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藍田城外。$菠e蘿e小$說
“殺啊!”
無數身穿黃衣黑甲的楚軍士卒正在高聲呐喊著,圍攻城池。他們架雲梯,擂戰鼓,攀登城牆,冒著秦人的如蝗蟲一般的箭雨,楚軍士卒們悍不畏死地衝了上去!
秦有銳士,楚亦有狼兵!
而在距離藍田城不遠的一個峽谷之中,秦楚兩軍亦是在那裡搏殺。
“是哪裡的秦軍增援?”景翠在戰車上,拄著自己的青銅劍沉聲道。
旁邊的昭儀聞言,立即抱拳道:“啟稟上將軍,是西南方向趕來的秦軍!應該是司馬錯的軍隊增援而至了!”
“這麽說,秦軍的所有兵力已經趕到藍田了嗎?”
景翠的心情有些焦灼。他看著廝殺得十分慘烈的秦楚兩軍的銳士,不由得眉頭一皺,想要下令撤軍,但是又考慮到現如今秦楚兩國的兵力等同,即便是能勝,破了藍田這座秦國的重鎮,他們楚軍亦是無力再長驅直入,攻克秦國都城鹹陽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校匆匆跑了過來,遞上了一封文書,說道:“郢都急報!”
郢都?
景翠愣了一下,隨即心裡浮現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當他打開文書看了一遍,頓時勃然變色。
“傳令下去!全軍後撤十裡!鳴金收兵!”
現在韓魏聯軍已經攻取楚國的鄧地,相當於切斷了伐秦楚軍的後路還有糧道,若是這個時候,二十萬的韓魏聯軍與秦軍聯手,再度夾攻楚軍的話,這幾十萬楚軍將士便要全軍覆沒,客死他鄉了!
與此同時,楚國,郢都。
張儀秘密潛入郢都,在給上大夫靳尚送了一份厚禮之後,他又連夜拜訪公子子蘭的府邸。
子蘭一見到張儀,頓時沒好氣地道:“張儀,你怎麽還有臉見我?本公子可真是被你害苦了!我父王現在對你們秦國是深惡痛絕。你說,若是本公子將你交給我父王,他會不會重賞於我呢?”
“不,公子你是不會這麽做的。”
“噢?張儀,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死心眼兒啊!”
張儀又換上了一張情真意切的笑臉,說道:“公子息怒。我深夜來訪,乃是為了給公子你送一份大禮的。”
子蘭連忙擺了擺手道:“本公子可不敢要你的大禮!有禮相送,必有事相求。現在我楚秦兩軍正鏖戰於藍田,本公子這個時候接受你的賄賂,豈不是有私通敵國的嫌疑嗎?不敢要,不敢要。”
“公子之所顧慮者,無非是楚王的責罰,還有一條通敵叛國的罪名。但是張儀此來,不為別的!隻為能平安見到楚王一面!”
聞言,子蘭嗤笑了一聲道:“張儀,你以為我父王還會再見你嗎?別忘了,秦楚兩國之大戰,全都是因為你毀約在先,如此欺辱於我楚國,我父王豈能饒得了你?隻怕他剛剛見到你,就命人將你拉下去烹殺了。”
張儀不由得垂手道:“公子,張儀此來,的確是別無他求。但求能見到楚王一面而已。”
“你死了這條心吧。張儀,本公子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話了!”
張儀聞言,隨即拍了拍手,便有幾個穿著葛布的秦軍銳士,抬著整整兩箱的東西進來。張儀打開,一看之下,竟然是數之不盡的馬蹄金!
看著架勢,應該不少於一萬鎰!
“公子,不知道這樣你能改變初衷了嗎?”張儀瞥了瞥子蘭一眼,果真見到他眼冒綠光,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隻不過還能矜持一點。
子蘭收回了眼中的貪婪之色,隨即推辭地道:“本公子還是不能接受!我們楚國與你秦國已經是國仇家恨,不可化乾戈為玉帛了!我豈能要了你的賄賂,私相授受?”
張儀心裡很是不屑,不過臉上還是笑意,說道:“那好吧。公子高義,外臣佩服。來人,將這些東西都拿下去,我們去拜訪太子M!”
見到張儀果真要走,還將那兩大箱子的黃金都帶走,子蘭不由得慌了神,隨即出聲道:“張子且慢!”
“怎麽?難道公子是回心轉意了嗎?”
聞言,子蘭沉吟了一聲道:“本公子是能帶你去見我父王,但是你切記不能惹怒他,也不能告訴他,是我帶你入宮的。”
“請公子放心。我張儀雖然是一個小人,但還不至於做那種恩將仇報的事情!”張儀微微一笑道,“公子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現在韓魏聯軍已經攻克了你們楚國的鄧地,切斷了伐秦之楚軍的糧道與後路,如之奈何?想必楚王此時亦是急於撤軍回國的,這一去,說不定我張儀又能被你們楚國奉為上賓了。”
“……”子蘭對此很狐疑,不過還是接受了張儀的賄賂,然後請張儀在自己的府邸歇下,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帶著張儀進入了章華宮。
值得一提的是,張儀是喬裝改扮過的,作為子蘭的隨從一起進入的章華宮。子蘭乃是楚王的幼子,而一向能得到楚王熊槐的寵愛,故而那些戍衛宮門的宿衛也沒問張儀是誰,為什麽會被子蘭帶進來。
子蘭問明了楚王熊槐的所在之處,便到了那裡,讓張儀自己進去。
張儀進去的時候,熊槐還在那裡批閱奏章。
熊槐也算是一個勤政的君王,至少在前期的時候,他的文治武功都是時間少有的。在原來的歷史上,若不是接連不斷地遭到打擊,熊槐也不可能自暴自棄,最後使楚國的王霸之業功虧一簣,付之東流的!
楚王熊槐批改奏章十分的入迷,連張儀進來了他都沒察覺到。因為他把守在外面的內侍和宿衛已經被子蘭收買了,故而沒人進來通報什麽的。
“外臣張儀,參加楚王!”
張儀這熟悉的聲音驀然在熊槐的耳畔響起。
楚王熊槐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又抬起了眼簾。
“張儀!你……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直到看清了張儀的臉,楚王這才如夢初醒。
“張儀此來,乃是身負王命而來!”
聞言,熊槐不屑嗤笑了一聲道:“張儀啊張儀,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闖進來!來人!給寡人將張儀拉下去烹殺了!”
隨即便有幾個金甲武士衝了進來。
“且慢!”張儀忽而叫嚷了一聲。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張儀隨即向著熊槐行了一禮,說道:“大王,不管你信不信,張儀此來,是為了救我秦國,也是為了救你們楚國的!”
“信口雌黃!”熊槐直接揮了揮手道:“寡人是不會在相信你的鬼話了!張儀啊,咱們打過的交道還少嗎?別以為寡人不清楚,先聲奪人,這是你們縱橫家慣用的伎倆!”
張儀苦笑著道:“楚王,外臣這一回還真沒有欺瞞於你。我確實是來就你們楚國,也是救我秦國的!王上可聽張儀一言否?”
“說!”
張儀松了口氣,隨即作揖道:“王上,你應該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怎能因為一些私仇而罔顧國家之大義?”
“私仇個屁!”楚王熊槐沒好氣地道,“分明是國仇!國仇家恨!張儀,寡人知道你的嘴皮子厲害,但是你今天若是不在這裡給寡人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你便走不出這座宮殿!”
“楚王,你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外臣相信楚王現在你已經知道當前的形勢了,絕對是不容樂觀的。而今秦國危矣,楚國危矣!”
“又來了又來了!”楚王熊槐又直接打斷張儀的話,說道,“張儀,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有話快說!不然寡人這便命人將你拉下去烹殺了!”
張儀俯首道:“大王, 您有著超乎歷代楚王的獨到的眼光,怎麽會看出來呢?怎麽會看不出這天下的大勢呢?原本秦、楚、齊、宋四強並立的局面已經被打破!宋國蠶食了齊國將近一半的城池土地,國力暴增,其勢甚大,堪稱之為天下第一霸主國!”
“而我秦楚兩國,歷經丹陽、藍田之戰,兩敗俱傷,兩國在大戰中折損的將士多達四十萬!這是前所未有的傷亡啊!如此之慘重的傷亡,無論是於秦還是於楚,都是承受不起的!故而我秦楚兩國的國勢已經傾頹下來了!”
“此為危局也!這大錯已經鑄成了,難道還要一錯再錯下去嗎?”
聞言,楚王熊槐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寡人明白了。張儀,你這是求和來的對嗎?”
“是為議和也。”
“不論議和與求和,反正都是和談。既然要談,你們總要讓寡人看到你們秦國的誠意吧?”
聽到這話,張儀頓時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大王,你怎麽還不明白?!現在是只顧小利而罔顧國家的時候嗎?現如今秦齊楚原有的三大霸主國已經相繼傾頹,而宋國這一支異軍突起,宋國已經強勢崛起,一家獨大了!”
“當今之天下列國,誰沒有並諸侯而一統天下的野心?你們楚國想,我們秦國想,他們宋國也想!奈何國力不濟,便是如韓魏兩國一般隻能為人驅使而已。”
“大王,外臣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議和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