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晚上電腦，席歡感覺有些發澀。

　　搜尋了許多關於最近晚上傳聞的視頻和帖子，席歡試圖找到娜娜或是那個乞丐。

　　可惜卻是一無所獲。

　　看看東方蒙蒙亮，席歡起身，走到臥室門口，推開門，看到白青楓已經驚醒。

　　“呵，很機警啊。”喜歡笑道。

　　白青楓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道，“沒辦法，自從能力‘覺醒’，就睡不踏實。聽力和感應能力太好了，也是夠嗆。”

　　席歡笑了笑，靠著門看著白青楓，嘴裡嘖嘖有聲，“睡美人，看起來確實很養眼啊。”

　　白青楓訕笑，伸了個懶腰，看看外面天色，道，“晚上見咯。”

　　席歡應了一聲，道，“拜拜。”說著，整個人變得透明，最終消失無蹤。

　　白青楓呼出一口氣，看著門口空蕩蕩的地方，想起席歡臨走時的微笑，不禁歎氣。多年老友，她很清楚，席歡故作輕松的容顏下，是深深的壓抑和痛苦。

　　一旦到了白天，他就會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能察覺到一切，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一定很難受吧。

　　……

　　鄉下。

　　丫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小丫頭，手裡拿著一個包子，吃的啪嘰啪嘰的響。“奶奶，哥哥怎還在睡覺啊。”

　　這個輩分兒似乎有些亂套。

　　席歡覺得好笑，琢磨著是不是該讓丫丫改口喊自己“叔叔”或是“爸爸”。畢竟，丫丫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做她爸爸完全夠資格的。

　　“丫丫怪，哥哥病了，需要好好睡覺。”劉玲拉著丫丫，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席歡，歎一口氣，離開房間，又看到正在吃飯的女兒趙顏，又不禁歎氣。“這叫什麽事兒，好好的人，怎麽就……”

　　趙顏拿著筷子的手哆嗦了一下，趙豐收惡狠狠的瞪向劉玲，“大早上的嘟囔什麽！閨女，別理她，吃飯。”

　　趙顏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嗯，媽，吃飯吧。丫丫，坐下好好吃飯。”

　　一家人在極度壓抑中吃過飯，趙上電車去上班。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趙顏才回到家裡。

　　坐在床沿上，看著熟睡中的席歡，趙顏伸手摸了摸席歡的腦袋，輕聲說道，“老公，我下班了。今天我跟領導申請了常年夜班，這樣每個月能多拿一千塊工資呢。我算過了，加上咱爸乾活賺的錢，要不了太久，咱們就可以在縣裡買一套咱們自己的房子了……你要趕快醒來哦，我弄的遊戲帳號，已經配置好藥劑了。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長腿細腰大胸……呵呵，你一定會很喜歡的……小楓給我錢，我沒要。我相信，我一定能把你照顧好，把丫丫帶大……老公……”

　　趙顏低下頭，在席歡唇上輕輕一吻，眼淚滴下來，落在席歡的臉上。

　　……

　　“大叔，你還不醒來啊。”蘿莉殺伸手捏著席歡的臉，“再不醒來，顏姐可就是我的了！呐，你要理解，女人也是有需求的。你放心，我會滿足顏姐……哎呦呦……姐！松開啦，疼死了。”

　　“臭丫頭，別瞎說。”趙顏放開了蘿莉殺的耳朵，道，“大白天的不上班，跑來幹嘛?”

　　“來看看大叔嘛。”蘿莉殺道，“我們準備乾大事兒了，今天放一天假，調整一下。嘿嘿，姐，你也玩個遊戲，來我們戰隊吧。我們《捍衛者》，可是很有前途的。只要我們這次打敗《大秦王朝》，一定會得到不少投資。到時候，工資會漲的哦。”

　　職業玩家的工資水平一向很高，至少比趙顏在工廠裡打工更好。

　　趙顏猶豫了一下，道，“不行啊，我的戰鬥力很差的。”

　　“沒關系啦。”蘿莉殺道，“現在戰隊開始招人了，總也招不到，只要你願意來，隊長就會接納的。戰鬥力嘛，可以慢慢培養的。呐，你知道的，我很厲害呢，可以好好教你。”

　　“我考慮一下吧。”

　　……

　　“你他媽的搞什麽東西?老子是得罪你了?”江東流很生氣，“病了這麽久，趙顏都不通知我。是因為咱們關系不好嗎?趕緊給老子爬起來，再裝睡，老子閹了你！”

　　趙顏道，“抱歉啊東流，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

　　江東流深吸一口氣，瞪了趙顏一眼，語氣很惡劣，“就是麻煩！好好的！真是沒事兒找事兒！”說著，拿出一些錢，扔在桌上。

　　“不用……”

　　“不是給你的！”江東流道，“給丫丫的！席歡病了，少一個人掙錢。丫丫也該上學了……下次有事兒！千萬別告訴我！”

　　趙顏苦笑。

　　江東流點上一支煙，惡狠狠的抽了一口，再看席歡，忍不住歎氣，整個人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複又歎氣，輕聲道，“閑的時候，帶他出去曬曬太陽，常擦擦身子，別生了褥瘡……”

　　“嗯。”趙顏答應著。

　　……

　　開拓網吧。

　　崔天浩再一次來到這裡，看著網吧裡一台台電腦，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覺。

　　總感覺好像是少了點兒什麽。

　　想了許久，崔天浩猛然明白過來。這種感覺，是失落。

　　對於含著金湯杓出生的崔天浩而言，失落這種感覺，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崔天浩覺得好笑。

　　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長得帥氣，前途光明……

　　這樣的自己，有什麽資格去失落?

　　自己要是也失落的話，看到自己就屁顛屁顛兒的過來拍馬屁的店長和小李，豈不是該直接自殺了?

　　進了辦公室，坐在電腦前呆了片刻，崔天浩忽然想道:左倩已經辭職許多天了。

　　十六天。

　　崔天浩記得很清楚。

　　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但他確定自己沒有記錯。

　　沉思良久，崔天浩忽然驚了一下。

　　難道自己愛上左倩了?！不然怎麽……

　　這不可能！

　　愛情這種狗屁東西，怎麽可能會出現在自己的人生裡。

　　很理性的分析了半個小時之後，崔天浩明白過來。

　　自己不是愛上左倩了，只是因為到底還是沒能睡了她，感覺很遺憾，很失落。

　　越想越是遺憾，越是失落，快要相思成疾了。

　　電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崔天浩不由的擰起了眉頭。

　　看到表叔的號碼，崔天浩就知道他找自己幹什麽。這個在鄉下種地的表叔，每次打電話，基本就是要自己幫他那些各種親戚找工作。

　　煩的緊。

　　不過，往好處想，表叔還是很難得的，難得從來不跟自己借錢。

　　不想那些窮親戚，各種借口借錢。

　　“天浩啊，忙不忙?”

　　“呵呵，表叔，有事兒您說話。”

　　“我一個表兄弟家有個孩子……”

　　“嗯嗯，想做什麽工作?”

　　“哈哈，你這孩子，就是聰明，表叔還沒說完呢，你就知道……”

　　“男的女的?什麽學歷?”崔天浩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表叔的話。

　　“男孩兒，十六了，不上學，在家沒事兒，也沒啥技術，啥活都行，能掙錢就好。”

　　這種破事兒！

　　上哪不能找個工作乾乾?沒學歷沒技術的，還想找什麽好工作?

　　“就是啊……這孩子從小身體弱，乾不了重活。”表叔道，“性子也內向得很，不喜歡說話……”

　　好吧，果然是有“難處”。

　　崔天浩想了想，道，“行了，交給我吧，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掛了電話，崔天浩想了想，翻開電話本，翻到了李輝的號碼。“老李，幫我安排個人進你媳婦廠裡啊。”

　　“崔大老板真行啊，沒事兒從來沒想起來我。”李輝抱怨道。

　　崔天浩哈哈大笑，“早想找你喝點兒了，這不剛有空啊。怎麽?約個時間，改天一起坐坐?”

　　“別改天了，今天剛好有空。”李輝道，“我在逸誠製衣呢，你來吧。”

　　崔天浩想了想，道，“行，等我。”

　　其實，崔天浩並不想去。

　　跟李輝只是生意上認識的，關系不算很好，朋友都談不上。崔家家大業大，還真看不上李輝這種小商人。不過，轉念想來，自己倒是找李輝幫過幾次小忙，人家開口了，也不好拒絕。

　　驅車到了逸誠製衣廠。

　　崔天浩直接進了辦公樓，跟李輝客套了一番。

　　李輝道，“比不了崔大老板，咱們就在食堂裡吃點兒?”

　　“行。”崔天浩對吃喝其實沒有太大的要求。

　　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怎麽都過得去。

　　不過，說是食堂，卻不是普通工人吃飯的地方，而是二樓的幹部小灶。

　　時間已經很晚了，正趕上夜班員工吃宵夜。

　　食堂裡亂糟糟的。

　　崔天浩看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笑道，“弟妹的廠子很紅火啊。”

　　“不掙錢，養一幫人而已。”李輝道，“我媳婦就是閑得慌，瞎折騰。來，這邊，從這裡上去。”說著，李輝手機響了，便邊走邊接電話。

　　崔天浩跟著理李輝，正要上樓梯，卻忽聽得叮叮當當一聲響，便循聲看去。

　　原來是一個女工的飯盆被人碰掉了，飯撒了一地。

　　“不長眼啊！”撞人的是個五大三粗的男工，瞪著蹲在地上撿飯盆的女工，罵道，“死瘸子！”說罷，轉身走了。

　　崔天浩擰了一下眉頭，看著那女工撿起飯盆離開。

　　李輝掛了電話，對崔天浩道，“崔總，走啦。”

　　崔天浩應了一聲，跟著李輝上樓。

　　吃過飯，崔天浩忽然性質突來，非要在廠子裡轉轉。

　　李輝要做陪，卻被崔天浩拒絕了。

　　“我就是閑得無聊，瞎轉。”崔天浩道，“你忙你的。”

　　李輝凝眉，開玩笑道，“崔總不是性質突來，想尋個樂子吧?我們廠裡可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就行行好……”

　　“滾蛋！”崔天浩笑罵道，“好人家的姑娘就不會被人睡了?”推了李輝一把，崔天浩兀自下樓。“別跟著我啊！”

　　李輝猶豫了一下，歎一口氣，打消了跟上來的念頭。

　　世道不同了，或許有漂亮女孩兒想賺一筆呢。

　　苦笑一聲，李輝起身回了辦公樓去找妻子倩柔，準備回家。

　　……

　　崔天浩一個人在廠區裡晃蕩。

　　嘴裡叼著煙，眼睛四下裡看著。

　　好像在尋找著什麽。

　　可崔天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找什麽。

　　不遠處，一個女孩兒推著小推車一瘸一拐的過來。

　　崔天浩恍悟。

　　原來自己是想找她。

　　深吸一口氣，崔天浩迎著那女孩兒走過去，攔住了女孩兒的去路。

　　女孩兒狐疑的看著崔天浩。

　　崔天浩審視著女孩兒。

　　女孩兒有些黑，長的不算漂亮。

　　“問你個問題。”崔天浩說。

　　女孩兒沒有作聲。

　　“在食堂裡，那個男人那麽欺負你，你為什麽……為什麽只是忍氣吞聲?”崔天浩問。

　　女孩兒愣了一下，覺得好笑。

　　自己忍氣吞聲，跟你又有什麽關系?

　　不過，她沒有這麽回答崔天浩，隻道，“不然呢?”

　　“不然……”崔天浩忽然有些生氣，“你可以動手扇他嘴巴！他還敢打女人不成?就算是打，有法律製裁他！再說了，廠裡的領導，也不能不管不顧吧?！你今天忍氣吞聲了，明天他會更過分！”崔天浩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後，明顯十分憤怒。

　　女孩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崔天浩，她實在是不明白崔天浩為什麽忽然生氣了。苦笑一聲，女孩兒道，“對不起，借過。”

　　一臉憤怒的崔天浩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閃開身子。

　　女孩兒推著滿滿一小推車的衣服，一瘸一拐的走過。

　　崔天浩轉身看著女孩兒的背影，直到女孩兒走出很遠，進了一個車間裡。崔天浩依舊站在那裡，看著那車間門口的亮光。微微閉眼，崔天浩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開著車，經過一個岔路口的時候，崔天浩心念一動，調轉方向。

　　一直來到一片別墅區，停在一處別墅外。

　　已經深夜了，別墅裡還亮著燈。

　　院門打開，一個女人一瘸一拐的從裡面走出來。

　　看到崔天浩的車，女人愣了一下，走過來。

　　崔天浩打開車窗。

　　女人看著崔天浩，笑了。“天浩，這麽晚了，你……”

　　“你幹嘛去?”崔天浩打斷了女人的話。

　　“你爸爸煙抽完了，我去買。”女人道。

　　崔天浩看了一眼女人有些泛紅的一側臉頰，凝眉道，“他又打你了?”

　　“呵呵……沒……沒有。”女人道，“你要進來……”

　　“不了，你去吧。”

　　女人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又活動起來。“呵呵，我就到門口，很快回來。”

　　看著女人一瘸一拐的離開，崔天浩咬著牙，臉上的肌肉抖動著。女人快走遠了，崔天浩忽然喊道，“媽！”

　　女人一愣，轉身看著崔天浩。

　　崔天浩驅車，來到女人身旁，看著她，問，“為什麽只是忍氣吞聲?”

　　女人沉默了良久，道，“不然呢?”

　　崔天浩張了張嘴，竟然無言以對。

　　女人笑了笑，轉身走了。

　　崔天浩靠著靠背，看看天，沒有等女人回來，直接開車離開。

　　手機響了，是個狐朋狗友。

　　“浩哥，在哪呢?來玩兒，我跟你說，有個妞兒，特別……”

　　“沒空！”崔天浩掛了電話，把車停在空曠的路邊，無力的靠著靠背，閉著眼，一動也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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