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方平生的話,令狐衝的臉色驟然一變。
然後他就看見方平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霎時間,那整個人竟仿佛是被充了氣一般,突地膨脹了起來。
大塊大塊的肌肉,就如蟒蛇一般,盤旋而上,然後遍布全身。
眨眼間,那本是俊美的青年,除了容貌未變,居然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兩米三四左右的巨漢。
十倍人類極限的極限,凝聚在一個人身上,怎麽可能不改變身體的形態。
方平生面色冷然,嘴角露出些許譏諷。
“既然這樣,那就請你去死吧!”
他話一落音,臉上隨之浮起了一絲蒙蒙紫氣,一腳重重地踏在地上,整個人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令狐衝瞳孔瞬間一張,隻感覺一陣狂風撲面,似有一股巨大的危險撲面而來,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一抽。
腳尖不自覺的一點地,身體隨之急速的向後退去,同時手中劍刃也伺機而動。
但他退的再快,也沒有方平生來得快。
就在一瞬間,那巨大的身影就已經至極他的眼前,他也顧不得多想,當下一劍而出。
可他忘了,獨孤九劍只有進攻,沒有後退,他這一退,已然失了鋒芒。
這劍刃剛一出手,就被方平生左一把抓住,然後順勢往下一拉,同時右手一個背拳,向著他的胸口就錘了上去。
空間都被撕裂,震蕩的波紋,在頃刻間向著周圍擴散而去。
令狐衝嚇得全身一抖,趕忙運氣護住周身,然後就如沙袋般,倒飛了出去。
“果然是第低武世界!”
看著身邊已經出現裂紋的空間,方平生越發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不真實。
轉頭看去,令狐衝已然落在了地上,雖然在真氣的保護下,他並沒有被什麽大礙,但眼神裡已經滿是驚懼。
方平生搖了搖頭,又是一拳而出,再次直接將其打飛了出去。
在紫霞神功的運轉之下,他全身的身體素質,又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高手過招,點滴的差距都是差之千裡,更何況是相差這麽多。
此時的令狐衝,已然全無招架之力,只能盡可能的護住周身。
情況變化的太快,方才還佔盡優勢,竟在眨眼間,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只能挨打沙袋,這怎麽也讓人不可置信。
方證大師,衝虛道長幾人的面色皆是鐵青,急道。
“這可如何是好?再這樣下,只怕令狐少俠也撐不住了。”
左冷禪眉頭一皺,似是知道些什麽,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了。
“我看林平之驟然變得如此之強,和他臉上出現的紫氣脫不開關系,那正是華山派的紫霞神功。”
“不過紫霞神功,對內力消耗不小,但這家夥內力非常稀薄,只要我們能幫助令狐衝拖延一會,將他的內力耗光,或許還能掙得一絲機會!”
他雖然說的是拖延,但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其他幾人都很清楚。
可時至此時,卻沒有一人有所猶豫,四個人皆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有的雄心勃勃,有的淒涼避世,有的則一心向道。
或許在方平生的手中,他們連半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但不代表他們會畏懼,不代表他們沒有用!
此時,令狐衝已經不知被打飛了多少此,縱有七個人的內功支撐,他也已經承受不住,臉上早已慘白如雪!
再這樣下,
不消片刻,他就會被直接打死! “令狐少俠,快躲開。”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突然從遠處傳來。
令狐衝心中一驚,就見衝虛道長竟不知在何時,已然擋在了他面前,一手太極拳勢,緩緩架起。
因為之前就受了重傷,此時他面上盡是憔悴與虛弱,但眼神中卻透出一種無限的豁然。
而這一下的時機,掌握的不可謂不恰到好處。
此時方平生正是一步跳出的刹那,這麽多的距離,因為他速度太快,他根本停不下來。
當然他也沒必要停下來,管它前方是誰,方平生右臂高高舉起,一拳砸出,直接就在前方的空氣中砸出了一個拳印。
衝虛面無表情,太極拳勢緩緩展開,隨手就將那拳印撥了出去,可緊接著,方平生的拳頭,卻已經轟然而至。
他面色一凝,趕忙使出畢生的功力,只可惜方平生的速度還是太快,他的拳法根本沒有施展開來,就被直接砸飛了出去。
然而,也就在此時,莫大的細劍,卻也如靈蛇般,從右邊連綿而至。
同時,左冷禪也是一招天外玉龍,提著那如戟如槍的大劍,一劍劈了下來。
一蛇一龍,交相輝映,劍氣如虹,氣勢甚是驚人。
“果然為江湖中頂尖的不愧高手,竟然能找出如此絕妙的時機!”
方平生聲音中帶著些許讚歎,卻沒有半點的留手,右手閃電般的出擊,竟一把抓住了莫大的細劍。
隨手一抖,那劍刃就被捏碎成了三半,然後順勢一拳,便將就莫大的胸口,打得粉碎。
而左冷禪仿佛視若不見,手中巨劍,帶著劈山裂地的氣勢,直接劈了下來。
但他速度也是太慢,方平生只是稍稍一偏,就失之毫厘的躲過了他的劍刃。
甚至還能感覺到劍刃上附著的寒冰真氣,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然後,他就被方平生,一把捏碎了脖子。
三大武林頂尖高手,竟然連一招都沒扛得下來,就直接身死道消,場面簡直可怖,但時至此時,卻沒有人在為之驚歎了。
可就在這時,一聲長嘯卻突然炸響,直震得整個山巔都在晃蕩,轉頭看去,竟然是令狐衝。
此時,在方證大師的指導下,他整個人都好似燃燒了起來。
全身的真氣猶如火焰般騰空而起,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了起來。
然後他就一劍刺了過來。
劍勢蒼茫,璀璨如星辰。
方平生挑了挑眉,他明白,令狐衝這是要拚命了,這是他用盡所有真氣,凝結而成的最後一劍。
這一劍既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方平生卻只是嘴角泛起了一絲嘲諷,腳下一踏,竟然向著遠處逃了開來。
令狐衝瞬間一愣,他這才記起,方平生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他想要拚命,但方平生可不一定會拚命。
霎時間,他隻感覺整個人都是一慌。
然而,就是這間不容發的一刹那,方平生的腳下卻突然一滯,一腳重重地踩在地上,如壓縮到極點的彈簧,瞬間反衝而回。
手中提著那左冷禪的巨劍,也是一劍刺來。
劍勢如虹,似滔滔江河,正是華山劍法第三招,天紳倒懸,
如九天瀑布倒掛而上,又似決堤的江水般傾瀉而出,完全勢不可擋!
一招,是仿佛容納了世間所有人劍法的一招。
而一招卻只是簡單的一衝而上。
作為華山弟子,令狐衝怎麽可能認不出這一招。而一看見這一招,他心中頓時驟然大定。
天紳倒懸這一招威力甚大,但卻只是搏命之劍,只有在偷襲,或者對方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方可一用。
因為這一招毫無變化,本身全是漏洞,一劍既出,若是無法殺敵則,幾乎是必死的結局。
如今方平生竟然在此時,用這一招面對他的獨孤九劍,這簡直就是找死。
令狐衝眼神微眯,心中殺意頓起,他告訴自己,自己絕不會再有任何的,半點的心慈手軟,他一定要殺了眼前的這個惡魔。
可惜他想多了,那興奮還沒有持續片刻,他就愣住了。
因為就在他的眼前,竟然真的似有一條江河洶湧而來。
洶湧的河水驚濤拍浪,甚至連卷起的浪花都清晰可見。
在那滔天的江水之下,周圍的空間,都完全承受不住,無數細小的裂縫隨之出現。
恍若星辰,再怎麽像,也只是像而已。
面對著滔滔的江水,根本不值得一提。
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令狐衝整個人都懵了,仿佛還猶不可置信一般,腦海裡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然後,他就被那滔滔的江河直接淹沒。
江河散去,那巨劍便已直接刺穿了令狐衝的胸口。
他愣愣的看了看那手中的劍刃,似是還有些不甘心,但已經沒有機會了,頭一歪,他就倒在了地上。
一見令狐衝生死,旁邊的方證大師也是瞬間心如死灰,眼睛緩緩一閉,也是當場圓寂。
而眼看著兩個最重要的男人死在眼前,儀琳隻感覺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再也控制不住,尖叫著衝了過來,方平生卻絲毫不予理會,隨手一掌,直接將她打飛了出去。
一口鮮血猛的吐了出來,她胸口的肋骨全被打碎,整個人只剩下了半口氣。
可她還掙扎著,爬到了令狐衝的屍體前,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最終倒在了令狐衝的懷裡。
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為何,方平生眉頭稍稍一擰,心中不由得感覺到一絲愧疚。
或許,就算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虛假的,他也沒有必要做的如此決絕。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這個世界仿佛有一種力量在排斥他,一道道的波紋,開始在他身邊出現。
他知道,這是因為他在使用了紫霞神功後,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的極限。
方才那一劍出現的江河虛影,就是他超越低武世界的極限後,全身氣魄所凝聚出來的具體形象。
在那超越了一切的力量面前,任何變化,任何劍招都只是螳臂當車。
而此時,他腦海裡也適時地出現提示。
“力量已超過本世界臨界值,將在一分鍾之後回歸,請做好準備!”
終於要回歸了嗎?方平生挑了挑眉, 沒想到在這一刻來的這麽快,不過好在他的任務都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
可就在這時,卻見一柄長劍,直接向著他刺了過來。
眉頭一皺,他卻並沒有任何動作,任由那劍刃架在了脖子上。
“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就是你所說的真實嗎?!”
任盈盈咬著牙,緊緊的盯著方平生的眼睛,眼神裡既是憤怒,不解,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方平生歎了一口氣,似是有些傷感,聲音最終還是還是冷了下來。
“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你!”
“今天你若不殺了我,我就一定要殺了你!”
可任盈盈卻沒有絲毫退步的意思,目光裡滿是決絕的意味。
她雖然提劍而來,卻根本不動手,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方平生的對手,所以她就是一心求死而來的。
看著她的眼睛,方平生突然想起了當時在西安城裡,她離開時的那個,泛著紅框的眼神,那個讓他心裡一抽的眼神。
此時,在那那無邊的屍山血海之中,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陽光從天邊照射過來,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
方平生歎了一口氣,縱然他心裡,認為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但不知為何,時至此時他的心裡竟然會有,一絲的留戀和愧疚。
沉默了片刻,緩緩從腰間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來,正是當時的那個簪子。
他一手撥開任盈盈的劍刃,緩緩走到她面前,輕輕的將簪子插在了她的頭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