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噴嚏，換來了涕淚橫流。

　　席歡喝多了，也感冒了。

　　他慘然笑著，罵著白青楓是個傻×。

　　白青楓微微笑著，坐在一張小凳子上，雙腳陷在了積雪之中。喝一口冰冷的啤酒，感受著冷徹心扉的寒意，整個人卻倍加精神。

　　真的又下雪了。

　　鵝毛般的雪花落在燒烤爐子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席歡說，“不要叫什麽哎呦喂了，我那個小姨子，也叫薇的。依我看，你就叫雪球得了。白雪球……白血球……哈哈哈。”

　　白青楓跟著笑了起來，把手裡的易拉罐捏扁，朝著遠方奮力的丟出去。

　　席歡笑了一陣，有些累了，想要靠著椅子的靠背休息，卻忘記了自己胯下的凳子沒有靠背，於是直接仰躺在雪地裡。

　　白青楓罵一句:“傻×。”

　　席歡傻×一樣的笑著，看著天上紛紛的雪花，眼淚止也止不住。他說，“我他媽的可能也要變身了。”

　　白青楓微微蹙眉，沒有說什麽。

　　“我在遊戲裡嘗試了K78，破軍變成了女孩兒。”席歡說著，笑著，哭著。

　　白青楓抓起一把雪，揉成了雪團，之後朝著席歡的臉上砸去。“沒出息的東西，變身就變身吧，哭什麽。”

　　席歡咧著嘴笑，任由眼淚滑落。“我以為，生活的苦難終於要結束了。我以為，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女孩兒，願意陪我走下去。我以為，我要結婚了。我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他媽的怎麽也沒想到，這他媽的世界，真他媽的扯淡！”說著，席歡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呐喊，聲音在這空曠的野外，悠悠遠去。

　　累了，困了，醉了。

　　席歡晃悠悠的起身，轉身面朝田野，解開了腰帶。

　　洋洋灑灑一泡尿，尿出了感慨來。

　　“以後站著撒尿的機會估計不多了。”席歡說。

　　白青楓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罵一句:“惡心，就不能走遠點兒。”

　　“你又不是沒見過。”席歡笑道，“是不是特別懷念站著撒尿的感覺?”

　　白青楓道，“這邊吃東西呢！你……嗐，你從來都是這麽齷齪的，我都習慣了。”

　　席歡提著褲子轉過身來，一邊系著腰帶，一邊說道，“吃個屁，阿嚏……娘的，感冒了。趕緊回家暖和暖和。”

　　白青楓起身開始收拾。“去我家吧，家裡有地暖。”

　　“你就不怕我酒後亂性?”

　　“試活著。”白青楓笑道。

　　兩人很快收拾了東西，上了車。

　　白青楓喝多了，掛上檔位，起步就熄火。

　　席歡懶洋洋的陷在座位上，轉臉看著白青楓，道，“我怎麽感覺，咱們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白青楓大笑一聲，乾脆拉了手刹，放下靠背。“就睡這得了。”

　　席歡笑了一聲，打開車載音樂。

　　是一手比較古老的草原歌曲《新套馬杆》。

　　席歡躺下來，跟著曲調哼了一會兒，咂舌道，“你看我夠不夠威武雄壯?”

　　白青楓抿嘴笑笑，脫掉了鞋子，用腳趾把音樂的聲音調到了最大。

　　震耳欲聾的音樂，猶如遼闊的草原，帶著心飛翔。

　　……

　　席歡是被尿憋醒的。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算完整，想來昨天沒有亂來。

　　關了音樂，看向睡在一旁的白青楓。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席歡總感覺車廂裡有股子淡淡的幽香。

　　白青楓擰了一下眉頭，翻了個身，醒轉過來。

　　看看席歡，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呼出一口氣。

　　“嘁。”席歡訕笑。

　　白青楓笑著起身，揉了揉眼睛，道，“走走，該走了。”

　　“等會兒，我放水。”席歡說著，推開車門下車。

　　“你快點兒！”白青楓催促道。

　　“急什麽……哎?那輛車還停在那裡。這對狗男女真是夠可以的。”席歡道，“不過，說起來，這風雪之中辦事兒，還真有點兒風花雪月的感覺。”

　　“你管人家。”白青楓抱怨道，“不是昨天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時候了，還有閑情逸致管人家的閑事兒。”

　　席歡上了車，道，“你這麽一說，又勾起了我的傷心事兒。唉……”

　　白青楓啐了一口，發動車子，一腳油門慣了出去。

　　席歡嚇了一跳，道，“急什麽！雪天路滑，你小心點兒。”又看了看初升的太陽，“別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天不好，哪有月亮。”白青楓依舊速度不減。

　　席歡愣了愣，轉臉看看白青楓，道，“你是憋不住了嗎?”

　　“滾。”

　　席歡大笑，笑著笑著想起自己，又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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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蘿莉殺的一聲“歡姐”，叫的席歡很不爽。他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混蛋大叔”的稱呼，這稱呼，總會讓席歡感覺自己有可能對小蘿莉做什麽齷齪事情。

　　“歡姐。”蘿莉殺湊過來，看著破軍檢查著亞鋼打造的成品，“聽說三名路上新開了一家汗蒸館，要不要一起去感受下?”

　　破軍撇嘴道，“我一直想不通，遊戲裡汗蒸，有什麽用?”

　　“遊戲裡的角色皮膚也是需要保養的嘛。”蘿莉殺嘿嘿的笑，“裡面都是裹著浴巾的美女哦。”

　　破軍愣了一下，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片花團錦簇的畫面。

　　“去不?”

　　“不去！”破軍斷然拒絕。“別整天想著玩兒，怎麽不跟老武去打錢?咱們工作室現在經濟緊張，你作為首發隊員，應該貢獻一份力量才對。”

　　蘿莉殺撇嘴，“工資我都沒要，整天出白工，還不算貢獻力量了?”

　　“十萬啊。”破軍道，“這點兒錢對你而言算不了什麽，可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是?你要不想血本無歸，就該更努力一些。你放心，只要我們戰隊打進銀河賽，肯定有錢還你了。”

　　蘿莉殺衝著破軍豎起中指，之後眼珠一轉，一巴掌拍在了破軍的屁股上，哈哈大笑一聲，蹦蹦跳跳的跟著衛兵出去了。

　　“嘖嘖，聲音很悅耳啊。”鄒雲峰一臉好笑的嘀咕了一句。

　　破軍咬著牙，冷著臉看向鄒雲峰。鄒雲峰轉身跑了，片刻，複又回來。“哎，那誰，破……破什麽來著?破鞋?”脖子上一熱，鄒雲峰倒地身亡。

　　復活回來，鄒雲峰道，“楠姐讓我問你，你那幾個玩意兒弄好沒有?裝甲車已經搞定了。”

　　破軍道，“可以了，試一下。”又看了鄒雲峰一眼，破軍決定真的該改個遊戲昵稱了。

　　帶著一個製作好的亞鋼圓球，再讓帥姐姐帶上裝甲車，兩人進了訓練場。

　　作為一個專業的工程師，帥姐姐已經明白了破軍要自己改裝的裝甲車的用途。

　　“這樣能行?”帥姐姐有些懷疑，“我不覺得亞鋼能穿透守望堡的能量護盾和外壁。”

　　“試試看吧。”破軍道，“我的星鋼護臂倒是可以，不過咱們的星鋼不夠用。把訓練假人的能量護盾調高，再把材質變成亞鋼。”

　　訓練場內的訓練假人，可以任意改變性質，方便於訓練。

　　“五百米。”破軍說。

　　帥姐姐把裝甲車移動到五百米外，又把破軍製作的那個可以坐人的亞鋼圓球，撞在了發射台上。

　　破軍走過來，檢查了一下，道，“先試一下。”說著，他爬了上去，攥緊了圓球之中。

　　帥姐姐調整發射角度，“準備……發射！”

　　嗖的一下，整個圓球猶如炮彈一般射了出去。

　　圓球前端的利刃，撞在了訓練假人之上。

　　不過，訓練假人的護盾，沒能攻破。圓球落地。

　　“亞鋼還是不如星鋼的穿透力。”破軍檢查著受損的圓球利刃，道，“而且，發射的力度也不夠。”

　　“你還忘記計算了重量阻力。”帥姐姐道，“撞擊假人，是平行發射。撞擊守望堡，則是朝著高空發射。守望堡的能量護盾很強，可不是那麽容易攻破的。你的影襲速度夠快，星鋼護臂穿透力也還可以。能穿透守望堡護盾和外壁不難。可問題是，裝甲炮是已經淘汰的玩意兒，就算是改良，衝擊力也不夠。亞鋼跟星鋼相比，也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破軍凝眉道，“如果用星鋼做前端利刃呢?”

　　“也未必可行。”帥姐姐道，“裝甲炮的衝擊力也是關鍵。”

　　破軍沉默良久，點點頭，道，“好吧，先這樣，我再想想辦法。”

　　離開訓練場，破軍盯著亞鋼圓球看了好大一會兒，之後離開工作室，朝著北線基地的集貿市場而去。

　　末日戰場裡，不僅僅有拍賣場，還有集貿市場。拍賣場存在高昂的手續費，而集貿市場則只是玩家自發組織的，不需要任何費用。所以集貿市場的東西，相對會便宜一些，但基本也不會有什麽特別稀有的好貨。

　　路上，想起要改名字的事情，破軍思索良久，直接打開系統面板，把破軍的名字，改成了:七殺。

　　還未確定，又覺得不妥。

　　自己都變成女孩兒了，還娶這麽殺氣騰騰的名字，好像也不太好。

　　忽然想起雪球的昵稱，又把名字改成了“雨滴”，然後又覺得這名字怎麽看怎麽都像個早晚要被男人睡的弱小生物。

　　想不出什麽好名字，乾脆作罷。

　　一路來到集貿市場，破軍開始在一個個地攤前瀏覽。

　　破軍不是第一次來集貿市場，以前的時候，他——她總是會幻想著在這裡偶然發現一樣寶貝，被不識貨的商家廉價出售，然後自己就發了……時間長了，破軍就放棄了這種幼稚的臆想。

　　末日戰場的傻子，明顯不太多。

　　“美女，看看有啥需要的?”一個地攤老板熱情的跟破軍打招呼。

　　破軍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身後沒有美女。之後才意識到老板是在跟自己說話，嘴角一抽，道，“隨便看看。”

　　“上好的六足甲蟲觸須。”老板熱情的介紹著，“還有飛天白貂的利齒，都是很稀有的東西。絕對比拍賣場裡的便宜。”

　　破軍訕笑一聲，繼續前行。

　　一直在集貿市場轉了大半圈兒，破軍也沒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乾脆又打開系統，在拍賣場裡查看了一下，北縣當地的拍賣行裡沒有。倒是遠在楚省的西南山區，有人在拍賣。這東西，不是什麽好東西，也沒什麽市場和用處，所以很少會有人出售。

　　看一眼價格，再看一眼運費，破軍心底罵了一句。

　　價格倒是不貴，可這運費，實在是夠嗆。

　　歎一口氣，破軍繼續耐心的在集貿市場裡閑逛。想要的東西沒找到，卻被她發現了一樣很是有趣的東西。

　　這是一件橡膠製品，淡粉的顏色，捏起來軟乎乎的，卻看不出是幹什麽用的。

　　破軍拿起來，隨手捏了捏，正想問問老板這是幹什麽用的，卻忽聽得身後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老板，這東西怎麽賣的?”

　　老板是個年輕姑娘，姑娘笑道，“三百。”

　　“這麽貴，便宜點兒啦。”女孩兒蹲下來，拿起來一個，捏了捏，道，“質量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啊。”

　　破軍詫異的抬起頭，看著女孩兒，愣了。

　　是她。

　　多年不見，她還是像以前一樣那樣漂亮，那樣溫柔。

　　看著眼前的她，總是讓破軍無法跟當初因為自己太窮而決絕的甩掉自己的那個女孩兒聯想在一起。

　　三年多了。

　　跟著《狂風》烈焰， 還習慣嗎?

　　那個性如烈火又陰險狠辣的男人，對你好嗎?

　　三年多了。

　　你是否曾經懷念過我的肩膀，是否曾經記起那點點滴滴的愛情。

　　三年不長，卻已經物是人非。

　　女孩兒轉臉，看向破軍，微微一笑。

　　破軍尷尬的一笑。

　　女孩兒又道，“便宜點兒吧，之前我買的一個，就壞了。”

　　“那肯定不是我家的。”老板笑道，“我家的質量，絕對是一流的。我親自做的，每一個我都認真檢查過。還有專業的儀器檢測分析。質保三年！”

　　“一個個都說得好聽，真賣出了，別說質保三年，能保一年也笑了。”女孩兒道。

　　老板依舊帶著職業笑容，“這個不會的，誠信經營。我在這裡做了五年了，從來沒有顧客抱怨質量問題。售後服務也絕對盡心，你買了就知道了。”

　　破軍乾咳一聲，偷偷的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這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女孩兒一愣，看向破軍，笑道，“月事杯啊，你沒用過嗎?”

　　月……

　　月事杯?

　　破軍一頭霧水。

　　老板笑著，對破軍道，“《全民》官方太坑，遊戲裡也不讓女人省點兒事兒。每個月一次，總是很不方便的。要是趕上那幾天，戴著衛生巾，打鬥的時候都不方便。這個月事杯，就方便多了。”

　　破軍感覺手裡的月事杯有些燙手，臉上也有些發燙。

　　丟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做賊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