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戰國大世,以秦為雄,所以偌大的秦國自然不可能是和諧一片。
這種情況也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尤其是新君初政的時候,暗流最是洶湧。
作為勢弱的一方,以陳銳的情形最期望變數出現,但他也未料到第一個接觸他的人竟是昌平君。
昌平君,楚之公子也,秦國九卿之一。
一個質子能在秦國得到如此高位在常人眼中或許難以置信。
換做原來的陳銳也會生出質疑,但是當他以秦王的身份融入這個世界後,疑惑頓解。
秦國作為戰國最強大的帝國,同樣也擁有七國中最為寬廣無垠的胸襟。
自秦孝公求賢令響徹整個戰國後,源源不斷的人才像是水流般湧向秦國;
唯才是舉,不分國別。
商鞅是衛人,張儀是魏人,范雎是魏人,魏冉是楚人,呂不韋是衛人,現如今手握秦國軍權的蒙驁是齊人,就連王翦也是遷移過來的周人。
正是有了這些人才,秦國才得以興盛,這樣看來昌平君身為楚人根本微不足道。
可陳銳並不會忽略昌平君背後的楚人一系,華陽太后。
呂不韋奇貨可居能名傳千古絕離不開這位,也正是由於華陽太后身下沒有子嗣,才收了嬴政之父嬴異人為子。
政治講究投桃報李,身為楚人的華陽太后自然也福澤同為楚人昌平君,保證身後權勢延綿。
“把她帶下去,等昌平君來要人!”
“諾!”趙高余光打量一眼目有所思的陳銳。
.........
時間匆匆流逝,陳銳聽從王翦的建議,慢慢接手朝堂之上的種種政務,不退唐,不回避,每有急務重務必先寫一份方略時疏呈交丞相府邸與母后趙姬案頭。
對於陳銳這種舉動,宗室駟車庶長大為褒獎,在朝堂上以呂不韋為首的群臣也是交口稱賢,只有趙姬不解,派人問過話後,就未再來。
一連三月,凜冬也轉為了熙春。
昌平君並未來到陳銳這裡,但他絲毫沒有著急,每過一旬就會帶焱妃過來問話。
這麽認真麽......焱妃絲毫不顧對面趙高銳利的殺意,嬌嫩的玉手托著腦袋,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位沉浸案牘的青年君主。
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虎狼心....好像並不是這樣,是年少嗎?不是,我隻從他眉宇間看到認真....焱妃時而凝眉長顰,時而舒緩帶笑。
想什麽....見前面俯身案牘的青年猛一伸了個懶腰,一抹暈紅悄無聲息的爬上焱妃的臉頰,暗呸一聲,大聲惱道:“什麽時候放我回去。”
“昌平君何時來接你,你就什麽時候能回去。”
“都說了前些日子是騙你的,我們身在楚國和昌平君並沒有什麽瓜葛。”少女小心的打量著青年,斟酌用詞。
“若非重臣,我身邊的布防豈能輕易被你們察覺?”陳銳冷眼看著少女,淡淡的語氣直令對面一陣氣結。
“是呂不韋給我的,你有本事...就找你大秦...國相...去。”
焱妃看著青年雙目泛冷的眼神,語氣不知為何越來越小,卻對面冷道:“無論是昌平君也好,呂不韋也罷,想要拿人都要付出代價!“
陳銳剛一說完,忽地殿外傳來一聲高喝:“昌平君來訪!”
焱妃驀然一震,遙遙看向遠處兩道緩緩走來的身影。
“參見我王!”
昌平君如同秦國貴族一般身著直裾黑色玄衣,頭戴戴高山冠,佩紫綬,行大禮參拜,而其身旁的絕色少女微微揚起頭,目不轉睛地與陳銳對視。
“跪下!”
趙高眼神盯著昌平君身旁少女,冷冷低聲,手中醞釀閃爍紅芒。
“月神?”
身後響起焱妃的聲音,可面前名為月神的少女絲毫沒有跪下的樣子,筆直站著。
瞬間,場面頓冷,陷入一片死寂當中,隻待陳銳一聲令下,趙高連同殿內的高手皆會同時攻向挺直身子站立的少女。
滴答!
滴答!
~
大殿中唯有記錄時間的刻漏在徐徐滴下,昌平君細細感知這場中密不透風的力場,無形力量撕扯,額頭冷汗不由直冒,“方外術士無知,不慕王化,請我王恕罪!”
一邊說著,另一隻手拉拉月神的衣袖,見她仍未動作,臉色一變,冰冷道:“若是這樣,我與你們也沒什好合作的!”
月神聽到合作這詞,神情微皺,隻好向面前比她大些年齡的青年長身一躬。
“你!”昌平君面色一獰,卻聽陳銳擺擺手:“寡人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當然這是建立在你們存在價值的基礎上。”
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
刹那,焱妃,月神皆同時想到這句批命箴言。
“帶她們下去。”
陳銳喝令趙高帶著焱妃,月神兩人下去,才正視底下宛若秦人的昌平君。
剛才自他對月神的喝令當中陳銳就能隱約猜到些情況,昌平君與陰陽家乃是某種利益合作關系,兩者關系平等,但昌平君明顯處於強勢地位。
而他今日的目的.....
“起身吧。”
“諾!”
“是你將我身邊的布防交給陰陽家?”
能拿到陳銳身邊爪牙布防的人極少,呂不韋算一個,蒙驁算一個,趙姬算一個,昌平君拿不到,但是身為后宮主宰的華陽太后未必拿不到。
“是!”不知為何,盡管目前這位稍顯年少,且毫無權勢可言,又無任何武功可言的君主,他心中竟感到一陣慌亂無措。
“那陰陽家想要投靠寡人是真是假?”
“真!”昌平君繼續說道:“準確點來說,乃是陰陽家首領東皇太一想要投靠王上!”
“哦?”
“東皇太一,口氣倒是不小,若寡人未記錯,這是楚國屈子《九歌》中至高無上的神。另外,東君,湘君,湘夫人,雲中君......也在九歌當中!”
“沒錯,這些都是楚國特有神話體系。”
“那所謂東皇太一是楚人?”
“臣不知。”
“他為何要投靠我?”
“臣也不甚清楚,但細細查證下,東皇太一曾勸諫楚王,但不被采用,且楚國內亂叢生,陰陽家飽受諸子百家排擠!”
“嗯。”未經查證,陳銳難以相信。
昌平君見狀繼續道:“東皇太一曾預言:秦王嬴政將是統一六國不世君王!”
“預言?”陳銳笑出了聲。
縱使陳銳沒有覺醒記憶,始皇也確實是一掃六合的千古一帝,但現在,陰陽家是否料定還會發生熒惑守心的事件呢?
“王上不信嗎?”昌平君問道。
陳銳搖搖頭:“信不信不重要?無非是不為牛後,但為雞首而已,楚國得勢能給予陰陽家什麽?而秦國一旦得勢,陰陽家又能得到什麽?”
“東皇太一雖政治智慧低劣,但只要腦子不蠢就能想到。”
“更何況我如今這種形式?正應了仲父那句話,我就是奇貨可居啊!”
昌平君默默無言,卻聽面前陳銳高居高臨下問道:“昌平君何意?”
“寧為雞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