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風方才入內,只見,老先生仰倒在地上,痛哭嚎啕,眼眶竟然發紅,想來是接受不了這種打擊,看到這裡,楊晨風不由得悠悠一歎,這宮中的高手哪怕是數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有著最好的功法秘籍與最優越的條件,可是這心性上,未免還是差了些許,不過想到他一個享譽天下的廚子,忽然得知自己味覺失靈,確實有顛覆人生觀的意思。
再看其他人,大嘴和清風拉著老先生,面色複雜,白展堂則立在一邊,而無雙和掌櫃的,也聽見動靜連忙上樓來。
“你們攔著我做什麽,我愧對先皇啊,我給他老人家丟臉了!”老先生此刻早就沒有了之前那副風輕雲淡的高人模樣,聲音之中滿含悲切,不住的捶足頓胸。
楊晨風定睛看去,不知是不是錯覺,隻覺得這諸葛先生兩鬢的白發都多出不少。
大嘴見狀連忙阻止說道:“師傅,你可千萬別這麽說!”
“你還認我這個師傅?”老先生止了動作,抬頭看了一眼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嘴,一時間有些恍惚。
“呵呵,師傅你這不是說笑嗎,那句話這麽說來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然這個師傅我拜了,怎麽能說不認就不認了!”大嘴一模腦瓜,傻樂兩下。
“可是我.........可是我做菜難吃,你就不怕我把你教壞了?”老先生繼續問道。
“這有啥,我做的本來就不好吃,是吧!”大嘴望了一圈四周的人,自嘲了一句。
“挺好吃的。”佟湘玉卻在此刻如此回答,四周的其他人也紛紛應是。
“就別安慰我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本來就做的沒無雙好吃。”大嘴此刻卻目光清明,不大的眼睛裡面有一種異樣的光芒。
“一個廚子,做菜不好吃,我還有什麽顏面苟活於世,讓我死吧!”老先生大喝一聲,周身一股無形氣流直接把所有人震飛,探手抓起那把玄鐵菜刀。
“師傅!”大嘴不及反應,卻大喊道“砍,您砍,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後還是一個禦廚!”
老先生忽的話音淒切,長長的歎息一聲,手裡平常乾淨利落的玄鐵菜刀,此刻卻是說什麽也砍不下去。
“師傅,您武功高強,您想死我們誰也攔不了您,可是我有一句話想告訴您。”
“你想說什麽話?”
“您看,”說著話,李大嘴走向了老先生,並微微揮手示意其他人不要靠前。繼續道“您看這把刀,這一面刻的什麽?”
“旺德福。”
“為什麽刻在這一面不刻在這一面呢?”
“我哪知道啊!”
“這是因為先皇希望您切菜的時候看得到,代表先皇覺得您的菜好吃。”李大嘴忙說道。
老先生眼睛一亮,可是隨後又暗淡下來,低落道:“為什麽這邊還有泰瑞寶啊?”
“這是說先皇不是不知道您做的菜難吃,只不過他不介意!”
“這?這算什麽?”老先生面有疑色。
“這就是這把菜刀的玄機所在啊!”
“什麽玄機啊?”老先生聞言疑惑之色愈發重了。
“對於一個廚子來說,只要吃菜的人覺得好吃,那他做的菜就是好吃,而那個廚子,也就是成功的!”
“沒錯,諸葛先生,我們家鄉有個叫史蒂芬周的人他在我們家鄉被稱為食神,他曾說過一句話,只要用心做,人人都是食神,你全心全意付出,將自己的心意灌注到了菜肴之中,
只要這份心意被別人感受到,味道根本就不重要了。”楊晨風向前一大步,情真意切的說著。 “對呀,先生,您自己不也這麽說嘛,當年先皇就是因為你的信心才點了你做禦膳房的總管一直到今天,難不成這點小事就能打擊到你?”就連清風也站了出來大聲說著。
諸葛先生微微一愣,看著圍著自己的眾人,再看著還在自己面前的李大嘴,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當年自己,信心十足的對著先皇說:“有信心!”
見到諸葛孔方的死志已去,佟湘玉連忙走上前去,蓮步輕移,不經意的幾個動作之中已經消除了老先生的戒備,眼中似乎有淡淡的光澤,開口繼續說道:“說得對,其實人生也是這樣,只要你用心了,你就是成功了,這鹹與淡,正與反,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啊!”
“那到底是鹹還是淡呢?”老先生似乎完全被掌櫃的說的話吸引了,不由自主的繼續問了一句。
掌櫃的此刻卻沒有直接回復,隻說道:“這要問你自己!”
不過片刻,老先生雙目微合,面色平和嘴角上揚,淡然長笑:“我明白了,明白了,whatever!無所謂!”
楊晨風面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只因為面前這位經受人生最大打擊的京城廚神身上的氣息忽然一變,之前就好似江河,奔騰浩蕩,此刻卻變作一口幽深的古井,遠遠不知其深淺。
“這?嘶……”楊晨風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道“這是一本除了主角誰都可以隨時隨地突破的小說吧。”
半晌,老先生睜開雙眼,眼中帶著三分笑意,不言不語,隻說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先皇的玄機原來在此,我終於明白了!”
看著老先生高興,楊晨風心中一動,忽然說道:“先生,我們之前在下邊嘗過了您做的八寶浮生燴,我們都覺得通體舒泰,氣力大增,就連內力都要強上幾分,不知這是何故啊?”
也許是剛剛悟道先皇所留下的玄機,老先生此時正高興,又或者是這本來就不算是什麽大秘密,老先生隨口答到。
“哦,這個是正常現象,俗話說,藥補不如食補,你們都知道世間的奇藥千萬,有的能療傷,有的激發潛力,更有甚者是毒藥,藥能做到,食物卻為何做不到呢?”
“我剛剛做的菜是宮廷不傳之秘,做的時候需禦廚以內力催動,激發食材潛在的元氣,輔以秘法,這宮廷菜肴各自有著不同效果,這八寶浮生燴,雖然用料簡單,但是卻對廚師的內力要求極高,是以效果也極佳,能夠在服用之後短時間內大大增強人體的各項能力。”
“另外還有別的菜色能夠加強修煉效果,或是長期食用能夠增強體質,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聽了老先生的解釋,楊晨風這才肯定了心中猜測,按照楊晨風所想,可能先皇是雖然知道諸葛先生做菜難吃,但是這做的菜輔助修煉的效果極佳,這才封他為禦膳房總管。
他卻不知道,這番猜測倒是八九不離十,當年先皇著實是欣賞這位諸葛孔方,有意栽培,況且他做的這些宮廷密肴的效果遠超他人,這才能穩坐禦膳房總管的位置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