淌血,更如同刀割一般劃拉出無數傷口。
他自論就是佛門專修體魄的大德高僧也不及他的體魄強橫,神兵利刃更難傷其分毫,但置身銀色刀氣海中,絕世鋒芒將其裹繞,傷及體魄,刀氣中蘊藏還一種莫名之意更令他的精神悸動,生出刺痛之感。
這只是半刀,因為刀中神意並未完全激發而出,畢玄身為大宗師,見識不凡,察覺了其中漏洞。
旋即,畢玄赤身猛然爆發金光,猶如戰神臨世,大步流星,一拳揮出,節節瓦解的氣勢又節節提升起來。
“蓬!”
刀拳驟然相撞,兩人各自倒飛出去。
陳銳低估了畢玄的大宗師實力,而畢玄也低估了陳銳這半刀阿鼻道第三刀半刀實力。
雙方退飛百步,草原地面拉出一道火燒般的煙痕。
畢玄慘狀非常,不僅原本的古銅色皮膚變成了血人,嘴角同樣噴出濃血,他怒視百步外的同樣吐血而且手臂顫抖的的陳銳,咬牙發狠,猛然大步飛星衝來。
陳銳實力不下於他,更兼得年輕如此年輕,放任不管絕對是突厥日後大患,所以他同歸於盡也要誅殺這潛力巨大的青年。
突厥若有狼患,想要根絕,無不是將幼狼一一殺死。
陳銳冷笑連連,爆發出一股強悍的戰意,“想要拖我死,畢玄你還不夠格!”
幽州長刀碎裂,但我既無刀,便以身化刀。
隨即身形電閃激射而出。
戰場局勢完全倒向燕雲鬼騎,在蘇烈加入後,更是收割人頭,所以蘇烈一直關注世子羅成和武尊畢玄的戰鬥。
見到陳銳斬出驚天一刀,更是令這個平日裡看上去安靜非常的將領快要掉下眼珠子,然後又見,這一刀之威,給畢玄造成如此重傷,心中更為駭然。
“兄弟們,衝啊。”
“斬殺畢玄,就在今朝!”
蘇烈知道畢玄和陳銳都算的上是強弩之末,兩人再戰,結果難料,他不能容忍陳銳死亡的結局,哪怕只有一絲這種可能,這種結果他也承受不了,不僅他承受不了,這三千燕雲鬼騎同樣承受不了。
陳銳若死,他們必須陪葬,哪怕後面將畢玄弄死,依然改變不了結局。
蘇烈帶領五百騎兵向畢玄衝擊過去,同時弩箭齊放,阻擾畢玄攻勢。
弓弩利箭激射,畢玄一拳轟散來箭,隨即猛然爆退。
他一拳能轟散多少利箭?何況現在他處於重傷狀態,五百燕雲鬼騎不顧死命衝刺,平時巔峰,他還有把握斡旋,現在足以令他玩完。
現在他也沒有機會再殺陳銳,而且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
畢玄飛身斬殺一名鬼騎兵,騎上馬匹,衝向突厥騎兵身後,大呼道:“掩護我!”
突厥騎兵都被燕雲鬼騎給殺懵逼了,面對突如其來的血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更是懵逼。
畢玄見狀,怒道:“我是大國師!”
亮明身份,突厥騎兵趕忙嘯聚護送畢玄離開。
畢玄心中惱怒,此行有兩敗,一敗自身傲氣,不屑用謀,想要憑借個人超絕武力衝垮燕雲鬼騎的氣勢,本來很有可能奏效,但出了陳銳這個變數;二敗同樣因為自負,輕視了陳銳,未料到此子武功不下於他。
畢玄身為武道大宗師,倒不會因為失敗就留下心結,若是那樣乾脆自殺算了,知錯就改才是無數先賢的正道,對於他這種身出突厥的大宗師更明白這個道理。
弱小時稱臣納貢,強大時就燒殺搶掠,堪比厲鬼。
陳銳從不會低估突厥的無恥,也從不會低估這個武尊畢玄的臉皮,他眼中冷光閃爍,喝道:“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此時正是擴大戰果的時候。”
“不要管我,即使殺不了畢玄,他現在所剩的五六百精銳也一個不要放過。但記住超過兩百裡立刻回來。”
事實上,此戰的傷勢,陳銳要比畢玄更重,因為他不僅面對他的傷害,同樣有內部阿鼻道第三刀的反噬,若不趕緊療傷,恐怕他絕無再進大宗師的潛力。
蘇烈趕忙領命,隻留下三百精兵在此給陳銳護法。
約莫一個時辰,蘇烈和孫江回來領命。
“統領,畢玄身中五箭,但沒有斬殺,逃了他和突厥二十三騎。”
陳銳點點頭,並無責怪,在這樣地勢開闊的平原地帶,一名武道大宗師,甚至重傷,想要傾力逃命,有絕大機會。
若是陳銳參加戰局,當然可以斬殺,不過他不會拋棄進入大宗師希望殺一個將死之人,笑道,“塚中枯骨,不用在意,畢玄今生難有再攀高峰的希望,至於突厥,他日我定要其身死族滅,以後你就是我的先鋒官了,哈哈。”
蘇烈鞠躬抱拳,未敢抬頭。
陳銳不以為意,明辨尊卑是件好事,心是如何大之人,面對他將畢玄重傷,還會用以前的態度去對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