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

　　還是死?

　　聽到江東流給出的類似選擇題的問題，席歡一臉愁苦，抱怨道，“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就不能不死也不變身?”

　　江東流圍著席歡轉了一圈兒，道，“為什麽非要搞特殊呢?”

　　“主角總是要與眾不同的。”席歡道，“這就是主角的宿命。”

　　江東流笑道，“也許你就是個配角而已。”

　　席歡慘然，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來，卻因為渾身上下的痛苦，使得這笑容，比哭還要難看。終於，他猛地往後仰了一下，整個人直挺挺的躺倒在地，竟然昏死了過去。

　　江東流十分意外，他之前調查過不少使用K78的例子，倒是從來沒見過任何一例昏死過去的。

　　難道真的是主角宿命?

　　不死也不變?

　　江東流在旁邊席地而坐，靜靜地等待著。

　　……

　　《虎賁》工作室。

　　一整天的高強度訓練，讓天刑倍感疲憊。

　　不過，為了復仇，再苦再累，他也不怕。他相信，下一屆的奪級賽，《虎賁》肯定會遇到《捍衛者》。到時候，在萬眾矚目之下，把席歡乾趴下！絕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想想將來席歡絕望而無奈的神情，天刑的心情就十分舒暢。遊戲裡被隊友們調戲的憤懣，又算得了什麽呢?

　　“美女，請你吃飯啊。”一個隊友伸手摟住了天刑的肩膀。

　　天刑憤怒的推開他，“滾！”

　　“呦呵。”另一個隊友樂了，“老杜，他讓你滾。”

　　“小子很囂張啊。”那被稱作老杜的隊友，話音未落，抬手就是一巴掌打過來。“欠揍的東西！”

　　十多分鍾後，天刑鼻青臉腫的走出大樓，又一直走出很遠，才進了一家面館。要一碗拉麵，喝一口辛辣的面湯，天刑忽然悲從中來，忍不住落淚。

　　那些隊友，實在可恨。

　　隊長在的時候，他們一個比一個老實，隊長不在的話，他們就原形畢露了！

　　原本，他們還跟自己稱兄道弟的。

　　自從自己在遊戲裡變身了……

　　於是，他更加恨起了席歡。

　　這一切，都是拜席歡所賜。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麽會嘗試K78?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因為在遊戲裡變身了而被戰友們調息甚至羞辱。

　　說起來，席歡那個混蛋，現在在幹什麽?

　　天刑匆匆吃了飯，回到工作室開了車，朝著《捍衛者》工作室而去。

　　兩個工作室距離不算太遠。

　　很快，天刑就看到了依然燈火通明的《捍衛者》工作室。

　　這個時候，席歡那混蛋應該還在訓練吧?

　　也未必。

　　記得他在《虎賁》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懶貨，很少訓練的。

　　忽然有人敲了敲車窗玻璃，天刑看到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說著什麽，車窗隔音，沒有聽清。天刑哼了一聲，直接開車離開。

　　這樣的中年男子，最近遇到的太多了。

　　一個個的找著各種借口跟自己搭訕，無非就是想佔便宜……

　　不對！

　　天刑猛然愣住。

　　自己現在是男人，並沒有在遊戲中啊！

　　想想覺得好笑。

　　算起來，這些日子以來，長時間的訓練，使得自己每天裡做“女人”的時間，比做男人的時間還要久了……

　　忽然，車況有些不太對。

　　天刑趕緊一個急刹車，

之後下了車，看了一眼，才發現左後輪竟然沒氣了。輪胎上，粘著一截木頭，像是一張破舊板凳的木腿，木腿上，有一顆釘子。　　剛才那中年男子騎著一輛電車過來，“剛才就是要跟你說，你的輪胎差點兒輾到這東西，真是走運……嗯，真走運。”中年男子笑了一聲，一擰車把，嗖的離去。

　　天刑黑著臉，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再看一眼離去不遠的還亮著燈的《捍衛者》工作室，對席歡的怨恨，又多了一層——如果不是席歡，自己也不至於大晚上的跑到這裡來。

　　打了個電話，等人來修車的空檔，天刑坐在車裡，搗鼓著手機。愕然發現一條新聞，臉色變得慘白。

　　《A10與K78，隱藏了二十年的病毒》。

　　……

　　A10，終於被各國公開承認。

　　據有關部門粗略統計，感染A10的年輕男子，為數眾多。

　　整個世界都震驚了。

　　有人悲觀的認為，如果任由A10肆虐，人類將會走向滅亡。

　　甚至，網絡傳聞說，美國神盾局，已經開啟種子庫，準備迎接人類無法繁衍的苦難。

　　極為擅長捕捉敏感時事的某位作家，竟然直接在某網絡小說平台上上傳了一本連載新書:《沒有男人的未來》。

　　似乎，外星人帶給地球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請大家不要驚慌。目前為止，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才有可能感染了A10，還未發現別的年齡段男子感染A10的現象。而且，我國人口眾多，可能會變身的男子，所佔比例也並不高。所謂世界末日，純屬危言聳聽。更何況，全世界各國的生化組織，正在加緊研究A10，相信要不了太久，我們就可以如同攻克A9一樣，攻克A10。多難興邦，人類的發展史，從來都是……”一個老學者，在電視裡侃侃而談，一臉信心十足的模樣。

　　白青楓裹著一張毛毯，坐在床上，愣愣的看著電視裡的那個老人。

　　他沒有穿衣服。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穿什麽。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事到臨頭，她才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準備好！

　　仿佛站在山巔，在風中凌亂。

　　她呆了許久，拿起手機，翻看著手機號碼。

　　真想找個人聊聊。

　　於是她翻到了席歡的號碼。

　　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

　　鈴聲響了五十秒，依然沒有人接聽。

　　白青楓歎一口氣，看著手機，怔怔出神。

　　算了。

　　席歡就是個混蛋，這大晚上的，把他喊過來的話，搞不好他會有什麽齷齪想法。

　　……

　　末日戰場。

　　太陽城副本。

　　席歡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昏昏沉沉中醒來，睜開眼，就看到了居高臨下的江東流的甩臉。

　　看到江東流的臉，席歡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如釋重負一般松了一口氣。“你這一臉失望的表情，說明我沒有變……”聲音戛然而止。

　　席歡看著江東流，嘴角抽搐。

　　他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脆生生的聲音。

　　他很絕望。

　　這不對啊！

　　自己明明是主角，明明應該有比較特殊的體質，明明應該左擁右抱、睡盡天下女人才對啊！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

　　父母雙亡，親人死絕，孤身一人，身懷金手指，長相中上，家貧如洗，屌絲性格……

　　這難道不是主角的標準設定嗎?

　　難道自己是女主故事的主角?注定了要被很多男人糾纏、曖昧、滾床單?！

　　席歡微微閉眼，兩滴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曾經年少時、深夜裡的各種野望，在一瞬間崩潰，猶如一個泡影，再也不見了蹤影。

　　婚期將近，那個對自己百般柔情的女孩兒……

　　自己該怎麽面對她?！

　　席歡忽然莫名憤怒！

　　蒼天不公！

　　自己明明已經遭受了足夠多的苦難，為什麽還要來這一套?！

　　他憤怒的摘掉了遊戲頭盔。

　　遊戲頭盔被摘下的那一瞬間，遊戲斷線，回到了登錄界面。

　　席歡咬著牙，想要把手裡的頭盔砸在面前的顯示器上，但想到這玩意兒不是自己的，價格也不便宜，終究還是忍住了。

　　拿起桌上的煙，點上。

　　席歡默默的抽著，竟然不敢去看身旁的江東流。

　　江東流看著席歡，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失望，不是因為你沒有變身。”

　　席歡的臉色更難看了，苦著臉，看向江東流，“難道是因為我很醜?”

　　“哎你比較關心自己的長相嗎?”江東流有些好笑。

　　席歡忽然暴躁起來，吼道，“廢話！變身已經很淒慘了，要是再變成醜婦，直接去死好了！”真的想一頭撞死算了！

　　“有道理。”江東流笑了笑，說道，“不過，你放心，你長得……嗯……長得……”

　　席歡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算了，你不用安慰我了。”

　　江東流訕笑，“你長得很特別。”

　　席歡一愣。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的耳朵是尖的。”江東流道。

　　“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席歡啞然。

　　“另外……我失望，是因為……”江東流視線下移，“你……很平。”

　　席歡:“……”

　　“哎，平的有些過分。”江東流道，“讓我一度懷疑，你是不是只是變得漂亮了，並沒有變身。”

　　席歡凝眉，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忽然瞪視江東流，“你別跟我說你檢查了！”

　　江東流道，“那倒沒有。”

　　席歡不信，狐疑的看著江東流。

　　“我發誓。”江東流道，“我原本想抱著研究的心態，檢查一下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我是正人君子，不該做那種猥瑣的事情。”

　　席歡呸了一口，又呆滯片刻，重新戴上遊戲頭盔，登陸進了遊戲。

　　江東流也跟了進來。

　　看著依舊坐在地上的女孩兒，江東流道，“唔……剛才你是躺著的，現在坐起來看，也不是……不是很平。”

　　女孩兒嘴角抽動了一下，強忍著沒有搭理江東流。挑著眉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果然。

　　耳朵大致跟正常人一樣，只是上方尖尖的。

　　像是……

　　精靈。

　　之後，女孩兒看了看江東流。

　　江東流怔了一下，背過了身去。笑了一聲，江東流道，“你……是希望有呢?還是希望沒有?”

　　“當然是有……”女孩兒話說一半，卻戛然而止。

　　上面……

　　是小了點兒，但確實是變身了。

　　所以……

　　如果“有”，好像……好像還不如“沒有”！

　　……

　　《捍衛者》工作室裡。

　　所有人還都在忙碌，只有席歡不在。

　　不過，這個時候，眾人卻並沒有訓練，也沒有製作裝備。

　　一條爆炸性的新聞，也驚動了《捍衛者》諸人。

　　鄒雲峰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今年十八歲，雖然大多新聞標題都說A10爆發於二十年前，可確切的說，A10是爆發於二十年前左右。自己十八歲，也許……

　　十六歲的小磊，臉色也不太好看。

　　武鎮南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兩個隊員，看看蔣亞楠，蔣亞楠也是一臉無奈。

　　“不要杞人憂天吧。”蘿莉殺道，“而且，就算變成了女孩子……嘻嘻，不是也挺好嘛。到時候，我帶你們去女浴室轉轉，哈哈，你們以前肯定沒有這個機會的。”

　　鄒雲峰乾笑了一聲，沒有作聲。小磊偷偷的看了看蘿莉殺，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一紅，又低下了頭。

　　趙顏沉默著，眉頭微蹙。

　　她想起了席歡。

　　席歡該不會也感染了A10吧?

　　天呐。

　　沒幾天了，自己就要跟他結婚了！

　　萬一……

　　趙顏一手抱著水杯，有些心神不寧。

　　蘿莉殺湊過來，在背後抱著趙顏的脖子，“顏姐，你說大叔會不會變成大嬸啊?”

　　趙顏乾笑，“不……不會吧。”

　　“嘿嘿，萬一呢?”蘿莉殺道，“你還會跟他結婚嗎?”

　　趙顏無語。

　　雖說現在這社會，另類的婚姻，也已經被大眾和律法認可， 但是……

　　趙顏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撥通了席歡的電話。

　　無人接聽。

　　……

　　“為什麽不接電話?”江東流給神情落魄的席歡倒了一杯熱茶，“又不是變成了人妖。”

　　席歡接過茶杯，歎氣道，“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

　　江東流在席歡面前坐下，歎一口氣，又道，“對了，剛才你昏迷的時候，有人給你打了電話。”

　　席歡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發現是白青楓打來的，想起白青楓的狀況，席歡眉頭微蹙，不知道他現在變身了沒有。

　　變身還好，像白青楓一樣性別“不穩定”，那可就有點兒，有點兒不合適了。

　　到時候，不是要瘋?

　　席歡歎氣，“真想死了算了。”

　　江東流凝眉，不悅道，“這麽悲觀做什麽?不就是變身了嗎?”

　　席歡搖頭，“自身承受再多的苦難，都算不得什麽。我只是……只是覺得對不起趙顏。”

　　江東流道，“對不對得起，先不提。你這個所謂的苦難，實在是……變成女人怎麽就成了苦難了?我覺得，以你猥瑣的人品，應該會很快接受變身的事實的。”

　　席歡有些哭笑不得，“大哥，你搞錯了。我承認，我有時候是很猥瑣。可問題是，我不喜歡別人對我猥瑣。”深吸了一口氣，席歡看著水杯裡自己的倒映，凝眉道，“話說回來……也許……也許現實裡，只要我不注射K78，就不會變身。畢竟，我是主角啊。”

　　江東流訕訕，“主角?這是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