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蝙蝠標志的城堡大門,幾具高大的士兵雕像建立在兩旁。
印著蝙蝠家徽的軍旗隨風飛舞,一條條的紅色鎖鏈沒入深處,似乎有著一段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枯骨照銀甲,皚皚血衣堡。
血衣堡通體散發凜冽寒意,從遠處看完全像是沉淪在血月黑暗當中。
轟!
乍然,大門轟然洞開。
一列列身著銀甲的騎兵快速駛離,為首男子一襲紅衣如血,身騎白馬,掌中持拿兩把長劍。
目視漫漫長夜,好似那位身著素袍的英挺男子就在不遠處,白亦非笑容明顯。
秦王嬴政!
山東六國最仇恨的敵人,沒有之一。
一旦殺之七國格局必將重鑄,巨大的聲名也足以將任何人抬上至高位置。
在這個戰國時代名聲就是權力,戰國四大公子便是例子。
若信陵君魏無忌沒有竊符救趙的天下名聲,魏國怎會拜其為上將軍?春申君黃歇若無龐大聲名又怎會被拜楚相合縱抗秦?
當然也不乏如孟嘗君一般因名聲而為國君忌憚者,但顯然他白亦非不在此列!
相比於以上四人,他有實實在在的軍權,而且韓國國君黯弱,更是天賜良機。
至於姬無夜之夜幕?
呵呵~有他白亦非在的夜幕才叫夜幕,沒有什麽則都不是.....
馬蹄烈烈,齊齊踏在橋上,聲若雷霆。
“包圍秦國使館,不得放任何一人出入!”白亦非坐於駿馬上,漠然眼中帶著絲絲炙熱。
“是!”
手下軍士當即領命,規整四散開,將這座古樸建築包圍的嚴實不漏。
動靜頗大,當然瞞不過秦國使館內部人員,更何況李斯早有預料。
“侯爺,這是何意?”
入目之下盡是持弓拿劍的披甲軍士,李斯冷若冰霜,身子氣的發抖:“這是秦國使館,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本侯無冒犯之意,可有有百越天澤余孽向這方向消失,為防李大人安全,隻好出自下策。”
白亦非高坐馬上,居高臨下俯視,毫無任何下馬對話欲望。
“侯爺是懷疑使館內私藏要犯?”
“不敢,以防萬一!”
“沒有萬一!”
“這裡沒有任何罪犯,請侯爺速速離去,要不然休怪我大秦不顧禮儀之道。”
“若我非要進呢?”白亦非淡淡道。
“那也好說,請侯爺踏李斯的屍骨入內!”李斯目光中像是飽含兩團火焰,熊熊燃燒。
白亦非眼神一眯,凌厲寒光驟顯,掌中之劍悄然亮出一抹鋒芒。
就在這檔口,馬蹄聲轟隆,一列騎兵奔襲而來。
“白亦非,你在幹什麽?”
人未到,吼聲已至。姬無夜身披重甲,怒發衝冠。
白亦非五千白甲軍全軍盡出,聲勢浩蕩,作為拱衛新鄭,執掌禁衛軍的姬無夜怎能不知?
聽到聲音,白亦非轉身一望,正是姬無夜快速殺來。
“姬將軍,你的夜幕可是好大膽子,派兵包圍我大秦使館。”李斯聲音若金鐵,若洪鍾:“當秦國劍不利否?”
姬無夜掃了一眼李斯,再凝視白亦非:“怎麽回事?”
“百越天澤進入使館,我需入內。”
白亦非聲音冷淡,直接省略‘懷疑’二字,給使館下了斷定。
屁!
姬無夜心中忍不住大罵,當他三歲小孩?
五千白甲軍盡出,為的就是區區天澤?更別說先前已經證明,白亦非一人實力就足以壓服天澤眾人。
“到底是怎麽回事?”
姬無夜不禁加重聲音,帶起怒火與戾氣。
“百越天澤進入使館,我需入內。”
冷酷聲音落下,白亦非身下駿馬嘶鳴,地面結起長長冰霜,令姬無夜馬匹受驚,連連後退。
“你....”
聲音卡在喉嚨,白亦非驀然射去兩道寒芒,身後白甲軍長槍對準了姬無夜以及其背後騎兵。
“大將軍,我必須要進去,請勿阻攔!”
姬無夜攥緊拳頭,狂壓下心頭怒火。
倒並不是顧忌白亦非武力強橫,而是他此行過於自信,認為憑借以往余威能夠壓下白亦非,加上禁衛軍聽從八玲瓏之意被派往封鎖紫蘭軒,他身後不過百騎。
兩者對戰,他討不了什麽好處。
白亦非收回目光,哪怕是此舉相當於決裂,他也渾然不在意。
微微抬眼,望著夜幕明月高懸,駿馬緩緩踏入秦國使館。
李斯見狀瞪大雙眼,怒容高喝道: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李斯為秦臣,仗義死節在今朝!”
說罷,抽出身旁衛士長劍凜然就義般向白亦非砍去。可是沒走兩步,李斯驟感腳下寒氣躥起,他身體便不能動彈,化作一尊冰雕。
哢哢~
哢哢~
使館牌匾倏然散成齏粉冰屑,白亦非禦馬踏入秦國使館。
“將軍,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姬無夜看著使館門前的十幾道冰雕,“現在情況不明,先將救下再說其他。”
白亦非搞什麽鬼?
擅自闖入秦國使館,這是誰也難以承擔的罪責,即便他姬無夜也不行,但為何如此決絕?
難道?
靈光一閃,姬無夜想到了一個驚愕答案。
秦王嬴政。
也唯有這樣才能解釋白亦非的行為,而且事關秦國使館。
換做是他知道秦王嬴政在此他會如何做?
霎時,姬無夜心中激動難以自抑,因為他選擇如白亦非一樣,甚至更甚。
如果百分之二十的利潤,人就會蠢蠢欲動;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人就會冒險;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人就敢於冒絞首的危險;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人就敢於踐踏人間一切法律。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風險與那山海般的利益相比起來,微不足道。
戰國不是沒有人這麽做過,只不過與他們屠龍不同,那人選擇扶龍。
他便是呂不韋,當初身份不過一介豪商。
......“帶我兵符....前往城外大營調全部兵馬過來。”
姬無夜將身上兵符交給親信,眼神立馬凝視盯著大門,死死不肯放過,手中攥緊韁繩,生怕白亦非舉著一人頭顱出來。
那時唯一的阻礙就是他了。
想到這,還有身邊百來騎,姬無夜當即隱蔽起來。
終等了於片刻,使館內傳出一道驚天吼聲,震蕩四野,席卷草木。
姬無夜微微一驚,還來不及多想,卻見使館門外白亦非身形出現,高坐馬上,臉色不甘,極為陰沉恐怖。
嗬嗬~
嗬嗬~
白亦非口中發出野獸似的低吼,雙目赤紅,眼神暴虐掃視四周,不見任何人影。
“你們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你們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白亦非舉目看向天空明月,抽出長劍向掌心猛劃出一道血口。
血液嫣紅,在徐徐月輝映射下漸漸騰空,又驟然化作絲絲血線消散無形。
做完這些,白亦非閉上眼睛,昂起頭輕嗅,流露迷醉神情。
“在哪裡,隨我追!”
猝然。
白亦非睜開已經變為猩紅雙瞳,射出兩道精芒,洞穿虛空。
於他而言,強闖秦國使館,他已經與姬無夜決裂,與韓國決裂,再無回頭路。
他必須殺死秦王。
看著白亦非消失,姬無夜心中一喜。
沒殺死秦王,就證明他還有機會。
.......
“啊~”
魅惑的聲音呻吟了一下,身子欲倒。
陳銳箭步上前摟住焰靈姬,微皺眉頭:“你沒事吧?”
焰靈姬晃晃小腦袋,眼眸帶笑,順勢貼身靠過去,悄悄耳語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見少女還有心勾引,陳銳的雙手頓時松開,目光淡然上下打量焰靈姬一番,轉身離開。
“不通風情~”
焰靈姬嘟囔一句。
身旁蓋聶好似沒有聽到似的,面無表情。
濮陽人呂不韋賈於邯鄲,見秦質子異人,歸而謂父曰:“耕田之利幾倍?”曰:“十倍。”“珠玉之贏幾倍?”曰:“百倍。”“立國家之主贏幾倍?”曰:“無數。”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余食;今建國立君,澤可以遺世。願往事之。”——《戰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