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銳以手刀對那十幾丈橫越擊來的金光長橋,並非托大之舉。
這道金光看似雄偉壯闊,實則卻是行的道家那套中正平和,看上去也有點溫潤,不過若是葉孤城和西門吹雪能劈出這種長度和威勢劍光出來,陳銳自論難逃一死。
而且他這一記手刀並未劍道,而是蘊藏了他越發精進霸道的刀道。
在陸小鳳世界中,他修煉劍道,但刀道同樣沒有落下退步,反而因為受到了劍道的種種感悟而有所裨益,須知刀劍皆有相通之理,更何況他是那種誠於己,而非誠於刀劍器物的人。
同時他自論這一手刀雖未用兵刃,但卻是他目前最為大成境界的刀法。
金光與樸實無華的手刀相擊,遙遙看上去十分滑稽,像是拿著破劍去劈砍那大風車似的。
不過這樣滑稽的場面落在眾人眼前,卻沒有任何笑意,尤其是那捏出符籙的主人。
李幼雨驚愕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那個青年身不動,腿不抬,只是愣愣的揮出了一記手刀,好傻好傻的樣子,原本她以為那個青年會淹沒在金光中,但是下一刻,她就傻了。
那一記樸實無華的手刀,只是白皙白皙的肉掌,沒有任何光華綻放,一點都不像是招式,但就是這樣卻擋住了那刺眼的金光長橋,十分平淡。
仿佛獵人一掌劈在發情狂奔的野牛犄角中間,生生遏製住了那鐵流般的沸騰巨力。
“轟隆隆!”
手刀與金光長橋相擊,發出陣陣奔雷般的悶響,像是山海巨獸的低吼震的四野密林隨風搖擺。
陳銳臉色一變,急忙手刀化作一掌抓下,似擒住了一條撲騰的怒龍,他低估了這道符籙的可怖之處,也低估了另一個世界的人的智慧。
這雖屬於道家符籙,也是中正平和,但其中蘊藏一股豐沛而瘋狂亂奔的力道,若是暫時的也就罷了,但是這古怪力道連綿不絕,余韻綿長,好似一個無底洞要將他乾耗在這裡。
他終究是人力,身體靈力再多也經不起這麽耗!
場上還是李幼雨第一個發現了這個狀況,剛才還沮喪的臉一下子就眉開眼笑了,心想道父親給她的寶貝符籙還真是有用,要不然還製不這個“狂人”
之後所有人都發現了變了臉色,變得凝重的陳銳。
但此刻,帶著哭腔的憤怒嘶吼,伴隨這一道霸烈而暴虐的劍光向陳銳當頭劈下!
現在陳銳所有功力都耗在與這條‘金光孽龍’搏殺中,根本來不及分神出手,也沒有機會分神出手,若是分神力泄,那他就可能淹沒在孽龍口中。
“不要!”
同樣是一聲悲涼的是哭喊,李采菱猛力掙脫李鼎食拉著他的手,然後一手探向長空,十道無比冰寒的冰棱赫然出現,直將這片空間的溫度都降低了十幾度,令李幼雨不由打個冷顫,心道發狂的女人惹不得,不知為何,她似乎也忘了她也是女人,不,是少女。
十道奇寒無比的冰棱化作兩撥猛地朝薑玲和那長劍刺去,她想要阻止,但奈何冰棱後手而出,速度慢了幾分,而那薑玲臉上也浮現決絕狠厲,沒有收回劍勢,不把陳銳腦袋砍得稀巴爛誓不罷休。
暴虐如龍的長劍匹練般朝陳銳劈下,他沒有動搖,挺身而立。
“嘣!”
長劍與陳銳的腦袋相接出驟然迸發出一道刺目光芒,叫眾人不可逼視,下意識閉目。
薑玲身中兩道冰棱而未死,臉上逐漸泛起喜色,她原本不是個喜怒形於色的女子,但強敵被砍死,為自己的姐妹朋友復仇著比她自己復仇都要高興。
但是當刺目光芒褪去,她才愣愣僵立當場。
陳銳並沒有死,而且除去頭上的頭髮有些凌亂,他的身板依然如標槍挺立,但場上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股刺人肌骨的冰冷殺意,令人皮膚全身泛起片片凸起,心尖寒顫。
這股殺意比剛才的李采菱冰棱刺出更為寒冷,冷的心寒徹骨,最為叫人感到可怕的是,此刻那個本應該被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十分平靜,唯有那對漆黑的眸子叫所有人都不敢去看。
“去死吧!”
薑玲回過神來,強忍劇痛,雙手齊握劍柄,又是一劍猛朝陳銳當頭劈去。
這一劍的光芒遠比之前的更為盛烈,劍氣同樣更為肆虐,尤甚至長劍還發出震震輕鳴。
李幼雨心中幽幽一歎,器物有靈,哀鳴而悲,隊長這是拚盡死力,拚的劍墮落品級也要將這個恐怖的男人劈死。
此時,異變驟生!
陳銳眼眸中怒火與殺意幾欲沸騰,氣血如烘爐燃燒,右手駢指如劍,驚虹電掣刺出,那指尖上的劍光竟呈現出至美的緋紅之色。
這一劍指並不是對他背後面的薑玲,她還不配這一怒劍。
劍指像是劃破暗夜的極光,刺破黑暗,同時也刺入那條金光孽龍的光芒中。
“昂!”
待這一指刺入之時,十幾丈的金芒猝然翻滾震動起來,像是孽龍受到了劇痛而猛烈拍打地面。
“鏗!”
薑玲手中那巨斧開山似的一劍再次劈上陳銳的腦袋,金鐵鏗鏘之音頓起,這也似乎激發了陳銳的滔天怒火,他暴喝一聲,兩隻插入金芒長龍中的手猛然曲合,隨即張臂一撕,那條十幾丈的孽龍頓時一分兩半,消然為一朵朵閃爍的金色煙火。
眾人傻傻的看著那個沐浴在煙火中如神如魔般傲立的男人,如此生猛,如此可畏。
即便是李采菱也被嚇到了, 連連後退數步。
“嗡嗡~”
薑玲沒有理會,只是呆呆的看著伴隨自己殺敵多年的寶劍發出不停輕顫,久久不絕,她伸手去握住長劍,想要令其停住這震顫。
但當她指尖輕觸到冰涼的長劍時,三尺長多的銀色長劍劍身簌簌化為銀屑,隨風飄落~
“你劈的很爽嗎?”
薑玲抬頭回過神來,卻只是看到了一道黑乎乎的影子。
“蓬!”
“隊長?”
李幼雨看著已經沒有了頭顱的隊長薑玲,悲痛難忍,但又感覺鼻尖有點溫熱,伸手摸一摸,一看,是血。
天上在飛血~
血肉如煙花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