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像個巨大的墓場，陰冷而寂寞。

　席歡從老舊的小區裡走出來，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車裡，坐在駕駛位上發呆的白悠悠。

　白悠悠也看到了席歡，匆匆推開車門，下了車。

　席歡走過來。

　白悠悠似是受了驚嚇一般，小心翼翼的問，“怎麽樣?”

　席歡沉默良久，輕聲一笑，“有希望。”

　……

　白悠悠不清楚該怎麽救下白青楓，席歡沒有說，白悠悠也沒有問。她原本想問來著，但席歡的神情，讓白悠悠沒敢問。

　有希望，但卻看不出席歡臉上有任何喜色。

　白悠悠更加擔心了。

　早上的時候，白悠悠買了些早餐，回了一趟家。

　母親周弈還沒有起床，父親白良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抽煙。

　看到白悠悠，白良輕聲一笑，“小楓啊。”

　“爸。”白悠悠輕聲喊了一下，“吃飯了。”

　白良卻沒什麽胃口，看著面前的早餐，呆了一會兒，道，“你姐在國外玩兒的好像挺開心的，你也別老是待在家裡。要不，也去國外散散心吧。”

　白悠悠眉頭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即不屑的一笑，“怎麽?到了需要出去躲債的地步了?”

　白良拿著筷子的手顫了一下，抬頭看著白悠悠，笑道，“別瞎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飛翔是出了點兒狀況，但你放心，有老爸在，不會有事兒的。你老爸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我已經正式跟崔家和鍾家談過了，他們會出手的。”

　白悠悠笑道，“那就好。趕緊吃飯吧，一會兒涼了。我媽呢?”

　“讓她睡會兒吧，昨天晚上沒睡好。”

　白良吃了點兒東西，抬頭看坐在對面的白悠悠，忽而笑了。“你呀，心思該活泛點兒。學學你姐，稍微化點兒妝，打扮一下。雖說你和你姐都是天生麗質，可女孩子嘛，更漂亮一些，自然更好。哪天帶個男孩子回家，給我們看看。”

　白悠悠臉上顯出一絲不耐煩來。

　白良又笑了，“行行行，我不說了。”又看看白悠悠，訕笑，“不化妝也好，真要是學你姐那樣，我這個當爹的，搞不好都分不清你們姐倆誰是誰。”

　白悠悠陪著父親說了一會兒話，也便起身離開。

　原本，她想去找崔天浩，半路上卻又停下。

　找他又能如何呢?

　崔家和鍾家自然不會任由科雲和光華蠶食白家之後，進而對崔鍾兩家下手，但這樣的幫助，只會是點到為止。

　大廈將傾，白家或許已經無力回天。

　生意場上起起伏伏，白悠悠雖然過慣了富二代的生活，但也並不是很在乎。她擔心的是自己的父親到底能不能承受第二次失敗。當年華貿在父親手上丟掉，對他的打擊很大。而如今，飛翔又一次要面對徹底的失敗……

　白悠悠覺得自己該找個工作，像個“普通人”一樣工作，然後賺錢養家了。

　手機響了。

　竟然是崔天浩打來的。

　約好了地方，兩人在一家咖啡館裡見面。

　“我發現我這人挺失敗的。”崔天浩說，“想找個人談談你心事，竟然都找不到人。”

　白悠悠笑了，“你那些狐朋狗友呢?”

　“你也說了，是狐朋狗友，適合一起玩女人，不適合談心。”崔天浩歎氣道，“關系不錯的女人，倒是也有幾個。不過你知道的，我不是什麽好東西，見到女人，只會想著玩什麽花樣，就顧不得談心了。”

　白悠悠不屑一笑。

　“你不同。”崔天浩自嘲的笑，“看著你，我會很‘溫柔’。”

　白悠悠大笑，審視著崔天浩，道，“你也會有心事?難不成忽然轉了性，對男人有什麽想法了?心裡壓抑，想跟我探討一下男人的樂趣?”

　崔天浩苦笑，“真要是那樣，用得著跟你探討?我自己去試試不就得了。”

　“聽你這意思，你沒試過?”

　“這不廢話嗎?”崔天浩道，“得，別不正經了。我知道你的，你……嗯，你其實很好。”

　白悠悠拍了拍手，鼓掌。“不錯，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有文人的底蘊。”

　崔天浩一愣，“此話怎講?”

　“只有文人，才會覺得婊/子也會很好。”

　崔天浩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白悠悠，愣愣的問，“為什麽?”

　“你知道為什麽很多故事裡，總有‘逼良為娼’和‘婊子從良’的橋段嗎?”

　崔天浩懵了一下，苦笑著擺手，“別扯淡了。對婊/子和文人我都沒什麽興趣。我……算了，我發現找你談心，我純屬欠抽。”

　白悠悠笑了一聲，道，“說吧。”

　崔天浩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說出來，你可能會笑話我啊。我……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

　白悠悠一愣。

　“不漂亮，甚至還是……”崔天浩猶豫起來，到底沒有說出“瘸子”兩個字。

　白悠悠狐疑的看著崔天浩，“婊，子?”

　“你才……咳，不是。”崔天浩道，“她結過婚了。”

　“嗯，然後呢?”

　“唉，她似乎對我沒什麽想法。”崔天浩歎氣，喝一口咖啡。“而且……我昨天想了一夜。嘖，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我是真的喜歡她?還是……還是可憐她?”

　“重要嗎?”白悠悠道，“人家對你沒想法，你這是荒地裡烤火，一面兒熱。有個屁用。呵，我覺得吧，感情這種事，還是兩情相悅的比較好。我一直不明白，不喜歡就不喜歡了，追什麽追呢?就像我看到你就想吐，你用什麽樣的手段，我都不可能喜歡你。”

　崔天浩鄙視著白悠悠，道，“少他娘的放屁。就你?還需要用什麽手段?讓你夠爽，你自然就喜歡了。”

　白悠悠大笑，“你行嗎?”

　崔天浩恨恨的哼了一聲，換來白悠悠鄙夷的嘲笑。愣了一會兒，崔天浩忽然自己也笑了。抬頭看看白悠悠，道，“哎我發現，面對一個不會有什麽想法的女人，聊聊天，說點兒屁話，感覺也挺好。”

　“哈哈，你不會看上我了吧?”白悠悠挖苦道，“知道自己不行，就別瞎想哦。”

　崔天浩哈哈笑著，又歎一口氣，道，“我們崔家盡力了，科雲和光華太強。”

　白悠悠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又釋然道，“我明白。”

　“開拓一店的店長被我開了。”崔天浩道，“現在正缺人手。”

　白悠悠道，“怎麽?想做好事兒?你不承認自己不是什麽好東西了嗎?就別試圖洗白了。”

　“誤會。”崔天浩道，“這麽好的工作，當然不能白給你。”

　“你想怎樣?”

　“開個房?”

　“行啊，走吧。”

　於是，兩人離開咖啡館，進了一家酒店。

　崔天浩躺在床上看電視，白悠悠裹著浴巾出來，“去洗澡。”

　“等會兒。”崔天浩看著電視直樂。

　“這種明星秀智商下限的綜藝節目很好看嗎?”

　“當然。”崔天浩大笑，“看一群傻x瞎胡鬧，確實很好玩兒。”

　白悠悠鑽進被窩裡，扯了浴巾，打了個哈欠。

　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抬腳蹬了崔天浩一下，“小點兒聲，吵死了。”說罷，翻了個身，蒙頭大睡。

　崔天浩回頭看了白悠悠一眼，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腦殘。閑著沒事兒跟白悠悠瞎折騰個屁呢?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自己做不了什麽，是不是該借助一下工具?這個賤人，指不定很期待呢……

　算了。

　崔天浩興致缺缺。

　昨天一夜無眠，現在真的有些困了。

　還是洗洗睡吧。

　等睡醒了，養好了精神……

　……

　天黑的時候，白悠悠醒轉過來，看一眼還在呼呼大睡的崔天浩，起身穿衣。

　崔天浩被驚醒，看了看白悠悠近乎完美的背影，吧嗒了一下嘴巴，又閉上眼睛，“幾點了。”

　“六點。”

　“你去哪?”

　“有事兒。”

　崔天浩癔症了一會兒，掀開被子，打個哈欠，“六點了，我也該走了。”

　這個時候，趙顏應該在逸城倉庫裡吧。

　崔天浩想去看看她。

　他不能確定自己對趙顏到底是出於一種怎樣的感情，或許只是出於一種對自己母親的愧疚和憐憫，才使得自己對跟母親有著類似狀況的女孩兒有些特別的感情。

　崔天浩感覺自己大概是瘋了。

　女人而已，竟然也能讓自己牽腸掛肚。

　不就是個毫無背景的窮村婦嗎?

　自己為什麽不直接睡了她?

　裝什麽清高?

　自己這樣有錢的公子哥，她大概巴不得自己動粗，然後好要挾自己賠點兒錢了事。

　欲擒故縱的把戲，崔某人見的多了。

　崔天浩打定了主意，氣勢洶洶的找到了趙顏。

　看到趙顏的那一刻，他又退縮了。

　或許自己真的瘋了。

　見到趙顏，竟然莫名會想到自己那個可憐的母親。

　感情，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像以前一樣畜生不如的活著，多痛快。

　“你考慮的怎麽樣了?”崔天浩問。

　趙顏愁眉不展，輕咬著下唇，看著面前的倉庫記錄，沉默著。

　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妥協。

　崔天浩太了解女人了。

　這個時候，自己若是動粗，趙顏肯定只是會象征性的掙扎一下罷了。

　或許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兒，願意為了自己的親人做出一些犧牲，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

　趙顏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她很清楚，崔天浩雖然什麽也沒有要求，但是很顯然，只要自己沾上了他，大概就再也無法輕易擺脫了。

　趙顏忽然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屈服於崔天浩，或者跟蘿莉妥協。

　嚴格說來，或許只是一條路。

　他們兩人，都可以幫自己的母親治病。

　莫名的悲從中來，趙顏攥了一下拳頭，抬眼看著崔天浩，“不用了，謝謝。”

　……

　清水灣。

　席歡再一次來到了鍾鳴家。

　天色剛黑，鍾鳴在家。

　看著茶幾上的水果，鍾鳴說，“吃個水果吧。”

　“不了，謝謝。”席歡笑笑，“我以為楚可可會在呢。”

　鍾鳴訕笑，“本來她說要來給我做飯的，我說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她過來不太好。”

　席歡有些哭笑不得，歎一口氣，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鍾鳴看。“這個女孩子……你認識?”

　鍾鳴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不認識，只是剛巧碰到。她腿腳不方便，差點兒摔倒，我就好心扶了她一下。僅此而已。”

　“哦。”席歡松了一口氣。

　“怎麽?吃醋了?”

　席歡頗為好笑的看著鍾鳴，道，“楚可可……不錯，跟她在一起也挺好的。”

　鍾鳴盯著席歡的眼睛，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真是不懂啊。你說我們不可能，可又為什麽那麽在意我呢?只是被人抓拍了一張照片而已，就醋意大發的跑過來。你這樣……這樣不好。”

　席歡嘴角一抽，道，“你這真是……真是不識好歹了。現在這世道，太亂。有些人……很危險。我只是不希望你倒霉而已，畢竟，我們還算是朋友吧。”

　“朋友?”鍾鳴忽然有些憤怒，他悶哼一聲，怒道，“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怒極反笑，鍾鳴看著席歡搖頭，“你這樣若即若離的，好玩嗎?你知道嗎?我已經死心了，可你為什麽又跑過來?你是不是想說你喜歡我，但是已經結婚，又不想對不起自己老公?呵！哈哈！我不想跟你玩什麽矯情。都是成年人，咱們痛快點兒。只要你願意，我馬上可以娶你！你要是不願意……就別再來找我了！朋友?我不需要！”鍾鳴越說越怒，不自覺的，站起身來，上前兩步，怒視席歡。

　席歡低著頭，默然不語。

　她只是無意中看到了那張照片，一眼就認出了“腦殘粉”。擔心鍾鳴會栽在腦殘粉手裡，這才好心過來提醒一下。她卻是沒料到，自己的這種行為，徹底激怒了鍾鳴。

　“好吧。”席歡歎氣，“再見。”說著，她站起身，想要離開。

　只是，席歡剛剛起身，卻又忽然被鍾鳴推倒。

　鍾鳴漲紅著臉，眼睛裡也滿是瘋狂。

　他把席歡摁倒在沙發上，猶如一匹發瘋的惡狼，尋著席歡的嘴巴撲過來。

　席歡有些錯愕，下意識的想要推開鍾鳴。

　瞥見鍾鳴眼睛裡的霧氣，席歡猛然愣住。

　嘴唇被鍾鳴咬住，席歡緊咬著牙關，推著鍾鳴肩膀的手，慢慢攥起。

　鍾鳴開始撕扯席歡身上的衣服，兩隻手好像都不夠用。

　席歡悶哼了一聲，深吸一口氣，道，“最後再求你一件事，好嗎?”

　鍾鳴一愣，看著席歡。

　席歡的眼眶濕了，兩滴清淚順著臉頰落下來。

　鍾鳴心裡一軟，看一眼被自己欺負的衣著凌亂的席歡，一絲懊悔在心頭一閃而過，之後便又是瘋狂的念頭。他不想去考慮太多了，心愛的女人就在自己身下，不管發生什麽事，該做的事情，總要先做完再說。

　伸手抓向席歡的腰帶，扯開。

　席歡漲紅著臉， 身子彈了一下，一把抓住了鍾鳴的肩膀。她咬著牙，輕聲說，“我可能……要死了！”

　鍾鳴又一次愣住。

　要死?

　這句話，雖然很像但顯然跟“舒服”無關。

　鍾鳴沒有繼續，席歡松了一口氣，看著鍾鳴，道，“你是個好人，我相信你。”

　鍾鳴訕笑，“你這麽說，是希望我開啟賢者模式?”

　席歡搖頭，“我……我可以給你，只是……我是第一次，請你……輕一點。”

　鍾鳴愣愣的看著席歡，忽然笑了。

　“好啊！結過婚的女人，第一次?哈哈！你老公是太監嗎?！”鍾鳴大笑，之後臉色一變，憤怒的把茶幾上的東西嘩啦一下都推了下去，之後坐在茶幾上，看著席歡，“想說什麽，一下說完吧！說完之後，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