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宋軍的營寨的大門轟然倒塌，無數的越軍將士蹬著草鞋，如潮水一般衝進了營寨裡。而那些負責戒備的宋軍將士似乎沒什麽戰心，很快就潰敗了下去，被一個個如羔羊一般被屠戮著。

　越王無疆還是老樣子，手持破城大戟，催動胯下的踏雪千裡馬身先士卒，第一個衝進了宋軍的營地裡。

　在殺敗了戒備的宋卒之後，一個個越兵又拿著武器衝到各個營帳裡，準備屠殺那些還在睡夢中的敵人。

　沒成想，人影都沒有?

　“沒人！”

　“沒人啊這裡！”

　“這裡沒人！”

　不好，中計了！每個不知情的越軍將士的心裡都極度地惶恐，肝膽俱裂。往往出現這種狀況，都是會被敵軍伏擊的！

　果不其然，四面響起了沉悶的戰鼓聲，那些如狼似虎的宋卒又從各個角落裡殺了出來，從背後的營寨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乾驁從一個營帳裡走了出來，向著被包圍起來的越軍將士，還有越王無疆垂手道:“越王，我已經等待你多時了！”

　“給我殺！”

　“殺啊！”

　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對於這些敵人，宋軍的將士們自然是不會心慈手軟的，在他們看來，眼前的敵人並不是人，而是軍功、財帛、良田之類戰後余生會得到的賞賜的東西！

　但是無疆並沒有慌神，而是鎮定自若地指揮自己被包圍的兵馬進行了有效的抵禦。越王無疆也是一名強大的武將，勇武過人，所以他又揮舞著手裡的破城大戟，跟砍西瓜一般衝入了宋軍的包圍圈裡，衝著一個又一個宋卒展開了一面倒的屠殺！

　兩軍激戰了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忽而從營寨的後方響起了喊殺聲和慘叫的聲音，哀鴻遍野。

　乾驁大吃了一驚，問趕來的一個部將道:“怎麽回事?”

　“將軍，大事不妙了！越人趁機從後山的叢林裡爬了進來，襲擊了我們宋軍的後營，現在好多傷殘的將士和那些醫者都四散而逃，或者是被越兵屠殺了！”

　“什麽?！”乾驁聞言，頓時心急如焚。

　若是隻有傷殘的將士還有那些醫者在後營被敵人擊殺，乾驁還沒有那麽焦灼呢，可是現在是一個什麽情況?

　宋王偃，他們宋國的大王還在後營裡被隔離了起來呢！

　現在宋王偃就是一個病夫，看上去弱不禁風，病入膏肓的模樣可能連自己的武器丈八蛇矛都拿不起了，他拿什麽去跟精銳的越兵死戰?

　宋王偃不論是被生擒，還是就此被殺死了，對於大宋國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乾驁聽見後營被攻破，許多人慘死的消息頓時心亂如麻，自己帶著上萬的兵馬火速趕往宋王偃所在的後營的寢帳裡，不過為時已晚了！

　宋王偃可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主兒，坐以待斃不是他的作風，於是在聽見越人襲營，其主力卻往宋軍營寨的後營發起猛攻的時候，宋王偃當即拿起了手裡的丈八蛇矛，掛上一柄青銅劍，就這樣連甲胄都不穿，隻穿了一襲比較緊身的武士服便出了寢帳。

　在幾十個宿衛的拱衛之下，宋王偃熬不住自己的身子骨，所以上了戰車，扶著把手在那裡因為瘧疾而瑟瑟發抖，忽冷忽熱的。

　這個時候，越將桓魑見到了宋王偃逃竄的身影，駭然變色，指著宋王偃逃竄的方向，他高呼道:“殺了宋王偃！大王有命，取宋王偃首級者，賞黃金一萬兩，封萬戶侯！”

　如此豐厚的賞賜真是讓人不為之心動，讓人不趨之若鶩幾乎是不存在的。

　所以襲擊後營的越軍將士們爆發出了極強的戰鬥力。他們鬼哭狼嚎一般地嚎叫著，鼓足乾勁，一路長驅直入，衝著宋王偃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

　逃著逃著，不知不覺，那些慌不擇路地宿衛就將宋王偃帶到了漓江邊上，前面是漓江的一條水勢湍急的支流，後面，則是如狼似虎的越軍的追兵，如之奈何?

　越人的追兵已經殺到，漫山遍野都是越人的墨綠色的旌旗。

　宋王偃此時是騎在黑風駒的馬背上的，因為戰車的目標太大，而且在諸暨的這種地形裡行動不便，所以宋王偃選擇了勉強上馬，一路顛簸地逃到了這裡。

　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死胡同！

　宋王偃望著那水流湍急的小河，彼岸好長的一段距離呢，水流湍急不說，那小河還是深不見底的，以宋人的水性可想而知了，想要遊過去絕對是死路一條！

　旱鴨子不說，光是這湍急的水流就能把人給衝走！

　“宋王，你還是乖乖放下武器投降吧！或許我還能在我家大王面前為你求情，饒你不死！”桓魑得意洋洋地笑道。

　這些日子一直被宋軍吊打，接連損兵折將，丟城失地，好不憋屈，現在好不容易翻盤了，桓魑自然是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已經被逼到了絕境，不是投降就是死路一條，別無選擇。

　那些宿衛們在淺灘上結成了一個半圓的形狀，手持大戟，一臉視死如歸的神色，將宋王偃護在了背後。

　宋王偃面色發白，氣喘籲籲地說道:“桓魑，你休想！今天寡人就算是死在這裡，也不會向無疆乞饒，也不會向你們越人乞饒的！”

　黑風駒很有靈性，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主人那絕望的心思，還有慨然赴死的勇氣，黑風駒不由得仰天嘶鳴了一聲，馬蹄還在地上踏著、踏著。

　“黑風，乖。”

　宋王偃感到很奇怪，匪夷所思地摸著黑風駒的黑色的鬃毛，安撫了它躁動的情緒。

　桓魑見到宋王偃誓死不屈，不由得敬佩地看了他一眼，揮了揮劍道:“大王有命，取宋王偃首級者，賞黃金一萬兩，封萬戶侯！給我殺啊！”

　“殺啊！”

　這些越軍的悍卒恍若地獄裡出來的惡鬼一般，兩眼冒著綠光，盯著宋王偃的腦袋嚎叫了一聲，紛紛拿著武器衝了過去。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後，奄有九有。商之先後，受命不殆，在武丁孫子。武丁孫子，武王靡不勝。

　龍縭耍蠹Y是承。邦畿千裡，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四海來假，來假祁祁。景員維河。殷受命鹹宜，百祿是何。”

　……

　慨然赴死的三十多個宿衛擋在宋王偃的身前，唱誦著自己國家的戰歌《玄鳥》。等到越兵們衝殺過來的時候，他們拚死抵抗，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血泊裡，被亂刃分屍。

　人雖死，英靈猶在！

　《玄鳥》的戰歌回蕩在這個越國的土地上，蕩氣回腸，經久不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