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開的皮肉就如裁紙般整整齊齊,唯有那四五根斷裂的骨頭茬子,如折斷的枯木,裸露在空氣中。
血液毫無阻礙的湧了出來,眨眼間,就將大片的地面染成了紅色。
冷風吹過,冰寒中夾雜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似一根根銀針,刺痛著所有人的神經。
田伯光死了,連一招都沒抗住就死了。
那斷成兩節的快刀,就掉落在他身邊,而他那連著胸腔的肩膀,卻被遠遠的埋在了雪堆裡。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瘋狂的震撼與不可思議,甚至讓人不自覺的就要顫抖起來。
可轉頭看去,林平之卻仍是絲毫未動,劍已入鞘,人也依舊俊美,甚至連半點的灰塵和血跡都未曾沾染。
似神仙,如魔鬼!
這怎麽可能?
霎時間,所有人的腦海裡只剩下了這一個疑問,那些方才還肆無忌憚叫囂的邪徒,如今卻連嘴唇都不敢多張開一絲。
不戒和尚也是直接懵了,他並不是什麽好人,成為和尚也隻是為了追求尼姑。
而他對田伯光出手,則是因為田伯光調戲了儀琳,至於其他那些被禍害女人,他見都沒見過,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甚至因為田伯光調戲儀琳,他反而覺的田伯光能看上他女兒,很有眼光。
所以本著佛家不開殺戒的底線,他卻並沒有下殺手,隻是一刀閹了田伯光。
在他看來,這個懲罰已經足夠了,也因為這個懲罰,他覺得田伯光已經是自己的人了,自己有必要管住田伯光。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在這恆山之上,當著他的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林平之竟然就這麽一劍砍死了田伯光。
這帶來不僅是震撼,更是在狠狠的抽他的臉啊!
他心中大怒,直接罵了起來,“混帳小子,你為什麽要殺了他?他都已經決定要悔過自新了!”
聽我說了這麽多,就沒有一點悔過和反思嗎?
方平生歎了一口氣,隻感覺剛才的話全都是對牛彈了琴,臉色也冷了下來。
“不就是一具臭皮囊嗎?”
“你們佛家不是說這肉身不過是一句臭皮囊嘛,既然是臭皮囊,那還有什麽可留戀的,砍了又何妨!”
“反倒是我看大師實力如此高強,想必佛法的修為也已登峰造極,留在這人間也是多余,不如跟他同去西天見見如來得了!”
“你說什麽?”
不戒和尚一聲怒吼,差點被氣暈了過去,整個人徹底暴怒了,抬腿就要衝上來,旁邊的儀琳等人趕忙拉住了他。
儀琳雖然有些慌了,但心思卻依舊靈巧,她知道今天是令狐師兄的就任典禮,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情。
更何況,雖然隻揮了一劍,但任誰都看出來,林平之的實力根本不是想象的那般簡單。
雖然不戒的武功也很強,但她也不確定,不戒和尚到底能不能贏得了林平之,若是贏不了,隻怕整個見性峰頂就將血流成河了。
旁邊,令狐衝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隻覺得全身沒了半點的力氣。
若是方平生一開始就要殺了田伯光的話,他絕對會出手阻止的。
這不僅是因為今天是他的主場,不能出現亂子,更是因為他覺得田伯光為人豪氣,還是個很值得結交的朋友!
但是現在,當方平生揭開田伯光的罪行的時候,那無數的罪過就早已經將田伯光釘得死死的,甚至連他自己也染上了洗不脫的汙點。
他遲疑著,糾結著,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看著一言不發的令狐衝,任盈盈的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詞,優柔寡斷!眼神中隨之閃過了一絲失望。
沉默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氣,滿眼戒備的向著方平生看了過來。
“林掌門,你實力如此高強,卻一直不顯山不漏水,如今為何又跑到這恆山上來耀武揚威,你到底想幹什麽?”
此時方平生早已經興趣淺淺,也懶得再多說廢話了。
“我來的目的早說過了,前兩件事也已經完成,至於這第三件事也很簡單,隻是要你們傳個話而已!”
“嵩山派的人已經來過了,你們也應該很清楚才是,三月十五,嵩山派將會在嵩山舉行五嶽並派大典,推舉五嶽劍派的掌門人,這個我華山派自然是支持的!”
一聽這話,儀琳立刻道,“林掌門,那嵩山派左冷可謂禪狼子野心、不懷好意,你身為華山掌門,怎麽能與他同流合汙?”
令狐衝也是立刻好言相勸,“林師弟,師父在世之時就與嵩山派不對付,如今師父剛剛西去,你怎麽就跟了左冷禪了呢?”
不戒和尚也在一旁冷笑起來,“我說怎麽這麽狂妄,竟然乾跑到恆山撒野,原來是做了左冷禪的狗腿子。”
“左冷禪,就憑他也配讓我跟隨?”
方平生冷笑一聲,冷聲道,“五嶽並派有什麽不好?可單單是五嶽並派,那也太沒有意思了,既然要並派,那何不乾脆來大一點呢?”
“如今,你們這麽多人都在這,不如就替林某傳個話吧!”
“我林平之向天下發出邀請,三月十五,還是在嵩山,還是並派大典,不過不是五嶽並派,而是天下江湖的並派”。
“所有人,所有的門派都得來!”
眾人赫然大驚,“你想當武林盟主?”
“哈哈,武林盟主?”方平生眼神中卻露出一絲不屑。
“都是一個門派,要什麽盟主?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三月十五日之後,這天下,就隻能有一個門派!”
這話一出,其他人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唯有任盈盈立刻明白了方平生的意思,臉上驟然失色
“你難不成想要滅了天下武林,難不成是想要對抗整個江湖?”
“什麽?”
一聽這話,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隨即也是大驚失色,趕忙向著方平生看了過來,可是方平生卻隻是風輕雲淡的笑著。
霎時間,場中再一次靜了下來!
沒有人想到方平生的目的竟然是這個?這簡直太過瘋狂,太過天方夜譚了!
“既然諸位都無異議,那想必是很清楚我說的話了,如此我們就一月之後再見了!”
方平生輕笑一聲,也不多說,轉身就直接離開。
而直到他離開後半晌後,其他人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好半天才有人道,“這家夥有病吧,什麽天下隻能有一個門派,他是瘋了吧?”
“就是,從古至今,這江湖上都是門派林立,憑什麽他說隻能有一個門派就隻能有一個門派!”
“連我們神教都不敢如此說,他竟敢這樣說話!他一個人雖然厲害,難不成還能對付的了天下群雄?”
“就是,我們神教的東方教主天下無敵,難道還害怕他個小白臉不成?”
…………
眾人越說越氣,方才的震撼和畏懼立刻就變成了怒火,而且越發的洶湧,簡直要將整個恆山掀了天。
聽著那嘈雜大的喧鬧,方證大師心中也是煩躁不已,歎了口氣,轉頭問道
“令狐少俠,這林平之是你們華山之人,你可知道他的武功是什麽來路?”
令狐衝臉色一僵,再聽見這個“俠”字,他隻感覺整個面皮都是燙的厲害,心中不由得對林平之多了幾分不滿。
想了想,他開口道,“反手持劍,在許多門派的劍法中否有應用,他動作太少,我實在是沒看出來,不過無論如何,這肯定不是我華山劍法,我華山劍法主輕盈靈動,絕不會致自己於危險之中!”
“方才那一劍,若不是田兄在最後關頭收刀,最終結果怕是還很難說,他這一劍多半還是運氣佔了上風!”
任盈盈卻眉頭一皺,搖了搖頭,“其實什麽劍法都是虛的,方才他那一劍看似出手簡單,但他的出手的速度,精準度,還有那瘋狂的力量都不容小覷!”
“一劍垂直劈下,不僅砍斷了田伯光的快刀,還直接砍斷肩胛骨,甚至一直砍到了胸腔處,這等力道,這絕不是普通功法所能做到的。”
“林平之之前功夫極為稀疏平常, 這才短短半年時間,實力就變得如此之強,這其中定然有什麽秘密!”
這時,儀琳突然想到了什麽,道,“你說,他會不會是練了辟邪劍譜?”
令狐衝似是想到了什麽,“這辟邪劍譜乃是林家的祖傳劍法,之前被林振南前輩藏了起來,不久之前我才將藏東西的地方告訴了他,如今看來,他實力增長如此之快,多半跟這劍譜有關系!”
不戒也點了點頭,“對啊,辟邪辟邪,何為辟邪,隻有陽剛之氣方能辟邪,你看他力量超群,舉手投足間霸氣非凡,多半就是練了辟邪劍譜!”
眾人都沒有見識過辟邪劍譜和葵花寶典,可一聽見這名字,大家都覺得這個解釋很有道理。
方證大師歎了一口氣,“看來就是這樣了,這林平之果然是修煉了辟邪劍譜,卻沒想到竟然演變成這樣,如此下去,怕是要在江湖中引起一場血雨腥風了!”
衝虛道長也道,“怕是要有血雨腥風了!”
令狐衝不自覺的點了點頭,“當日為了遵守諾言,這才將辟邪劍譜還給了林師弟,卻沒想到竟讓他變成這樣,早知道當時就不還給了他了!”
他說著,心中不自主的思量起來,“就是不知道他的辟邪劍譜和我的獨孤九劍那個厲害?”
“不過隻要是劍法就好,我的獨孤九劍囊括天下招式,而且隻攻不守,隻要對方一出招,我就能知道他的招式走向,然後速度破之,林師弟的出手確實快若閃電,但是招式卻平平無奇,隻要我預料到他的招式走向,想必應該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