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現實中一樣，學生在遊戲裡，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逆水寒》的突然出現，讓《毀天》等圖謀不軌的戰隊，不得不放棄了打算。學生來的並不多，硬拚的話，《毀天》等戰隊聯盟未必會輸，而且相對於組織松散的公會組織，《毀天》聯盟的勝算更大。可是，即便是財大氣粗的《大秦王朝》的秦武王，也不敢繼續打下去了。

　　真把這些《逆水寒》的會員乾掉，就等於得罪了整個北縣二高。一茬一茬的學生，會不厭其煩的來找麻煩。若是事態再嚴重一些，就極有可能引起學生公憤，到時候，面對的可能就不僅僅是北縣二高的學生了。

　　局勢在《逆水寒》出現的那一瞬間急轉。

　　勝敗，已然定局。

　　接下裡就是“論功行賞”了。

　　歡姐決定跟《再別康橋》合作，將守望堡的技術共享。至於守望堡內的物品，歡姐還是沒有松口。《捍衛者》太窮了，不舍得放棄任何財物。

　　《再別康橋》倒是不像《皇天后土》那樣貪得無厭，林輕舞直接就同意了歡姐的提議。見好就收，才是最大的盈利關鍵。

　　四下裡看了看，不見破軍，林輕舞還是問道，“破軍呢?”

　　所有人都看向歡姐，歡姐咳了一聲，道，“他……他有事兒沒來。”趕緊岔開話題，歡姐又道，“你們的工程師來了嗎?趕緊研究一下守望堡的技術，為攻陷下一個副本做準備才是正事兒。”

　　林輕舞應了一聲，道，“即便再抓緊，怕是年前也沒機會了。我們這快要放假了。到時候，也不好要求隊員和公會成員們來這裡值班。所以……守望堡的防衛系統，你們還是要加強一些。”

　　衛兵道，“確實。《毀天》他們雖然退了……可這守望堡，確實是一塊肥肉，想吃的人太多了。明著不行，暗地裡肯定也是各種陰損。”

　　蘿莉殺苦著臉道，“看來假期是泡湯了?”

　　帥姐姐摟著蘿莉殺的肩膀，笑道，“我覺得吧，不放假也好啊。你可以在守望堡裡開直播啊。只要不泄露關鍵的東西，肯定能讓你的人氣變得更好一些的。”

　　蘿莉殺一愣，道，“也對啊！哈哈哈！這下子，那禦姐，肯定要被我踩下去了。”

　　“不過……”帥姐姐笑道，“小莉，都說親兄弟明算帳，你看，租用守望堡場地的事情……”

　　蘿莉殺臉色一變，鄙視著帥姐姐，“說吧，要多少?”

　　“也不多。”帥姐姐笑道，“之前的帳目，一筆勾銷了就行。”

　　“真黑！”蘿莉殺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字。

　　“小意思了。”帥姐姐道，“你那麽多粉絲，開個直播，隨便打賞也十萬八萬了，在乎這點兒?土豪就該有土豪的氣場，別為了點兒雞毛蒜皮的小錢兒丟了份兒。”

　　鄒雲峰氣道，“楠姐，你這麽說就有點兒不合適了，莉莉錢再多，那也是人家辛辛苦苦的賣萌、撒嬌、吃東西、玩遊戲賺來的。唉，想想一個漂亮的女孩兒，為了賺點兒生活費，每天累死累活的賣萌，我這心啊，疼。”

　　《捍衛者》眾人的心情顯然是極好的，就連不善言談的衛兵都笑著說道，“確實很辛苦啊。”

　　“滾！”蘿莉殺笑著推了鄒雲峰一下，對帥姐姐道，“那就這麽說定了，十萬就十萬。”說罷，蘿莉殺轉臉看了看，一愣，“咦，歡姐呢?”

　　歡姐竟然不見了蹤影。

　　歡姐捂著小腹，躲在一個房間裡，額頭上冷汗嘩嘩的。

　　雪球關切的說道，“痛經這麽嚴重的?感覺你都要死了。”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條衛生巾遞給歡姐，“不行就下線吧。”

　　歡姐咬著牙，拳頭緊攥著，沒有去接雪球遞來的衛生巾，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你不疼嗎?”

　　“不啊。”雪球道，“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有些會痛，有些沒什麽感覺的。”雪球擦了一下歡姐額頭的冷汗，“下吧。”

　　“我也想……”歡姐的臉色有些慘白，“竟然是戰鬥狀態！媽的！官方這群畜生，痛經也成了戰鬥狀態?”

　　在《全民備戰》的設定中，戰鬥狀態是無法正常下線的。

　　而強行下線，則會帶來死亡感受。

　　這樣的設定，是為了防止在野外遭遇時，一方看無計可施，直接強行下線。

　　死亡感受帶來的精神衝擊是不可小覷的。

　　任何人都知道在遊戲中死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無非就是難受一些。可“死亡感受”的核心，就是讓人懼怕，讓人不敢輕易死亡。

　　雪球道，“你才知道?早就是這樣的設定啊。趕緊強行下線吧。”又看了看歡姐血淋淋的褲子，把手裡的衛生巾重新裝好，“我出去一趟，給你買條褲子和衛生用品，就放在這個房間裡，等你上線了可以直接用。”

　　歡姐皺著眉頭，咬著牙，悶哼了一聲。

　　現實裡，席歡哆嗦著手，發了狠，迅速的摘掉了遊戲頭盔。

　　整個人猶如溺水而出，席歡大口大口的喘氣。

　　“席歡?你去哪了?”武鎮南沒有摘掉頭盔，在現實裡問了一句。

　　席歡蹙眉，道，“我……有點兒事。”說罷，起身下樓。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比不了遊戲中的紛亂與血腥。

　　席歡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簡單又很可悲的定律:遊戲越火爆，現實越冷清。

　　能力不夠出眾的《捍衛者》都能攻陷副本，這無疑就是一劑強心針，讓許多散人玩家都開始躍躍欲試，那些職業戰隊，自更不必說了。很多人認為，攻陷副本的成果，很可能決定了下一屆銀河杯的歸屬。

　　手機響了，是白青楓打來的。

　　“忘了問你，你喜歡什麽顏色的小褲衩?是買褲子還是裙子?”

　　“隨便了。”席歡苦笑，“這種破事兒，別來煩我！”掛了電話，再看看冰天雪地的世界，席歡忽然有些惆然若失。

　　雪停了，雪化了。

　　白茫茫的積雪，讓人不厭其煩。

　　總感覺好像少了點兒什麽……

　　是了。

　　席歡拍了拍胸口。

　　可不就是少了點兒什麽。

　　走路都輕快了。

　　這麽說也不嚴謹。

　　畢竟不僅少了點兒什麽，還多了點兒什麽。

　　電話又響了，還是白青楓打來的，“我給你買了，感覺還行。”

　　“謝謝。”

　　“客氣。”白青楓又道，“在哪?請你吃飯。”

　　“工作室旁邊的迎賓路上，你來接我。”

　　……

　　席歡對西餐一直沒什麽好感，刀叉都用不慣。刀子在盤子上劃得哢哢的響，雙腿也在桌下不斷的抖動，好幾次摸了摸口袋裡的煙，又注意到旁邊“請勿吸煙”的牌子，好幾次忍住。

　　白青楓放下刀叉，看著席歡，道，“是不是心情很糟?”

　　席歡一愣，看著白青楓，沒有說話。

　　白青楓道，“《全民備戰》太真實了，不像普通的網遊，玩個女號兒也沒什麽。戲裡戲外的性別變化，會讓你的心情很惡劣的。”

　　席歡苦笑，“你倒是很有經驗。”

　　“確實。”白青楓道，“我之前也跟你一樣，情緒波動很大，不過我比你的自控能力好很多。”

　　席歡沉默了下來，有人說說話，似乎心境也平和了一些。

　　“有專家認為，遊戲裡的角色跟現實裡的人物不是共用一個身體，但卻又像是共用一個腦神經。在雌雄兩種荷爾蒙的輪番衝擊下，自然會讓腦神經有些不堪重負，甚至是扭曲變態。不過你放心……”白青楓道，“根據現在已有的案例看來，遊戲裡會變身，現實裡卻不變身，基本不可能。”

　　“你確定你是要我放心?”席歡掰著手指頭，“我還有二十天就結婚了！”

　　“真的確定要結婚?哪怕是變身了?”白青楓問。

　　“結！”席歡咬著牙，好似下了很隆重的決定，只有有抓起叉子，三下五除二的把盤子裡的牛肉全都塞進了嘴巴裡，發狠似的吞下去，又道，“算命的說我，這一生注定要為情所困。在遊戲裡，我遇到了一個男的。唔……以一個男人的經驗和直覺而言，我相信，那小子一定是看上我了。還有個女孩兒，為了得到我，竟然不擇手段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除了他們，一定還有為數眾多的男男女女，為了現實中、遊戲中的我而著迷。最終，我不能盡善盡美，總會辜負一些人的情義。”此刻的席歡，覺得這西餐廳實在是無法配合自己的形象和氣質，自己應該站在高山之巔，任由風吹雨打，而巍然不動。

　　白青楓微微一笑，“這些可能會被辜負的人中，從來不包括趙顏，對吧?是你真覺得她好?還是虛榮心作祟?不想別人把你當作渣男?抑或只是一種責任感?”

　　席歡很認真的看著白青楓，良久，道，“不重要啊。”

　　白青楓呆了呆，恍悟，“確實不重要。”頓了頓，白青楓又道，“有男的看上你了?”

　　席歡苦笑，“以咱的人格魅力和不俗的外表，吸引到別人也很正常吧?哎……魅力太大，也是一種罪過。說起來，有沒有男人追求你?有沒有自己看上的?作為多年老友，又曾經是一夜夫妻的男人，我可以給你把把關。”

　　白青楓笑著搖頭，看著一臉不正經的席歡，道，“竟然還打算安慰你，真是我想多了。以你的人品，真變身了，搞不好還會很享受被男人壓在身下的樂趣。但一定會苦苦掙扎，表現的很痛苦，很不甘，很受傷……其實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席歡臉上的猥瑣僵硬了一下，端起紅酒，喝一口，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的人品，真的這麽沒下限的?”

　　白青楓笑著，端著酒杯，身子探過來，很認真的看著席歡，“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些後悔跟趙顏定親了?”

　　“沒有。”席歡回答的很堅決果斷。

　　白青楓笑了，“是不是常常想，如果自己沒有定親，就可以到處拈花惹草，甚至男女通殺了?”

　　“男女通殺這種事，我從來沒想過！”席歡瞪著眼睛，鄙夷的看著白青楓，“你這麽想了吧?嘖嘖，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手機響了，是江東流打來的。

　　席歡理解江東流的做法，但對他見死不救的行為，還是有些不爽。

　　直接掛斷了電話，江東流又打了一次，席歡這才接通，陰陽怪氣的說道，“怎麽?江先生有何貴乾嗎?”

　　“少拽了。”江東流道，“你們真打算跟《再別康橋》合作?”

　　“是啊。”

　　“養虎為患啊。《再別康橋》是你們下一年奪級賽的首要競爭者。你們應該跟我們……至少也該跟一個銀河戰隊合作，那樣的話，至少下一年不會有什麽矛盾衝突。”

　　“不勞您費心了。”席歡自然明白江東流所言極是，但他也沒得選擇。

　　“在哪?我去找你。咱們面談。”

　　席歡直接發了個位置過去，掛了電話，跟白青楓道，“一會兒，我一個朋友過來。”

　　“哪個?”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睡了他前女友的那家夥。”

　　白青楓忍不住樂，“要不要我先叫救護車?”

　　“呵，往事如雲煙，都過去了。”

　　“那你這朋友，還真是大度。”白青楓道，“這種事兒，也能原諒?”

　　“這事兒不怪我。”席歡歎氣，“一言難盡啊。”

　　白青楓訕笑，席歡不說，她也懶得問。“那你們聊，我先走了，免得被他誤會。”

　　“別急著走啊。”看到白青楓複又坐穩，道，“至少把帳結了啊。”

　　白青楓大笑，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放在桌上，“用完還我。”

　　席歡卻笑著朝著白青楓擺手，示意她坐下來。“先別忙，我那朋友，長得很帥氣的，給你們介紹一下。說不準就一見鍾情了。”

　　白青楓苦笑，“我怎麽感覺你好像擔心我糾纏你，急著把我擠兌出去啊?難道你以為你真的是主角，所有美女帥哥都要圍著你轉?”

　　“這種事……還是可以臆想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