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坐在地上,看著揚長而去的普渡和尚。
不,是幻真和尚。
創然淚下,聞聲趕來的一些僧彌隻覺得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悲苦哀痛,竟是都大聲嚎哭了起來!
哪怕他們心中都不曾明悟自己所哭是為何!
“覺者。”淚流滿面的老僧說出這麽一個詞。
如今靠著這佛經建了這千畝廟堂的僧人們,大概都忘了。
這才是佛最初的定義。
不存在什麽保佑,不存在什麽普度。
佛是覺者。僅此而已。
如今可堪稱是末法時代,原本收這徒弟是為了將我佛所傳之經發揚光大,如今這弟子的確如自己當初所想,成了覺者。
卻是以佛敵的身份!
老僧淚流不止,連帶著這聞聲趕來的一寺僧人也是淚流不止,嚎啕大哭。
在這哭聲中,老僧卻是輕聲念著經文。
這是佛經中的一則故事,他隻念著最後一段:
“到你末法時期,我叫我的徒子徒孫混入你的僧寶內,穿你的袈裟,破壞你的佛法。他們曲解你的經典,破壞你的戒律,以達到我今天武力不能達到的目的.....”
看這一地嚎哭的僧人,再看這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又看那剛剛被擊毀的佛祖金像,內是純銅,外附金漆,再想這寺中某些僧人的坑蒙拐騙,強取豪奪之舉。
竟是與那波旬所言無比的吻合。
心中不由得陷入了絕望,胸口一陣鬱結,竟然噴出了鮮血!
噴灑在地上,殷紅的顏色與那苦海中的信眾一樣,並無什麽神奇之處。
他這個高僧,也隻是被叫出來的而已。
…………
普渡……現在是幻真和尚,這時候,手持金剛杵,正在化緣。
“阿彌陀佛,此乃我門秘傳當頭棒喝之法,心中迷惑,可有解開?不若聽我一遍滌魂佛音如何?”慈眉善目的幻真和尚正在不緊不慢的給這幾個捂著腦袋亂跳的倒霉鬼仔細介紹著他能提供的業務。
希望能夠多創造一點業績。
至於之前的當頭棒喝,堵車的車流中,先洗車,在要錢的套路他也是學過的。
他是個與時具進的和尚。
“法克!哪裡跑出來的瘋子,給我教訓他。”看起來是老大的一個倒霉鬼怒吼道,手卻摸向褲腰。
那裡鼓鼓囊囊的,被衣服勾勒出來的形狀顯示著裡面物體的身份。
那是一把格洛克17式9mm手槍。
作為軍警用槍械會出現在小混混手上,足以證明這幾個小混混的身份不太一般。
背後肯定和地下世界的大佬們有些關系。
自然不會像普通的小混混那樣,用槍,隻是嚇唬人。
他們有開了槍還能全身而退的把握。
看著向自己撲過來的幾個小混混,還有躲在後面的那個混混手上那黑洞洞的槍口。
幻真和尚雙手合十,歎了口氣。
“貧僧這一曲滌魂佛音,在祛除戾氣方面頗有奇效,諸位施主過後勿要言謝。”
一個小時過後。
這幾個小混混各自捂著頭上那一個寶塔形的大包,想要哀嚎出聲,卻不敢開口,隻能老老實實的跪坐在地上,聽著這個瘋子和尚念著經。
一邊兒在心裡咒罵,一邊兒卻在臉上不能表現出來,還要裝出一副虔誠的模樣。
他們不是不會雙手合十,隻是他們一雙手合十的時候就接受名為當頭棒喝的教育。
理由是他們的心不誠。
拜托你念的是梵文經,我們從小到大講的都是英文,你讓我們怎麽聽得懂?
知道雙手合十已經了不得了吧,沒有擺出祈禱的姿勢就已經很給這個閃亮的光頭面子了。
至於頭上那寶塔形的疙瘩就是他們不老實受到的教訓。
天知道這棒子是怎麽掄的,剛巧打在同一個位置,還剛巧敲不破,還能讓疙瘩上再長出一個疙瘩!剛好三層,不多不少。
你有這本事去參加達人秀啊,找我們幹嘛?
我們走在路上,沒招你沒惹你,當頭掄給我們一棒子,我們還手還要接受你的教育。
拜托,能不能用英文念,真心聽不懂。
幾個混混一邊淚流滿面,一邊兒還要裝出虔誠的模樣,聽著和尚叨逼叨一些他們聽不懂的話。
其實和尚念經,不論是用漢語還是用梵文還是用英文,都是能讓他們聽懂的,隻是自從他離開那間寺廟,他就不再用那種方法念經了。
所以現在這念經聲雖然是標準的用梵語念出來的,卻沒了那份蠱惑人心的味道,甚至連感情也不帶了,隻是在照本宣科。
這和尚念了半輩子經,到最後,卻只剩下了讀課文的水平。
隻是苦了這三個混混,和尚口中那帶著古風的言詞方式可不是用英文能表達出來的,所以他們自打見了這和尚就沒聽懂這和尚在講什麽?
能認出這是和尚也要歸功於他們的電影看的多。
天空中已經下起了磅礴大雨, 他們已經被雨澆了足有半個小時了。
為什麽這和尚念的經那麽長,還沒念完。
到底還是能當老大的有腦子,看著和尚擺在面前地上的那已經盛滿了雨水的缽盂,腦子裡靈光一閃。
這怕是個出來化緣的和尚,電影沒白看,這些吃素的光頭出來討飯的時候就是拿著這樣一個碗,他們叫化緣……
這頭頭趕忙把自己身上那些零碎的美元掏出來,已經被雨水打濕了,都揉成了一團,但他也不敢拖延,隻是托著看著這個和尚。
和尚心中歎了口氣,果然,這些蠻夷就是沒有慧根,三棒子下去還是敲不出那一點靈光。
明明那猴子敲三下就懂了意思。
和尚端起面前那已經被雨水灌滿了缽盂:“這是向這天化來的緣,這一缽無根之水不可辜負。”說罷一飲而盡,將混混頭子手上那團美鈔放進了缽盂裡,然後把視線轉向的其他幾個混混。
混了這麽久,自然有點兒眼力見兒,都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也算對得起頭頂上這三層佛塔了。
…………
手術也快完成了,言鼎的手指點動,新拿出來的那瓶藥液自己飄了起來,噴灑出一片霧滴。
隨後這片霧滴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自己附著在了被切開的傷口上,傷口重新合上,看似隻是簡單的膠水粘木頭。
實際上,從最細微的層面來看,這是最完美不過的結合,細微到連毛細血管都原樣的接了回去,在配合這刺激傷口愈合的藥液,那猙獰的傷口幾乎在瞬間就已經愈合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