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王艾越來越熟以後，老高說話就越來越不客氣了。

“忙著寫畢業論文呢，沒空回國！”王艾硬邦邦的回答道。

老高也嚇一跳，不過還是道:“休息兩天行吧?就兩天就行，反正你的畢業論文也不需要你在實驗室熬時間，什麽地方都可以寫。總之，12月31日，體育總局召開年度表彰會，你必須出席。”

說到這，老高怕王艾還不在乎又補充道:“你今年入選了全國十佳運動員，而且還是頭一名！這可是足球界的大事兒。從79年到現在，你是第一個入選並列為頭名的。容志行、柳海光、范志毅、郝海東，這些人都不是頭名！”

王艾放下手中的稿紙，扶著電話皺著眉:“不對吧?我怎麽記得99年的頭名也是踢球的呢?”

“那是孫雯！”高洪波怒道。

“哦哦哦！”王艾忙不迭的應聲，中國女足惹不起啊惹不起，老爺們沒出息，還攤上個特牛逼的老娘們，就得當個乖寶寶。中國男足最深切的恐懼從來不是什麽韓國隊，而是中國女子足球隊。

每當女足在國際上取得了什麽好成績，男足準定被拎出來當反面例子。所以中國男足上上下下瞅見女足都哆嗦。

“所以，你是我們男足有史以來第一個！”老高語氣鏗鏘的道:“從79年到現在23年，230人次，我們足球界除了容志行連得三次之外，都是一人一次，包括女足在內，總計才入選了9次，而成為頭一名的，連容志行都沒做到，你想想，這是多大的榮譽?”

電話裡老高喘口氣接著道:“我告訴你啊小王，這次你無論如何也得回來，得給我們踢球的把這臉撐起來。媽的，這麽多年淨挨罵了，光瞅我們掙錢多，誰想到我們挨罵也最多?可算你給踢出來了，全國踢球的老少爺們都指望著你給撐場子呢！”

王艾的心已經動了，全國十佳運動員，那還了得?中國運動員有多少?運動項目有多少、每年的國際國內賽事有多少?就十個名額啊，相當於一億人裡頭選拔出一個來。

雖然體育總局並不會說排名有什麽用，甚至還刻意淡化，通常都是“某某入選”而不會刻意突出第幾名，因為這容易勾起這些最優秀的運動員之間的惡性競爭，甚至是項目之間的惡性競爭。

但行內人都知道，第一名和其他九名是截然不同，甚至是天壤之別的。

第一名就意味著在這個年度裡，你是全國最優秀的運動員，甚至不是“之一”！

這頂桂冠，雖然並不配發豐厚的物質獎勵，頂多發兩張獎狀和一兩萬塊錢獎金，但桂冠難得！這是中國體育領導機構乃至全中國給一個運動員頒發的最高榮譽。

王艾知道，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不能推了。給你第一你都不回來，你想死啊！王艾甚至確信，只要自己敢說一個不，老高就能親自……把媳婦派來，拎著王艾的耳朵扯回國去。

不過，王艾嘴上卻不饒人:“你求我啊！我憑什麽給你們撐面子?你們給我多錢?”

老高在吵架上哪裡是王艾的對手，氣的哼哼半天，咣當一聲掛了電話。

王艾一瞅老高急眼了，趕緊順著電話線爬回到根寶超越足球學校:“高指導，這公事兒是吧?機票呢足協給報銷不?”

老高氣樂了:“你都捐了一個億那麽大款，你還差機票錢?”

“這你都知道了?”

“啊！”老高語氣怪異的道:“這不你自己說的嗎?《體壇周報》和體育頻道都報道了，這幾天國內正鬧騰這事兒呢。誒我跟你說點小道消息，

你呀聽聽就算。據說啊！據說，今年這個排名啊，總局那邊吵的很厲害。你的最大競爭對手是楊揚，這姑娘拿下了冬奧會的首枚金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不?許海峰知道吧?這就是許海峰一樣的。所以你說你拿了個男足亞運首金，和人家比，你比的了嗎?當然了，你呢也是倒霉，不碰上楊揚，你這個頭名還真沒說的，誰讓我們中國男足沒出息呢。但最終決定你勝出的原因就是那一個億！”說到這，老高長出口氣:“你都不知道當時國內兩大媒體同時報道出來以後，社會上有多轟動！我就不說是誰了啊，有個亞運冠軍在他們隊兒裡算了筆帳，按照他的工資，他需要一萬年才能掙一個億，你這說捐就捐了，甚至捐完了這麽長時間你都咪著，雖然有點傳言也沒人相信。你知道張斌事後給我打電話怎麽說的嗎?他說他竟然挨批評了！上級啊，我就不說是哪個部門了，專門來電話批評他不請示不報告，無組織無紀律，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也不和上級說一聲就報道出去了呢?這讓上級很被動！”

“為啥呀?”王艾納悶的道。

“是啊，我也問張斌，這領導到底什麽意思呢，張斌就給我解釋，上級的意思是，這小王兒做出這麽大的貢獻，當了這麽好的表率，上級不能裝看不見吧?當然你都捐了一個億，上級也就不考慮給你什麽物質方面的獎勵了，但總得給你點榮譽吧?可你要早讓人家知道，上級是不是好安排?好麽，你這一直憋著不吭聲，到年根底下了，眼看要盤點了，你咣一下放一炮，這裡頭多少事兒得重新安排?誒我說王大博士，你這是不是特意逗大夥兒玩兒?覺得上級每天都沒正事所以特意給人找麻煩?多少人罵你你知道嗎?”

“唉，我哪知道。”王艾也覺得有點喪氣，不過他的喪氣點和老高不一樣:“虧了啊。花了一個億，才買了個十佳運動員頭名，這得多少年能從這上掙回來。”

“滾滾，說說就下道兒！”老高生氣的道:“總之，你是我們大陸個人慈善捐款的頭一名，也是最大一筆單獨款項，而且你還這麽小，體育總局沒法當沒看見，所以你就佔便宜了知道不?要不怎麽說我們全國踢球的都感謝你呢，這幾年職業化大夥可算有點錢了，然後到處都是紅眼病，說我們為富不仁，鋪張浪費，你這一把梭哈了，給我們大夥都正名。說點大的，你這一把，提升的是我們全國足球運動員的社會形象！真算錢，幾乎每個人都能從中獲益。所以這幾天我這電話就接的沒頭了，現在手機還關著呢，要不我怎麽用固話給你打?”

“你是為了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