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宏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會議室的,陳穎隻注意到他端著熱茶杯的手顫抖不止,“莫叔叔,您怎麽了?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小穎啊,馬上安排飛機去把宋樺和她那個師哥接過來,最快的速度!”莫宏海幹了一輩子刑偵,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有些現象是現代科技無法解釋的,他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打破。
陳穎有些莫名的看著眼前的老刑警,“莫叔叔,那家人並沒有什麽問題吧,我看很正常啊!樺樺那個師哥肯定是危言聳聽,一看就是江湖騙子!”
“小穎啊,你太年輕了,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問你,你抱那家人的小男孩的時候有什麽感覺?”莫宏海此時已經緩緩平靜了下來,他知道現在這個情況已經不是自己能解決的了,必須要等到宋樺那個所謂的師哥趕到,大概隻有這樣的人才能解釋這種現象。
陳穎仔細的回憶了下,“很可愛,就是身體有點涼,可能是屋子裡有點冷的原因。”
“他們家沒開空調,而且這家人所有人的體溫基本一致,低於正常生命的體溫!用我們刑警的話就是……”莫宏海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相信陳穎這麽聰明的人能想明白。
“死者體征!”陳穎的雙目瞬間聚焦,整個身體一下就軟在座椅上,“他們……他們是死人?”
“趕緊聯系下宋樺,聽聽她那個師哥的意見!”眼下的局面已經超出莫宏海這個老刑警專家的控制了,從警五六十年第一次遇到活死人這種超自然現象。
電話很快接通,莫宏海直接將自己的判斷告訴了方人也,同時還帶著自己的請求,“方道長,我想知道現在這個局面他們還有救麽?畢竟,這是九條人命啊!”
方人也是那種能躺絕不站,能坐絕不走的人,這件事他本不想插手,但是馮遠山的死實屬冤枉,自己和馮遠山也算同屬三清一脈,有同門之誼,加上小師妹帶著死去師傅的口信而來,自己被迫出山,因果已經種下。
叢道者信因果,九都滅門案就像因,已經在冥冥之中將它牽了進來,在沒有得到果之前方人也已經無法跳出因果,莫宏海的請求方人也不好回答,但這是一個為人民奉獻了幾十人的警察,他不忍,“貧道所學甚少,能力有限,此事大凶,望莫老早做準備!”
“沒救麽?”莫宏海整個人仿佛一下老了數十歲,一輩子和罪犯、死人打交道的他救過很多人,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如今這般,明明好好的生活著,卻已經是死人的存在著。他多麽希望這九個人還能救回來,盡管他知道這希望是多麽渺茫,他的內心知道,這九個人已經死了。
陳穎十分理解莫宏海的心情,作為一名警察,受害者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卻無論如何都救不回來的那種痛,這是任何一個警察都不願意面對的事。
“師哥,還相親麽?”電話那頭忽然傳出來一句無厘頭的問候。
“貧道從未出過遠門忽然有些想家了!”
“哢嚓。”
“我擦,師妹,你為何給貧道戴上手銬?”
“師哥,本師妹覺得還是直接去三清山請祖訓比較合適或者直接帶你去嶽家也不錯,你選一個吧!”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能製住方人也的,一定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宋樺,她太了解他了,“你脫個褲子我都知道你放的屁是臭是香,我看你大概十多年沒見本師妹,忘了師妹我是幹什麽的了?”
“十多年不見,
師妹怎麽還是打打殺殺的,這樣多不好,乖,給師哥解開手銬!”方人也現在心頭是一萬個後悔,自己嘴欠幹什麽,以為十多年沒見師妹變性了?怕是想太多,老老實實賴在荷花村有什麽不好,非要屁顛屁顛出來相親,相個鬼哦! 莫宏海:“……”
陳穎:“……”
“如果你們有心理準備的話,貧道可以出手!”其實從走出荷花村那一刻,他就知道暫時回不去了,這件事一天不解決他就一天回不了荷花村。
“心理準備?”莫宏海和陳穎一頭問號。
“這家人能救,但是隻能救一個!”方人也心中早有定計,三十年學道,他太清道法沒學多少,上清道法倒是學了個缽滿盆余。
“出家人不是以慈悲為懷麽?既然是救,為什麽不全救?”陳穎疑惑的問道。
“你才出家人呢,你全家出家人!”當然這話方人也是罵不出口的,隻能在心裡默默罵,畢竟有個大麻煩在自己身邊盯著自己,“貧道不打誑語!”
“如你們所見,那家人其實已經全部死了,魂魄已失,能夠救回一個已是上天好生之德了,而且這樣做是有後果的。”
“什麽後果?”
“這場九命祭祀先前因為馮遠山的插手已經失敗了一次,這一次如果貧道出手再讓他失敗一次,就會有下一次,下一次失敗還會有下下一次,直到成功為止!”
“失敗一次?”
“人為的?”
莫宏海跟陳穎聽到的重點完全是不一樣的,隻能說刑偵專家不愧是刑偵專家,一下就抓到方人也話中的重點,“不錯,這是一場人為的祭祀,以百家姓九九八十一人魂魄為引勾得陰曹惡鬼為己所用。馮遠山必然是發現了什麽,以他的能力強行插手九命祭祀,但是卻因為一些不知情的原因導致凶手直接將祭祀對準了他和他的家人。無奈之下他在魂魄被勾之前打散了自己的魂魄進入地府,導致這場九命祭祀失敗一次!”
“因為失敗,所以必須在九日之內再做一場祭祀,就是你們去的這家馮姓人家,看情況你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現狀,活死人,魂魄已失!”
“如果這一次我強行插手保住其中一人,這一場祭祀依舊會敗,他會繼續在下一個九日內尋找合適的祭祀對象,直到成功為止!而貧道的能力,每次隻能救一人!”
這是一個很難的選擇題,這一次救一人下一次依舊會死八人,每次救一人每次就要死八人,陳穎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麽選擇,這等於把人命送給凶手,這不是一個警察願意看到的局面。
“如果這場所謂的九命祭祀成功了,會有什麽後果?”莫宏海考慮的遠比陳穎她們要多的多, 這場祭祀既然是要這麽多人命來填,那召出來的惡鬼顯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危害性有多大,會不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九都變鬼都,生人成陰魂!”
“這……這……”莫宏海被嚇住了,他本來已經有些相信方人也的話了,但是這個答案讓他實在無法相信,九都可不是小城市,有著三千多萬人口,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變成鬼都?即便是戰爭也不可能讓這座城市的三千萬人死於一役吧。
“沒得選擇麽?”陳穎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比如抓住這個行凶者?”
陳穎的問話讓莫宏海眼前一亮:“不錯!隻要抓住這個正在進行祭祀的人是不是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去哪抓?如何抓?貧道自持太清第一傳人,能力堪比太上老君……哎呦……師妹……別打了……哎……”任你方人也多高的道行,總有一個宋樺天克,“貧道盡力而為。”
事實上,實戰經驗不多的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陰曹惡鬼是地府登記在冊的現行惡鬼,在地府具有合法性的鬼民,與現代社會中存在的那些無根無萍的孤魂野鬼可大大的不同,這種惡鬼被召到現實中,自身攜帶的鬼氣就能將方圓數十裡生靈同化成地府陰魂。有能力布下九命祭祀召喚這種陰曹惡鬼的人又豈是好抓的,稍有不慎就要步馮遠山的後路。
然而看著被銬在椅背上的一雙嫩手以及一旁虎牙尖尖的師妹還有那一絲目光中深藏的黑紅色因果線,方人也內心哀嚎不已,“貧道這點肉養了十多年才養出來,又要喂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